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基層水很深

端雲省寧奉市甸榆縣年夜口鄉,穆竣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他即將為之奮鬥的第一站。

端雲省是華東地區的沿海經濟年夜省,寧奉市是端雲省的內陸城市,資源相對貧瘠,在經濟發財的端雲省始終處於倒數行列,穆靖凱的老家就在寧奉市。

甸榆縣是寧奉市內的貧困縣,雖比較國家級的貧困縣還算尚可,但擺在經濟年夜省端雲就很明顯的拖後腿,想固然爾,年夜口鄉也算不得富裕。

火車本是達到端雲省的省會雲濟市,寧奉市乃過路站,下車之後,穆竣在不太熟悉卻也絕不陌生的火車站附近找到了前往甸榆縣的公路客車。

輾轉,下午兩點四十分,乘坐的區間小客車將穆竣送到了年夜口鄉,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第一次是年前的報導,在火車上就將厚厚的棉衣換下來,穆竣換上了相對正統的呢子年夜衣,筆挺的西褲休閑皮鞋,上身穿戴格條襯衫外套一件無袖的坎肩。

端雲的天氣最近也在延續走低,夜晚最低溫度下到了零度以下,即即是正午,溫度也不過十度。

年夜口鄉位於省級公路的邊沿,公路貫穿整個鄉,鄉中心街道還算熱鬧,道路和環境還算整潔,t字街上叫買叫賣,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還算熱鬧,盡管人以閑散閑逛居多,車也盡是三輪篷機動車。

鄉黨政機關的院落很靜,處於t字上端左側邊沿,靠近村莊村路邊沿,環境幽雅恬靜,遠離省道的喧囂也遠離鄉中心的繁鬧。

“王年夜爺,我是年前來報到的小穆,還記得我嗎?”穆竣對著看門的王年夜爺打了聲招呼。

“記得記得,固然記得,做年夜學問的,鄉裏可都傳遍了,說我們這裏來了一個年夜狀元。”王年夜爺六十多歲,傷殘退伍軍人,鄉裏放置看門擊柝,身體康健,左腿瘸,眼神利索,還認識兩個字。

“王年夜爺,那我進去了。”穆竣笑著從隨身背著的挎肩包內拿出兩盒十一塊的南京煙遞了過去。

“你看你這是幹啥……”王年夜爺推脫,穆竣笑著擺了擺手:“拿著抽,我這還有。”

王年夜爺也沒太過推脫,一點人情往來,證明人家這新來的幹部有素質,對看年夜門的都高看一眼,被重視的感覺每一個人都需要,王年夜爺也不例外,笑著目送穆竣走進了年夜院。

輕輕的敲響副鄉長馬德福的辦公室門,在這官本位的國家,別管你是何等年夜的官,帶著這頂帽子就能主宰相當一部分人的前途命運,穆竣這點還是很懂,既然入了仕途官場,一切就要依照這裏麵的規矩來,野戰軍軍長的兒子身份固然強年夜,可有句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作為一任官員,最忌諱的就是被上麵非直管官員打壓,哪怕他隻是個芝麻綠豆點的小官,概況上笑顏相迎卑恭屈節,背後馬上就會變臉,穆竣準備了這麽多年,焉有不懂的事理。

“進!”裏麵的領導也能夠從敲門的聲音節奏來判斷來人,如穆竣這般輕輕勻速緩慢的敲門,一般都是下屬,一個進字足矣。

“馬鄉長,我來正式報到了。”穆竣微微彎一點腰,恭敬有之又不失謙正,領導不喜傲者,也不會太過於喜歡弄臣下屬,這般正好,不高不低,不遠不近,適合不太熟悉的人之間相處。

馬德福是土生土長的年夜口鄉人,老牌的副鄉長,沒什麽文化也沒什麽後台,這副鄉長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幾年,不成能提拔了,久了,也就習慣了,五十出頭的人了,眼看著就要退休了,對未來也沒啥太年夜的希冀,遂書記和鄉長都比較安心將一些實際的工作交給他這個本地派來辦,辦得好又不會太過貪功。

抬起頭,手邊的煙灰缸內滿溢將其老煙槍的狀態顯露無遺,看到穆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釋然想起了就在年前鄉裏來了這麽一個狀元郎,上海複旦的碩士、博士研究生,別說是鄉裏了,縣裏都沒一個。連忙展露出笑容,黝黑的臉膛上皺紋聚積,年夜板牙帶著煙漬侵泡多年的黃色印記,爽朗的笑聲響起:“呦,小穆啊,快坐快坐。”

站起身,迎著穆竣坐到了三節的老式沙發上,很熱絡的將拆開的三塊錢香煙遞了一根過去,態度很熱情。

穆竣很隨意的接了過來,從兜裏掏出打火機給馬德福將煙點上,然後才給自己點燃,低檔香煙的辛辣味道衝襲而來,幸得在年夜學的時候沒少跟同寢家境一般的老年夜吞雲吐霧,低檔香煙的味道並沒有太過抗拒。

抽了幾口之後,當馬德福開口之時,穆竣將煙掐滅,正襟而坐擺出一副仔細聆聽的架勢,這般狀態立時贏得了馬德福的好感,他說不上來眼前這個小夥子究竟哪裏讓自己覺得好感頻生,可就是有種感覺對方很尊重自己,本想拿腔拿調的話語吞了回去,直接將商量好的結果告知:“小穆啊,你是年夜才子,名校結業的高材生,能主動響應國家的號召到偏遠鄉鎮任職,劉書記和張鄉長都很重視,我們商量了一下,要給你加加擔子,你看怎麽樣?”

穆竣挺了挺腰肢,正容說道:“我願意多跟老同誌學習。”見義勇為,在鄉鎮一級,穆竣本就沒有想過勾留太長時間,有機會自然好,沒機會創作發現機會也要上。現在馬德福主動提及他自然樂得迎著話語而言。

馬德福狠吸了一口香煙:“好,年輕人有幹勁是好事,你是搞學問的,鄉黨委鄉政府的文字水平一般,小穆以後你可要多擔著一些,還有,鄉裏的宣傳工作一直欠好,你來了,劉書記的意思是讓你將外麵的工具帶進來,好好給那些頑固思想的上上課,你看怎麽樣?”

“多謝領導的重視,我一定努力,不辜負領導的期望。”穆竣比較滿意,他想到了會讓自己在文字工作方麵務務虛,究竟結果文憑擺在那裏,這些鄉領導要是不消就怪了,能給個宣傳方麵的實際工作,也是對自己的信任了,想來是自己的履曆擺在那裏,實習期都在年夜學期間完成,又是省裏市裏響應國家號召‘忍痛割愛’下來的,不重視以後也欠好交代,他們又哪裏知道,即便沒有國家號召年輕年夜學生支援鄉鎮,他也會下來,瘋妮子的爺爺可是搞黨史政治研究一輩子的老學究、年夜內幕僚,對官場這點彎彎繞一清二楚,直接就告訴穆竣,兩條路,一高一低,但真正要有所成績鼎立一方乃至更高理想的,基層經驗和主政一方是必須的,空降和紮紮實實從底層幹起是絕對不一樣的,除非你擁有逆天的年夜布景,否則空降的結果不一定好。

穆竣想到了那個母親讓自己稱號‘年夜舅’的男人,想到了那個家族,又想到了父親,一步一步從連隊幹起,自己呢,一樣可以,所以他到了端雲省主動響應應屆結業生下鄉鎮的號召。

“哈哈,小穆啊,你太客氣了。”馬德福笑著又點了一支煙,依舊是穆竣為他點燃。

又看似無邊際的聊了一會兒,穆竣才從辦公室中退出來,出來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隱隱帶著一點汗跡,看來真如人所說,不去親自感受一下永遠都不會了解官場的水有何等深,這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鄉鎮,還是年夜老粗式的基層官員,一個個便老謀深算,話裏話外隱藏機鋒,就如剛剛,馬德福看似毫無邊際,卻將穆竣年前來報導時劉書記和張鄉長親自設宴接待的畫麵重現,裏裏外外表示出一副局外人的姿態,但穆竣聽得出來,馬德福有些偏向張鄉長,也難怪,張鄉終年紀輕,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幹事業的年齡,以後前途無量,不像是劉書記,也幹了兩屆書記了,要麽升要麽調,馬德福為了自己經營那點勢力有人照拂,倒向張鄉長也屬正常,礙於劉書記目前勢年夜不敢太過直白的流露罷了。卻沒想他會對一個剛剛分撥來的自己說的這麽透徹,是故意的還是試探自己是否聽得懂?

穆竣腦中想著,一個沒注意,與轉彎樓梯處走過來的人撞在了一處。

“哎呦。”嬌呼一聲。

多年在軍隊年夜院跟著父親跟著偵察連訓練出來的身手用到了,一伸手,環住了對方,身子在原地一個停步,一轉。

“還不鬆開。”嬌嗔的聲音響起,也不是初哥的穆竣立時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該放在的位置,剛才情急沒注意,環住對方的同時手掌反向按在了對方豐滿之上。

“對不起,胡主任,沒撞疼你吧。”穆竣一轉臉,仿似沒注意到自己手抓到什麽處所一樣,救人後順勢鬆開了手,一句話堵住了對方怪罪的可能,問的是撞後疼不疼,你一個女同誌,橫不克不及直接說你抓我胸幹什麽吧。

“哦,沒事,這不是小穆嗎?這麽早就過來上班啦,劉書記不是說你可以農曆年後過來上班嗎?”站在對麵的是一個穿戴工作服的少婦,三十出頭的年紀,製式的工作服其實不克不及遮掩她的火辣身軀,固然臉上有著鄉下女人難以抹殺的風吹雨打痕跡,卻不掩其在年夜口鄉這一畝三分地的豔名——鄉黨政辦的主任胡九妹,一個風聞其實不是很好的女人,想固然爾的事情,女性要在仕途這條路上前行,道路窄不說,步步荊棘的流言蜚語足以將其摧毀。

眼中的光彩一閃即逝,男人欣賞女人,女人一樣也在欣賞男人,胡九妹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俊的後生,挺拔的身材硬朗的五官健康的膚色,現下的鄉村也都是家家戶戶有電視,什麽叫做帥哥也已經普及,這也就是穆竣‘不小心’摸了一下,換了他人,以胡九妹在這裏的囂張,早就喊開了,不鬧你一個臊紅臉她是不會罷休。

“胡主任,領導是客氣,咱這樣的小兵敢真的客氣嗎?歸正家裏也沒什麽事,早點過來熟悉工作也是好的。”穆竣微微退後了半步,將彼此的距離拉到了正常同事談話的距離。

“宿舍缺什麽工具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胡九妹點了下頭,眼中閃過的喜色,那半步她沒看到,她感受到的隻是剛才的接觸,那小子是故意的吧?一陣淡淡的不知名燥熱,湧上心頭。

望著這位實際上鄉黨委鄉政府一把抓的年夜管家,穆竣眯了眯眼睛,轉身走下樓,轉向三層辦公樓後麵的平房宿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