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菊香則以為他有些想通了,就繼續把話挑明說:“我就跟你明說了吧?我既懷疑她吸引你,與你有不正當關係,又怕她生外心,把財產轉移出去。我雙重不放心她,所以要去監視她。”她不好說丈夫,就把這雙重不放心的對像說成了龔蓓蕾。

“你不要跟我瞎搞好不好?”韓少良心裏緊張起來,臉就禁不住沉下來,“這種事,由不得你亂來。公司裏的人事安排,我要跟董事會商量才能定,必須從公司發展的全局考慮。”

“但辭職下海,是我自己的事。這次,你休想再阻止我。”施菊香也發狠地說,“至於我到哪裏去好?你說要由公司董事長決定。好啊,什麽時候,我到公司董事會上去跟他們說。我是董事長的妻子,看他們怎麽安排我。反正,我要求,不是去龔蓓蕾一個分公司工作,就是在總部,兩者必選其一。為什麽呢?我就跟他們明說,為了監視我丈夫和龔蓓蕾有沒有奸情?是不是把財產轉移出去?”

韓少良終於忍不住,來火了:“你這個瘋女人,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對,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我死了。”施菊香也板下臉,跟他爭吵起來,“我早已成了你的絆腳石,偷腥的絆腳石,娶小美女的絆腳石,獨吞財產的絆腳石,你一直想搬開它,是不是?”

韓少良胸脯呼呼起伏著,生氣極了。但他不吱聲了,知道跟她吵下去,是沒有好結果的。這個女人要是氣昏了頭,就什麽事情也做得出來。還是要哄住她,解決問題為好。

他老婆已經多次跟他說過下海的事,他怕她下海到了公司以後,跟他搞,跟龔蓓蕾吵,那就熱鬧了,弄不好還會出事。所以,他一直沒有同意。

但現在想想,其實她下海,離開興北,到蒙麗集團下麵哪個遠一點的分公司去,可能反而是好事。首先,她走了以後,可以消除一個隱患。

平時,他雖然身在江南,但也一直替還在興北的她擔心。擔心陸曉峰孫小琳等所謂的反腐人物,也像以前策反吳興隆的妻子一樣策反她。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啊,他真的好怕她被策反過去,這也是他不強行跟她離婚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下海離開興北,就沒有了這個後顧之憂。另外,他也一直在考慮自己的退路。自己有病自得知,他身上的潰瘍不發就沒事,一旦暴發,要比吳興隆還要嚴重。

所以他想,他目前還不能到國外去,就讓她先去國外定居,然後設法把屬於他的財產轉移到國外。要是國內形勢緊張,他眼看要出事,就馬上溜出去,讓國內的法律鞭長莫及。

她去了國外,也就管不到他的私生活了,更管不到他的財產了,這倒是一件一舉多得的大好事。於是,他假裝讓步說:“好吧,下不下海,由你自己定,隻要你以後不後悔就行。但下了海,你到哪裏,得聽我的,不能由著你亂來。”

行。”施菊香聽他同意自己下海,心裏就很高興,也暗想,先到了他公司再說,隻要我們還是夫妻,我就不怕他把我怎麽樣。

韓少良的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你下海前,還要去做一件事。這件事不做,我心裏一直覺得過意不去。”

施菊香敏感地看著他:“什麽事?”

“你去監獄裏看望一下吳興隆,代我看一下他。”韓少良一臉認真地說,“我們畢竟同事過這麽長時間,關係也一直很好。現在他出事了,我們直到現在都沒有看望過他,一點朋友情義都沒有。”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施菊香當然想不到丈夫的險惡用心,就愉快地答應說,“這次回去,我就去監獄裏看他。”

韓少良叮囑說:“這事你要做得隱蔽一點,去之前,你到我這裏來一下,我要給他帶些東西去。吃的,穿的,用的,多帶一些,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嗯。”施菊香愣愣地看著他說,“沒想到你還蠻有朋友情義的嘛。不過,你要注意,千萬不能走吳興隆這樣的路。”

“誰也不想走這條路啊。”韓少良嘴裏這樣說著,神情卻不知不覺有些發呆。

呆了一會,他忽然壓低聲說:“呃,我想,你下海後,就跟小輝一起到國外去,早點準備,留條退路,不會錯的。”

“嗯,你也擔心啊?我終於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施菊香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但我想,現在還沒有到那個時候,還是先讓小輝出去吧,我慢一步,在國內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這。”韓少良想了想說,“好吧,你看過吳興隆以後,就去辦理辭職手續,然後到武漢分公司去,先做副總經理吧,財產就慢一點,不能做得太明顯嘛,讓其它的董事看了有想法。”

施菊香還是不讓步:“我跟你說了,不是去南陵分公司,就是在總部,別的地方,我不去。”

韓少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垂下皮眼不吱聲。

施菊香辭職後,來到蒙麗集團總部上班,丈夫韓少良安排她到辦公室當副主任。這是一個閑職,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這讓她很是不快,卻也沒有辦法,隻得先將就著再說。讓她感到踏實和安慰的是,從此以後,她能天天跟丈夫在一起,晚上也能跟他睡在一張**了。別的女人要搶走她億萬富豪的丈夫,不是那麽容易了。

她日夜看守著丈夫,丈夫就是再會演戲,再擅長說謊,也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別的女人就是再漂亮,再厲害,也休想鑽進他們家的籬笆。

韓少良不跟她過夫妻生活,她就想著法子討好他,讓他感到不好意思。晚上呢?她又溫柔地撩撥他,甚至還不要臉麵地騷擾他。他不上她的身,她就不讓他睡覺。

這樣一來,韓少良受不了,回家越來越晚,回來也不跟她多說話,有時甚至幹脆不回來。在班上,他也跟她冷

眼相向,她主動去跟他說話,他也沒有好聲氣。而且越來越行蹤不定,神出鬼沒了。有時,他剛剛還在辦公室裏,一眨眼功夫,就沒了身影。問他,他總是說工作忙,應酬多,讓她不要管他工作上的事。

隻上了一個多星期的班,施菊香就覺得丈夫真的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她覺得他不僅在外麵有女人,還可能有小金庫,或者私人公司。她搞不清他在外麵到底有多少錢,多少房子。隻知道,他不僅蘇錫常有房子,武漢和廈門有,很可能南陵也有。有多少房子?那些房子裏是不是都養著小情人?她都不得而知。所以,她越來越不安了。

現在看來,以前她很佩服,也真心愛過的丈夫,其實身上的缺點很多,而且越來越多。他除了工作能力強,能說會道,巧於應變,善於搞人間關係,懂得官場潛規則外,別的似乎一無是處。

當然,他還有一些哥們義氣,特別是對吳興隆。吳興隆出事後,別的官員唯恐牽連到自己,不是在大會小會上批他,就是把他當作反麵教材,經常掛在嘴上說他。有些人還回避他的家人,不要說去監獄看他了。

而韓少良卻經常念叨他,一直想去看看他。為了躲避追查,他辭職下海,離開興北後,沒法去看他,就請她代他去看他。

韓少良把監獄裏一個熟人的電話告訴她,她打電話給他,聯係好去探望吳興隆的日子。她來不及去江南,那天晚上,韓少良就特意從江南開車趕回興北,悄悄潛回家,把一大包準備好的東西交給她。

這是韓少良下海後,第一次回家。雖然沒在家裏過夜,把東西交給她後,又交待了幾句就走了,但這種朋友的情義,還是讓她有些感動。

韓少良想得真周到,幫吳興隆準備了一件棉大衣,幾通換洗的衣服和鞋襪,幾包吃的東西,還有一萬元錢。送這麽多東西和錢,就是他的親哥哥,也是做不到的。

吳興隆被判了無期,沒有希望再出來了,韓少良還要對他這麽好,沒有一定情義的人,是很難做到的。所以那天,她去監獄看吳興隆時,特意把這個跟吳興隆說了。

唉,吳興隆好可憐啊。隻一年多不見,她差點都認不出他來了。又瘦又老,剃著光頭,真像一個讓人害怕的鬼,哪裏還有一個當過局長的人的影子啊?

他被看守從裏麵押出來,呆呆地坐在裏麵的窗口邊,神情木然,兩眼呆滯,好像不認識似地看著她。

她隔窗對他說:“吳興隆,你認識我嗎?我是韓少良的家屬。”

吳興隆這才冷冷地點點頭。

“他叫我來看看你。”施菊香壓低聲說,“他一直要來看你,可是不方便。他已經下海了,不知你知不知道?昨天他連夜趕回來,把專門為你準備的這些東西送過來。他讓我代他跟你說,你不要灰心,在裏麵表現要好一些,爭取減刑,早點出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