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事效率上來說,腐敗機製常常要比反腐機製來得高。所以應該說,我國的反腐機製還跟不上腐敗機製的發展速度。

晚上七點半,朱金和與一個戴眼鏡的神秘人物,在市中心一個茶室的包廂裏見了麵。一見麵,那個神秘的平頂頭男子就臉無表情地說:“金大哥讓我來的,我不問你是什麽身份,也不想知道。你隻要把那個人指給我看就行了。價錢嘛,金大哥跟我說了,我們就便宜你。到位,也就是滅口,十萬,不到位,也就是殘廢,五萬,先付一半。其餘的一半,事成之後,你打到這個卡號上。”

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小紙條,往他麵前一推說:“你要哪一種服務?什麽時候動手?”

辦事效率多高啊!見麵後沒有客套,說話直截了當,也明碼標價,講究遊戲規則。朱金和看著麵前這個一臉殺氣的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身子一顫,心被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怖感緊緊攫住了。

他猶豫起來,緊張地在心裏追問著自己:這樣做安全嗎?一旦敗露,你就徹底完了。可不這樣做,你不也要完蛋嗎?他跟你過不去,要讓你完蛋,你有什麽辦法?

朱金和的腦子在飛轉,一樣的完蛋,我這樣進行反擊,拯救自己,也許還有成功的希望。要是事情順利,不露破綻,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坐上市招商局局長的寶座,再次成為孫小琳的頂頭上司。

那麽,郝書記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呢?朱金和從知道這個消息一直想到現在,都沒有想到一個解釋得通的理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郝書記是為了打孫小琳的主意,才提拔她到招商局當副長的。按理說,他應該排除所有對他得到孫小琳有威脅的人才對啊,可他為什麽偏偏要安排我這個情敵去呢?他應該知道我對孫小琳也沒有死心啊,難道韓少良沒有告訴他?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還是有別的什麽用意呢?

這一點,朱金和確實想不明白,但他想到又要去當孫小琳的頂頭上司,像以前在隻校時一樣,跟她重新開始天天相處,發展感情,渾身就升起一股威猛的力量,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名堂的亢奮和得意。

不管郝書記出於什麽考慮,能夠再當一把手,再做孫小琳的頂頭上司,再次追求她,再能弄到大把大把的鈔票,然後物色更加年輕漂亮的女人做自己的新情人,他心裏就不由得升起一股利令智昏的賊膽,身上來了一種不顧一切的狂勁。他兩眼緊緊盯著這個神秘殺手,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到位,但必須絕對完全。”

殺手說:“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即使有問題,也不會牽連到你。”

朱金和說:“那要快,最好在這一兩天內解決問題。否則,就晚了。他要壞我的事,你明白嗎?”

殺手說:“沒問題。但你必須指給我看。”

朱金和又有些疑惑地說:“那你們采用什麽手段呢?”

殺手說:“製造車禍最快,也

最完全。”

朱金和說:“可他是有車子的。”

殺手說:“哦?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朱金和想了想說:“你最好不要知道那麽多,反正他是一個單位的頭。”

殺手用一隻手揪住自己的嘴巴說:“有車子,就不太好製造車禍,就是出了車禍,也不一定死人,這就有些麻煩。而且時間上也不能那麽快,要候機會。”

朱金和果斷地說:“如果拖的話,就不不及了,我也用不著你們了。”

殺手說:“我們可以先給他家裏寄一封恐嚇信,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再伺機動手。”

朱金和說:“那不行,他很囂張,不吃這一套的。”

殺手眼睛裏射出兩團嚇人的綠光:“好吧,那就隻有上門了。”

朱金和一不做二不休地說:“要做得幹淨利索,不留一點痕跡。”

殺手說:“行。我們做過好幾次生意,還從來沒有出過事。”

朱金和沉默了一會,斬釘截鐵地說:“那今晚就去。呃,這樣好不好?現在是七點五十分,我們在八點半,到這個地方碰頭,我把五萬元錢交給你,再把他家的住址指給你看。”說著從包裏拿出筆和紙,寫了一個地址交給他。

“好。”殺手接過紙條說,“一言為定。”說著就站起來走出去。朱金和等他走了幾分鍾,才出去,開了車去找銀行的銀聯櫃員機。然後用三張張銀行卡一次次地拉錢,拉滿五萬,才拿了錢往那個地方趕去。

沒想到他剛要到那個碰頭的地點,他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劉桂花打來的,心頭就不禁一緊。她今天沒去上班,怕到了單位難堪,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一天。

剛才他給她打過電話了,說要晚一點回來,為什麽又給我打電話了呢?一定有什麽情況。

果真,他按了OK後,劉桂花就在手機裏壓低聲說:“你快點回來!他來了,非常氣憤,要跟我吵架。我嚇死了,現在躲在衛生間裏,不敢出去。”

朱金和頭腦裏“嗡”地響了一聲:真的出事了。都是這個傻娘子,媽的!他心裏不由自主地罵了前妻一聲,就極力鎮靜著對新妻說:“你先不要出去,想辦法穩住他,我馬上就趕回來。”

接完電話,他考慮了一下,本想叫那個殺手一起去,教訓他一頓,讓他以後不敢再來。可他怕萬一鬧出什麽事情來,影響他後麵的大事。他想還是跟那個家夥先談一談為好。答應給他一點好處,像陶順仁一樣擺平他,這是上策。否則,對你是不利的。畢竟你先偷了他女朋友,現在又搶了他女朋友,理虧的在你,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當然,現在真正說起來,我也不怕了。我已經離婚了,跟一個未婚女孩住在一起,有什麽不可以?這幾天煩楊興宇這事,沒來得及跟她去領結婚證書。要是領了結婚證書,就名正言順,更加不用怕他了。

他沒有看見過這個人,想必一個教師沒有什麽可怕的。像陶順仁一樣,有什麽可怕呢?我搞了他老婆,他還倒過來討好我呢。雖然情況有些不一樣,但我相信他也不會有多少能耐和誌氣的。

要是他實在不好說話,再對他采取措施也不遲。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迅速解決楊興宇的問題。否則,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空的。人進去了,錢再多,女人再嫩再漂亮,又有什麽用呢?要是被全部查出來的話,我可能真要被判重刑呢。判個十年二十年,甚至無期,死刑,那你不就等於是死人一個了嗎?

想到這裏,他馬上給那個殺手打電話:“不好意思,我家裏突然有急事,我要緊趕回去。我們等會再碰頭,你等我電話。”

殺手有些懷疑地說:“你不會是開玩笑吧?我可是給兄弟們都安排好了。”

朱金和說:“這種事能開玩笑嗎?你安排幾個人啊?”

殺手說:“這個你就不用問,你出錢,我幫你做事,保證到位,這是我們的行規,我希望你不要反悔。”

朱金和說:“我說過了,你等我電話,要是我處理得早的話,今晚就跟你碰頭。這事很急,可沒想到家裏的事更急,我隻得先趕回去。”

朱金和打完電話,就心急火燎地開了車往家裏奔去。

這時,劉桂花正躲在衛生間裏,嚇得臉色蒼白,身子瑟瑟發抖。她從裏麵插上門,又把身子死死頂在門上,堅決不讓他進來。

外麵的敲門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劉桂花,你開門,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隻要說出他是誰?為什麽要背叛我,你們是什麽時候好上的?我就放過你。”

劉桂花隻嗚嗚地哭。外麵的人更加痛心疾首地喊:“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這樣,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麽?桂花,我是真心愛你的呀,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啊——”

“我說出來,你會更加生氣的。”劉桂花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她的心情非常複雜,也十分痛苦。她隔著門邊嗚嗚地哭泣,邊幽怨地訴說,“你應該是認識他的,隻是你不知道是他,要是知道是他,我不知道你會怎麽樣?”

“他是誰?”門外的人更加急切地追問,並用拳頭拚命擂門,“快告訴我——”

劉桂花嗚咽著說:“他當過,教育局局長,你認識的。”

“什麽?”門外的人吃驚地叫了起來,“就是以前的朱局長?”

“是。”劉桂花萬分羞愧地說:“徐闖,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我是一個壞女人,我不值得你愛,你就饒了我吧,也放過他。我們會報答你的,行嗎?”

徐闖沉默了,一會兒就傳來“哧哧”的嗚咽聲。

劉桂花聽著,心如刀絞,就更加悲痛地大哭起來。她真想開門出去,跪在他麵前,任他處置。要罵,要打,要殺,都由他。可是她不敢,他怕看見他鐵青的臉,失望的神色和鄙視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