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姐在嗑瓜子,她吐了一嘴瓜子皮,看了莊俊生一眼道:“莊副主任,你得請客!大姐我在這兒十幾年了,從文書幹到資料員、庫管、內勤,綜合辦打雜兒的活兒大姐都幹遍了,可是姐沒有文憑,十幾年伺候五六個主任了,現在的宋鄉長,五年前,也是姐的主任,現而今,人家都鄉長了,可姐就還是個打雜的。小莊,你是大學生,本科,姚主任也就才是個大專,所以你剛來一年就升職了,啥也別說了,眼淚嘩嘩的!”

莊俊生訕笑道:“唐大姐,你永遠是我姐!姐,要不你把後院庫房的鑰匙給我,我去找一套桌椅?”

唐姐站起來,打掃打掃身上的瓜子皮子,看看李萍,撇嘴道:“這丫頭長的,白白胖胖的,看著還真是喜慶,走,跟姐去後院庫房!”

“不用了!”姚忠站起來,“隔壁打字室閑著一套桌椅,李萍同誌是吳書記的親屬,咱們不能怠慢,是不是,嗬嗬,小李同誌,你先坐下,小於、莊主任,咱們三個男的去搬桌椅!”

姚主任發話了,幾個人就走出去。莊俊生心裏畫魂兒,李萍啥前兒就成了吳書記的親屬了?唐姐也跟出來,很三八地問李萍道:“小李啊,吳書記是你啥人?”

“是俺……是俺娘家的表舅。”李萍含糊道。

“表舅?”唐大姐在人後撇下嘴,站在辦公室門前不動了。

大家七手八腳從打字室將一張靠牆閑置的辦公桌抬過來,打字員林雪茫然地看著李萍,她怎麽也沒轉過彎來,這個白樂和咋就成了自己的同事?

姚忠說:“李萍是做黨務內勤的,就跟莊主任坐一起吧,小於跟唐姐辦公桌對一起,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嗬嗬,我在最裏麵,把

打字室的屏風搬過來,給我隔個單間,你們有沒有意見?”

“沒意見,您是大主任,早該有個單間了,咱鄉政府條件有限,委屈您跟俺們擠一個大辦公室,給你用卷櫃隔開也好!”唐大姐張羅著。

大家齊動手,很快就在整個辦公室三分之一的位置用卷櫃立起來一道“牆”,看上去效果比屏風好多了,像個套間。唐大姐布置著,把打字室的兩盆吊蘭也搬來放在卷櫃頂上,又拉著莊俊生和小於下樓,到後麵庫房去抬來一組半新不舊的三人沙發擺上,看上去有點主任單間的味道了。

莊俊生的位置就跟李萍擺了對麵桌,莊俊生靠牆坐,牆後麵就是三位鎮領導的一排辦公室,這叫有靠山,辦公室的座位擺向都是有講究的,有靠山才坐得穩,進步快。

折騰完了,李萍下樓去水房打來兩暖瓶開水,勤快地給大家都泡上茶,還進到隔斷裏麵,給姚忠也泡上茶水,莊俊生聽見兩人有說有笑,說了半天話,李萍才出來。

職場女人長得漂亮是個雙刃劍,漂亮就會受到男權為主流的社會的更多的關注,男人多愛跟漂亮的女同事共事,並且會更多地給漂亮女同事各種照顧;可是同時,漂亮的女同事也是男同事尤其是男領導的意霪對象,甚至會發展成為性搔擾和肉體的占有,淪為領導的玩物。

有些漂亮的女人就會充分利用這一點優勢,周旋於男領導之間,既要得到自己的利益,又不會被男人占到太多的便宜。李萍看上去就屬於這一類,她剛來,就已經把姚忠差不多給俘虜了。

很快就中午了,大家都去後院的食堂吃飯,也有回家的。唐大姐每天都要回家,打字室的林雪也要回家。莊俊生和姚忠小於都是在食

堂吃飯,現在多了個李萍。、

姚忠說:“今天晌午食堂隨便吃一口,晚上我提議歡迎新同事,咱們上老江家水煮魚撮一頓兒!”

“謝謝姚主任!”李萍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兒。

莊俊生也笑笑說:“好久都沒冒沫了,水煮魚,好!”冒沫兒,就是上飯館吃飯的意思,啤酒一倒上,沫子就溢出來,就叫冒沫兒,也是個林海地區約定俗成的市井土話。

中午食堂是大米飯,葷菜是西紅柿炒蛋,素菜是粉皮兒拌黃瓜,白菜豆腐湯管夠喝。莊俊生飯量大,盛了一大碗飯,舀了一大碗湯,呼哧呼哧大吃起來。

李萍坐在他對麵就笑道:“莊主任吃相太難看了,像是喂豬。”

“現在的大學生就這樣,吃飯要搶,四年大學念下來,落下後遺症了。”姚忠揶揄道。

“嗯,還是姚主任斯文,給你吃雞蛋,我不愛吃雞蛋。”李萍把自己的菜裏麵的一大塊黃橙橙的雞蛋夾給姚忠,姚忠欣然接受。

豆腐湯泡飯,莊俊生吃了兩大碗,抹抹嘴巴,說聲你們慢用,我上去睡一覺,這兩天淨坐車了,累挺荒。

二樓有三間房,莊俊生占了靠樓梯的一間當寢室,最裏麵有個資料室,存放文檔資料和打印備品的,當中還有個休息室,也是個宿舍,以前有個支教的大學生住在這裏,後來人家支教期滿走了,就空下來。

那屋現在成了綜合辦主任的午休室,隻有姚忠有鑰匙。姚忠對李萍說:“小李啊,晌午上去休息,就在二樓,我把鑰匙給你。”

莊俊生剛在二樓的廁所洗把臉回屋,就聽見李萍咯咯咯咯的浪笑聲上樓來,莊俊生心裏又一緊,這白樂和咋還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