第011章

“你認識她男人嗎?” 錢戰問道。

我一時間沒有從這種震驚中醒轉過來,“什,什麽?你問我什麽?”

“我問你,你認識她男人嗎?”他用一種怪怪的神色看著我道。

“不認識。叫什麽名字我都不知道!”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寢室,腦子裏麵一片混亂。

趙夢蕾的男人死了?在他們自己的家裏?

警察為什麽要把我叫去調查?而且好像主要是在詢問趙夢蕾今天這一天的情況?難道他們懷疑趙夢蕾?

猛然,我想起趙夢蕾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我要和他離婚,如果我和他離婚了,你願意要我嗎?

我幾次想給她打電話,但是卻不敢,我感覺到,警察似乎懷疑的還不止她一個人,不然為什麽問我與她的關係?而且還是在最後問的。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趙夢蕾卻給我打電話來了。

當我電話響起的時候,當我看見手機上麵顯示出的是“趙夢蕾”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趙夢蕾在電話裏麵告訴我說,她男人死了。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說一個無關的人。

“警察找我了。”我說。

“肯定會找你的。”她的聲音依然淡淡的。

“他們問我你什麽時候到我這裏來的,中途幹過什麽,我們什麽時候分的手。”我說。

“你怎麽說的?”她問。

“實說啊。我不可能騙警察的。我可不想惹麻煩。趙夢蕾,你告訴我,你男人究竟是怎麽死的?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問道。

“我哪知道啊?”她說,“上午我給你打了電話後就出門了,回去後開門發現他竟然死了。嚇死我了。這個人,總是這麽鬼鬼祟祟,回家前也不打個招呼。”

“怎麽死的?”我問,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法醫還沒有出結果。反正很嚇人的,客廳裏麵都是血。”她說。

“你好像一點都不傷心?”我覺得她太冷酷。

“馮笑,我沒有告訴過你他是怎麽對待我的。如果你知道了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冷酷了。好了,你休息吧,對不起,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受驚了。”她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蘇華詫異地問我道:“師弟,怎麽啦?眼圈都黑了。”

我苦笑著搖頭,隨即轉身朝病房走去。

“不會又失戀了吧?”我聽到她在我身後低聲地道。

我心煩意燥,沒有停步,繼續朝病人走去。

餘敏的病房裏麵空空的,我看著空空的裏麵發呆,一會兒之後才醒悟過來,急忙轉身跑到護士站,“那個病人呢?我**的那個病人呢?”

一個護士詫異地看著我,問道:“哪個病人?”

“二床的那個病人。叫餘敏的。”我說。

她癟了癟嘴,“那個第三者啊?轉院了。昨天下午辦的手續。”

我頓時呆住了,頓時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馮醫生,你怎麽啦?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小護士看著我笑。

我瞪了她一眼,:“莊晴,別胡說!”

莊晴是我們科室最漂亮的護士,據說與我們院長有著某種親戚關係。小丫頭古怪精靈,說話處事不大注意分寸,完全由她的性子來。

上次,蘇華的事情就是被她給說出去的。事後我還去找了她。

“莊晴,你對蘇醫生有意見是不是?”當時我問她。

“沒有啊?”她瞪大著眼睛看著我說。

“那你為什麽把她的事情拿出去講?”我問道。

在科室,護士門經常會與女醫生們吵架,而對我和老胡,她們會給予更多的包容。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異性相吸”吧。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像這樣去問莊晴。

“就那麽隨便一說。”她卻無所謂地道。

“莊晴,這種涉及到病人的事情最好不要拿出去講,萬一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不但醫生會受到處罰,整個科室的獎金也會受到影響。如果真的這樣了,大家責怪的可能就是你了。一個科室的人,互相包容一些為好。”我對她說道,而且去觸動了她最敏感的神經——獎金。在科室裏麵,獎金可是工資的幾倍啊。

“哦。那我今後注意了。”她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馮醫生,蘇醫生沒有責怪我吧?我真的沒有惡意。”

“沒有。蘇醫生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標準男人的性格。很多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我說。

“那就好。”她說,調皮地朝我伸了伸舌頭。

漂亮女孩子的任何一個動作總是讓人覺得可愛的,我朝她笑了笑,有一種想要去撫摸她頭的衝動。在我的眼裏,她這樣的女孩子總是像鄰家小妹似的讓人疼愛。

“馮醫生。”我怎麽覺得我們科室裏麵搞反了啊?”她歪著頭看著我笑,“你看啊,蘇醫生,孫醫生,還有我們科室的大多數女醫生,她們的性格都像男人一樣,但是你和胡醫生反而像我們女人一樣細心溫柔。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哭笑不得,朝她瞪眼,“細心溫柔有什麽不好?那我下次對你厲害一點就是了。”

她看著我笑,“馮醫生,你瞪眼的時候都在笑。”

我也被她逗得大笑了起來,“你知道我的名字的。馮笑,逢人就笑!”

從此之後,我和她就變得隨便了起來,她有事無事地就喜歡往我麵前靠,而我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心情也很愉快。

“還別說,你們兩個人真像天生的一對呢。”科室的護士與醫生們於是經常對我們開玩笑。

莊晴每次都跺腳後不好意思地跑了,而我卻唯有苦笑。我知道我與她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她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我一直把她當成鄰家小妹一樣。僅僅是這樣。

幾天之後,我與趙夢蕾見麵了。是她來找的我。

“警察已經下結論了,是自殺。”她對我說。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自殺?”我覺得很奇怪。按照我對趙夢蕾家庭的了解,從經濟上來看他們應該屬於高收入家庭,從他們夫妻感情來講,覺得不滿意的也應該是趙夢蕾而不是他。

“警察從他的手機上發現了一條威脅短信。那條短信是一個女人發給他的,他在外邊的野女人。那個女人要他賠償什麽青春損失費,不然的話就要向他的單位告發他。”

“這也值得自殺?”我還是很詫異。

她頓時不悅,“你怎麽和警察一樣?我給你講啊,警察已經認定了,他是屬於自殺。”

“不管怎麽說,他也曾經是你的男人啊。”我嘀咕道,覺得自己的這位同學太過冷酷。想到她曾經是那麽的美麗與純潔,心裏不禁疑惑:這是我曾經喜歡的那個她嗎?

她似乎看懂了我沉默的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酷無情?”

我不語。

“可是你知道他平常是怎麽對待我的嗎?他打我,還當著我的麵把其他的女人帶回家,就在我們家的**幹那種事情!而且,他還非得要我去看他們的表演!他在外邊去嘌娼,然後帶著一身的病回來非得與我同床,我不答應他就打我,強迫我與做那種事情!我一次次羞辱地去到醫院,在你們醫生和護士的白眼下,忍受著屈辱讓你們檢查。這些你都知道嗎?這次,要不是我正好與你在一起的話,這個畜生肯定會害我去坐牢!馮笑,你說,這樣的一個畜生死了,我會不會替他流淚?!”她大聲地說著,到後來嚎啕大哭。

我大為震驚,我想不到她曾經經曆的竟然是那樣一種非人的生活。她的憤怒,她的嚎啕痛哭,讓我心裏的柔情頓起,於是過去輕輕地將她攬入到自己的懷裏,“夢蕾,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痛哭聲在慢慢減弱,她的身體已經溫柔地、完全地依偎在我懷裏了。

“過去了,都過去了。夢蕾。”我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地對她說道。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我和她的交往開始密切起來,但是我卻不願意再去她的家裏。因為我實在不能去麵對一個死在自己家的男人。那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是我心裏的一個陰影。

即使我們在一起也是在我的寢室,或者某個賓館。

其實我心裏還是有些猶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與趙夢蕾繼續發展下去。我同情她,同時心裏也還在喜歡著她。不過我多次問過我自己:你真的喜歡她嗎?經過無數次的詢問後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更愛的還是曾經的那個她。

但她卻很喜歡我,這一點我完全看得出來。

她賣掉了她的那套新房子,因為裏麵死過人所以她虧損了很多的金錢,但是她依然毫不猶豫地賣掉了它,然後在我們醫院附近重新買了一套新房。

我無法拒絕她對我的這種愛。

也許其他的人在遇到這件事情後會去找自己的父母征求意見,但是我沒有。高中畢業時發生那件事情後,父親對我講的那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內心——“沒出息!”

當我考上婦產科研究生的時候父親還是那句話——沒出息!

……

“我們什麽時候結婚?”趙夢蕾又一次問我道。

“等等吧,畢竟他才死不久。”我說。

“我們結婚與他有什麽關係?”她問。

“怎麽沒關係?雖然你曾經遭受過那麽多的痛苦,但在別人的眼中你仍然是一位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你馬上和我結婚就會引起別人的非議。”我說。

“我不在乎別人。”她激動地道。

“我在乎。我是婦產科醫生,如果被別人懷疑我的人品的話誰還會來找我看病?你也應該在乎的,因為你並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夢蕾,我們現在難道和結婚還有什麽區別嗎?”我竭力地找理由去說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