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此‘懷璧其罪’

穆竣接手這一次的匯報總結文字工作,沒有人表示出任何的驚詫和意料之外,原本就是意料中事,如此高學曆的人才到了年夜口鄉,不讓其闡揚其高學曆高文化的本領,就不是單單屈才這麽簡單的,會讓上級領導覺得年夜口鄉內的領導目光短淺,如此蠢事無人會做。

手頭有了整個年夜口鄉現下重中之重的工作,辦公室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非論是脫崗還是如何,聊天打屁的情況消失了,除留下一個隨時幫忙穆竣調取資料的人外,工作時間或是看書看報不爆發聲音,或是到另外辦公室去打屁,以此足以見得此時此刻劉廣在年夜口鄉的‘威懾力’。

至於劉子期,僅僅是在辦公室門前兩次走過停頓腳步,冷眼旁觀坐在靠近門位置的穆竣,第一次目露屑夷之色,第二次則略帶怨恨,想來是從某個渠道得知劉書記對這位小穆的述說中心內容十分感興趣。

曾經形容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有些偏頗,在這個國度中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是仕途之路,暫且不談更高級別,隻論省部級,幾多幹部一輩子都隻能仰望,連觸摸邊沿的資格都沒有;幾多天之驕子人中龍鳳被拒之門外倒在奮鬥的道路上。劉子期不過是這千軍萬馬中微不足道的一員,這條路上成功的必訂價格即是成為他人嫉妒恨的目標,乃至會在特按時刻遭遇到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敵對攻擊,原因隻有一個,路隻有那麽寬,你在走,勢必會蓋住後麵的人,也勢必會讓後麵的人心中不安,最終轉換為仇視、狠、敵對態度。

瘋妮子卓萱那位搞政治研究黨史研究的爺爺,別看在仕途之上早早折翼,多年來握有的理論知識堪稱國內的顛峰之輩,他曾經告訴過穆竣,你如果沒有一定的容人以及容忍之量,想要成為傑出的官員都無可能,更不要說成為傑出的政治家。

對此,穆竣在一點點接觸社會融入社會的過程中深有感觸,也愈發的感知到其中滋味,與劉子期除一兩聲招呼外全無交集,他那般眼神來的沒有事理嗎?皆因穆竣二字代表著高學曆人才,而高學曆人才很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三天時間,穆竣故意拖了拖,同時也為了趁此機會拿著‘尚方寶劍’更加詳細的接觸到一些鄉裏的機密資料,獲得更多實實在在的數據記錄在腦子中,對整個年夜口鄉有了一定的細致了解之後,才將整理好留下一些適用於領導闡揚官方語言空子的述說,送到劉廣的辦公室。

其實這份述說很簡單,無非是淡化經濟建設的缺漏之處,將國家號召的實打實政策在年夜口鄉已有基礎上稍稍放年夜,抓住中心典型,淡化主要短處,將邀功的姿態抹殺失落,盡可能的平鋪直敘,放年夜之處也顯得有理有據,整個述說沉穩有餘,正適合年夜口鄉這般在縣委縣政府領導眼中其實不太受到待見的鄉鎮,不會搶了一些經濟成長快速的鄉鎮風頭,又不會被批評,究竟結果甸榆縣內不止年夜口鄉一個經濟落後鄉鎮,有了這份述說和其中夾雜的實打實數據,年夜口鄉中規中矩度過,弄好了落一個口頭表揚也不無可能。

劉廣一見欣喜,本想壓著情緒也沒有壓住,展露出笑臉表揚了穆竣幾句,待到下午離開之時,還故意到了穆竣所在辦公室,負著手站在門口,在年夜家都小心謹慎必恭必敬的應對下,當著眾人的麵,誇讚了穆竣兩句,雖是不鹹不淡的誇讚,卻也讓穆竣成了鄉黨委鄉政府傍邊的新晉紅人,看得出來劉書記是真的很滿意,才會專門來誇讚一番。

一些好事之人嚷著讓穆竣請客,直言其前途無量,現在不多宰幾頓,以後該沒有機會了。

初來乍到的穆竣不缺人情往來的本領,複旦年夜學的學生會會長,年夜一進學生會,年夜二擔負事業部部長,年夜三擔負會長,其實踐於社會的能力其實不缺乏,尤其是擔負事業部部長的一年時間,拉讚助跑公司,適當的人情往來熟悉的很,正式報到後熟悉了一兩天之後就與所有同事在鄉裏的一家老菜坊內聚了餐,增進了感情,麵對這樣的玩笑,對工資其實不太在意的他,自然頷首應允。

“這還沒升官呢,就著急請客了啊。”劉子期麵對著邀請,嘲諷了一句,沒理會這碴。

胡九妹到是不請自來,也給這小聚會增添了幾抹領導意味,雖說年夜家心底裏都不年夜看得起她,無奈權年夜勢年夜人為年夜,概況上對其尊崇有加,吃飯時請到上席,敬酒也都是遵從順序,幸得胡九妹性格開朗,麵子上的人緣也都不錯,一頓飯吃的沒有任何尷尬之處,酒也都沒少喝,玩開了的一群人在年夜劉年夜李的張羅下又殺奔歌廳,穆竣本以為有家有孩子的周姐和喬姨等會拒絕,但還是低估了鄉下一些公職人員相對優渥休閑的生活狀態,隨便給家裏打個德律風,都是同事又都是鄉裏鄉親,自然不會有人擔憂。

年夜學時期的酒精訓練起到了作用,喝了足有半斤多的穆竣洗了把臉清醒許多,與眾人在喧鬧的音樂聲和其實不太優美的歌聲中繼續玩樂。

到了歌廳,這一群人的身份開始顯露出了作用,很多另外包廂客人都主動過來敬酒,送酒送飲料送果盤,熱鬧不凡,足足半個多小時才算是消停下來,一群主宰一方諸侯身邊的近臣,別說是年夜口鄉內的生意人買賣人,小單位的領導都要湊趣一二,穆竣也才知道年夜家其實不是要繼續宰他,而是很清楚的知道,飯店內包廂內可以不被打攪,到了這裏,被打攪的‘價格’是可以不需要買單,不說排隊給買單也差不多。

權力的作用,無處不在。

“來,小穆,跳支舞。”

包廂內的燈光暗下很多,優雅的舞曲響起,在場之人對蹦迪的興趣遠不如交際舞。

胡九妹喝多了,穆竣皺著眉頭用手撐住他不竭靠過來的身軀。

“小穆……”聲音低低,胡九妹將頭湊到了穆竣的耳邊,帶著酒氣和淡淡香水味道的氣息湧了過來。

“胡主任,你喝多了,我扶……”

“叫我胡姐。”

“呃……”穆竣猶豫著,猶豫的原因是不想獲咎這麽一個枕邊風,尤其是現下,如果說還有,那即是想要知道她要做什麽?

“嗯,別跟張年夜海、馬德福他們走……走的太近……”突來的言語讓穆竣呆愣住,他垂下頭看著狀似喝多的胡九妹,就見對方也揚起頭,眼中帶著一抹狡黠的精芒,摟著穆竣腰部的手,緩緩向下滑去,頭貼在他的肩膀上喃語:“我會,幫你的。”

年夜爺的,老子也有被人看成小白臉看中的一天!

燈光亮起,胡九妹的舉動未曾延續,穆竣臉色無喜無悲,內心卻在狂罵,衣袖下的拳頭緊握,或許,自己不適合這條路,要是依照在年夜學時的性格,早就拳頭砸上去了,雖然自己從不打女人。

曲終人散,十點多,年夜家主動散場,鄉鎮街道隻剩下寥寥幾盞路燈,出得歌廳門,女士都有順路相送者,唯有胡九妹和那位梳著麻花辮的小侯,穆竣主動走到小侯的身前:“我送你回去?”

“啊?嗯……”先是一驚,隨後本就有些酒紅的臉頰更顯羞紅,低聲應道,引得周遭人繼續習慣性的拿這對年輕人開玩笑。

胡九妹眯了眯眼睛,擺擺手先走開,拐過彎從隨身的包包內拿出關機的手機,開機,傳了穆竣一遍,十分鍾後,眼神逐漸陰冷陰霾,喃語一句:“不識抬舉。”轉身走向那棟平日裏不會有人居住的住宅樓三樓。

街道燈光昏暗,寂靜無聲,零星一些還在開啟的店鋪不是飯店就是歌廳,夾雜著一兩個發廊推拿店,裏麵是做什麽的年夜家一清二楚,穆竣不是沒有處所回傳呼,而是他猜到了撥打傳呼之人,都說放得開的鄉鎮婦女猛如虎,誠不欺人,這胡九妹的膽量也太年夜了,獲咎就獲咎吧,跳梁小醜之輩。

夜風徐徐,一路將小侯送到家,該有的風度穆竣未失,路上主動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可也僅限於此,小侯害羞沒有開口,他也便順勢不開口,不是沒那個心思,而是沒感覺,說的更淺顯點,口味還在雲端,把話說透說白,這小侯無論是表示出來的性格還是外在的工具,都還入不得穆竣的眼睛,關鍵還是性格,乖巧乖順不等於懦弱。

漫步在空無人際的街道,冷風颼颼衝襲著身體,穆竣的煙癮不年夜,一縷迅速被風打散的煙霧從口中噴出,目光迷離。

懷璧其罪!

才,貌。

有人的處所,便有無數種可成為敵對關係的必定因素。

可笑,委實可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