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你排一下吧,老師就不要安排了,學校領導班子成員一天一輪。十個人,從七月十日起,到八月二十日止,正好四個循環。你最好先去問一下他們,有特殊情況的,可以排開,也可以到時互相調換。”

孫小琳說:“好的,我這就去排。”說著想走。

這時,陶順仁卻把目光掃過來,盯著她欲言又止。孫小琳心裏有些著慌,她知道他們的這個陣勢,肯定跟昨天晚上的情事有關。

昨天晚上,孫小琳一直有些隱隱的不安。今天來上班,她更是有些莫名地緊張。可一走進學校大門,她就感覺什麽事也沒有。

門房裏的人神色正常。孫小琳走上辦公樓,碰到幾個老師,也都互相微笑致意,表情自然。走過兩個教師辦公室,裏邊的幾個老師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出現她想像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情景。

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難道昨晚宋老師沒有行動?宋老師還沒有來上班,孫小琳無法從她的臉色上進行判斷。就是宋老師來了,她也不能去問她。

在觀察疑惑和忐忑不安中,孫小琳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孫敏敏已經坐在裏麵了。她很平靜,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孫敏敏隻是眼圈有些發黑,神色有些疲憊,可能是晚上沒有睡好吧。

見孫小琳走進去,孫敏敏抬頭淡淡地招呼說:“來了。”

“來了。”孫小琳應答一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打開電腦忙起來。

她一邊工作,一邊關注著孫敏敏的表情。卻看不出她有很明顯的變化。孫小琳就想以工作的名義,去兩個校長室裏偵探一下情況。

孫小琳站起來,走出辦公室,往東走去。她走到副校長室門口,看見朱金和也在裏邊。兩人的神色有些不太對頭,裏邊的氣氛也有些尷尬。

孫小琳就知道昨晚已經發生了事情,但沒有她估計的那麽嚴重。

於是,孫小琳走進去問朱金和這個問題,其實她知道這是她的責職,她排好了,再去征求朱金和的意見也可以。朱金和之前好像有些難堪,她這樣一問,朱金和才恢複過來,跟她說得很詳細。

可孫小琳剛想離開,陶順仁的目光就向她掃過來,銳利,曖昧,也有些可怕。孫小琳的心一顫,有些緊張,不敢看他。

孫小琳盡管知道宋老師不會出賣她,可還是有些擔心。

果真,孫小琳剛走到門口,陶順仁就開了口:“孫主任,你等一等。”

孫小琳一驚,停在門口不動。她鎮靜了一下,才轉過身,靜靜地看著陶順仁變得有些發紫的臉色,等待他開口說話。

陶順仁顯然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的嘴唇嘟嗦著,慢慢地說:“孫主任,昨天晚上,你是怎麽知道朱校長生病的?”

孫小琳嚇了一跳,宋老師真的出賣了我?完了,她怎麽能這樣呢?孫小琳慌了,臉色頃刻漲得通紅。可她知道不

能承認,一承認,自己就要遭殃。

孫小琳迅速鎮靜下來,裝作吃驚而又有些不安地說:“什麽?朱校長昨晚又生病了?我不知道啊?我才來上班哪。”

朱金和也意外地轉過頭來,一眼不眨地盯著她。那種目光實在是太可怕了,孫小琳惶惶地別過臉,不敢看他。

陶順仁自主自語地說:“怪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孫小琳從陶順仁的臉色和這句話中聽出,他還隻是懷疑,就有意追問:“陶校長,是誰說我知道朱校長生病的?”

她知道不追問一下,朱金和就會懷疑她,然後……她就危險了。

陶順仁訥訥地說:“昨晚九點多鍾,我在辦公室裏辦公,宋老師突然走進來說,朱校長身體不好,睡在宿舍裏,你去看一看吧,我們女同誌,去一個男同誌宿舍裏不太好。我問她,你是怎麽知道的?她說是聽人說的。”

“她有沒有說是我說的?”孫小琳慌強作鎮靜地看看朱金和,又瞧瞧陶順仁,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她隻是說,聽人說的,你怎麽,就問我呢?這種事,是不能亂猜的。我,第一節課,還有監考,我走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孫小琳知道再不走,就要露餡了。她要去跟宋老師說一說,讓她千萬要替她保密,否則,她想早日讓他們敗露的目的達不到,還要引火燒身啊。

孫小琳一走,這邊的陶順仁望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臉上布滿疑雲:“你看,一向都很正統的孫主任,神情也是這樣異常,真的讓人費解。”

這時,朱金和聽到樓上傳來孫敏敏的聲音,為了打消他的懷疑,他竟然冒險地說:“你這樣懷疑,叫孫主任來問問,不就明白了?”

陶順仁沒有反對。

朱金和走出去,到教務處辦公室門口,對坐在電腦前的孫敏敏說:“孫主任,你下來一下。”他的目光與猛地抬頭的孫敏敏相遇,脈脈盯了一眼,使勁給她眨著眼睛。

孫敏敏故意用警惕的樣子問:“什麽事?”

朱金和說:“我在陶校長辦公室裏,你來一下。”

過道裏幾個老師好奇地朝他們看。陸紅梅老師還聞聲從辦公室裏跑了出來。

孫敏敏心領神會地衝他點點頭,站起來往外走出來。朱金和退回到副校長室裏,有些焦躁地在那裏踱著步,不無緊張地想,她應該懂得怎麽應對吧?就說到哪個學生家裏去家訪不就行了嗎?難道陶順仁還去調查不成?

朱金和真想給孫敏敏發個微信,教一教她。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孫敏敏已經走到了門口,一臉端莊地走進來,故作不快地看著他問:“找我什麽事?”

朱金和嚴肅地說:“你昨晚究竟到哪裏去了?害得陶校長替你擔驚受怕,還產生了許多聯想,你就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吧,夫妻之間應該互相信任,說實話才對。”

孫敏敏轉臉怒視著陶順仁,提高聲說:“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嗎

?你還想怎麽樣?”

陶順仁趕緊站起來,將辦公室門關了:“你說話輕點好不好?”

朱金和裝腔作勢地打著圓場說:“孫主任,有話好好說,啊?不要動不動就使女孩子脾氣。”然後巧妙地提示她說,“你昨晚到底是去家訪還是去玩了?要說實話。不能老是讓陶校長替你擔驚受怕。”

孫敏敏受到啟發,眼睛亮了。但她沒有馬上順著朱金和的話說,而是依然氣咻咻地說:“人家有事,稍微晚一點回家,他就追根究底,誰受得了啊?”

“夫妻之間都是這樣的。”朱金和笑笑說,“陶校長算得是開明寬容的人了,你要是碰到厲害的,更受不了呢。就像我家裏那位,我稍微晚點回家,不說清楚,她就跟我吵得不能睡覺。”

朱金和句句在替陶順仁說話。陶順仁臉上漸漸有了亮光:“將心比心,要是我這樣,很晚回家,又不說去了哪裏,你能罷休嗎?”

孫敏敏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不是去家訪,還有哪裏可去啊?我就是不告訴你。”

陶順仁臉漲得通紅,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朱金和又當師娘又當鬼地說:“孫主任,你怎麽對陶校長這麽凶啊?這樣做,是不對的。”

孫敏敏一箭雙雕地說:“我還沒到凶的時候呢,馬上就要放暑假了,等放了暑假,我還要凶,還要出出他的醜呢。”

陶順仁難堪地抖著手,求救似地說:“朱校長,你看看,她多麽凶啊。唉,她還一直吵著要與我離婚。我怕丟臉,就沒跟你說。今天,反正她不怕丟臉,我就幹脆跟你說了吧。你是我們的媒人,我們走到這一步,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陶順仁以為朱金和還不知道他們家裏的事情。

孫敏敏逼視著他說:“走到哪一步?你有膽,就給朱校長說說。”她邊說邊給朱金和使眼色。與他天衣無縫地演著雙簧戲,把蒙在鼓裏的陶順仁弄得一驚一乍。

陶順仁不好意思說他與劉紅的事,低下頭,不敢抬起來。

朱金和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既得意,又害羞:你現在真是既做師娘又做鬼。可不這樣做能脫險嗎?

他繼續演戲:“我看你們都要改改才行。雖說我這個媒人不包你們一生一世,但看著你們這樣吵架,心裏總是不太好受。”

孫敏敏要把陶順仁最害怕的事情說出來,朱金和用眼睛製止住了她:“孫主任,你就別得理不饒人了,男人都是要麵子的,這一點我最知道了。”

“我真搞不懂,我對她這麽好,她就是看不慣我,就是要跟我過不去。”陶順仁感激地看了朱金和一眼:“其實離不離婚,我也無所謂,就是不要搞得大家像仇敵一樣,這樣多難過啊。好合好散嘛,對不對?”

“對對,”朱金和忙不迭地點頭,這是他最想聽的話,“如果真的沒了感情,兩人呆在一起,日子也確實不好受。我想,兩人最重要的,還是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