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民想起秦雪琴。

秦雪琴嫁人後情緒慢慢穩定，她現在很少給他打電話了，以前她給他打電話，特別是喝醉酒，在電話裏說著說著就哭起來，哭得很傷心。想勸她，喝酒醉的人勸什麽，他隻能聽她說、聽她哭，直到她電話收線，他歎聲氣。有什麽辦法呢，她也知道兩人無緣分。

手機振動起來，陳天民看是秦雪琴的，說曹*，曹*到，他接起：“喂，雪琴。”

“祝賀你，天民。”

“苦差事，有什麽好祝賀的。”

秦雪琴愣愣說：“你這麽說，難道我們真的陌生得連說聲祝賀也多餘？”

是啊，曾經彼此心靈相通的人，怎麽說這些，但不這麽說，還有什麽話好說呢？陳天民嘿嘿笑笑：“今天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呢？”

“天民，說實話，我厭倦副職了，寧為雞頭，不作鳳尾！”

陳天民想想：“我知道，雪琴。”

兩人無話可說，電話隻好收線，陳天民神色怔怔的。

陳天民腦海裏浮現出齊書記，嶺東那場打黑齊書記自殺了，一個很偶然的事件造成如此悲慘結局，人們已經淡忘了那件事，傷痛隻留給了齊書記的親人。

陳天民身處官場深切體會，人生失敗他們的親人很快就會忘記，唯有官場的失敗親人不會忘記，那是因為，由於缺乏有效的管理和控製，每個官員都在自覺不自覺的犯罪，極少數官員因為偶發事件栽倒了，絕大部分犯罪分子不僅逍遙法外、還繼續做他的人上人，有誰能夠接受如此不公平的現實？

現實社會中，官員不僅僅與人民群眾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與栽倒官員的親人一樣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也就是說，中國的官員如果處在美國那個社會環境，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遇槍擊呢！

中國老百姓如果像美國老百姓那樣依法擁有槍支，官員還敢像現在這樣公開貪腐和耀武揚威？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書記辦公室號碼，陳天民知道未市長叫他過去商量工作。說穿了，在這場與楊書記的鬥爭中他和未市長是勝利者，勝利者要對三河的權利重新分

配。

在國外，一個國家的在野黨聯合起來推翻執政黨，各政黨要分得相應的利益；要國內，一個區域內幾個人聯合起來趕走一把手，重新進行權力分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天民接起電話：“你好，未書記。”

未書記寒暄兩句話切入正題：“這兩天我考慮了下，有些工作亟需理順，研究下，我在辦公室等你。”

“我馬上過來，未書記。”

一個行政區域內，書記才是真正的一把手，人們喜歡說兩個一把手，其實這是大繆矣！

這樣做個比喻吧，書記是皇帝，總理是什麽呢？隻能是丞相！丞相能給皇帝平起平坐嗎？回答肯定的！因此，陳天民得到書記召喚，他這個丞相角色得立即前去，這是規矩。

陳天民去到書記辦公室，秘書小萬給沏了茶，不聲不響退出辦公室，反手拉上門。

未書記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辦公椅上沒有動身子，擺出一副接受朝覲的姿勢，陳天民在這一刻心裏想，左局長提醒學習理論，自己果斷決定讀中央黨校完全是正確的。

陳天民坐上未書記安排好的座位，兩人正式談工作了。

未書記分析三河政治形勢，陳天民完全同意。

未書記分析三河經濟形勢，陳天民完全同意。

未書記分析三河幹部隊伍狀況，陳天民完全同意。

未書記滔滔不絕，要不要引用一兩句偉人的精典理論，舉出一兩個據有代表性的典型例子，他的話語就有了理論聯係實際的意思！

陳天民看著未書記，心裏想未書記怎麽這麽快就變成這個樣子，是書記職務一下子改變未書記、還是未書記必須更像書記、或者皆而有之。總之，現實是未書記在陳天民麵前已經不是未市長了，是書記，是領導一切的書記，領導一切的書記應該有相應的樣子，陳天民心裏這樣想一切都就變得天經地義。

未書記的話終於接觸到具體內容：“挪用移民款的事件糾正後，工資要發，事情要辦，財政吃緊，我這個家不好當啊！”

未市長當市長後，財政被楊書記控製得牢牢的，

他想過問，但無法過問，兩人聯手搬開呂局長後，他才得以過問財政的事情。

未市長當時在陳天民麵前多有抱怨，說當家的不要管家的知道家底，管家的怎麽管好家啊，所以出現移民款被挪用的事件。但現在未書記不說管家的事，隻說當家的事，說穿了他想管財政。

有一個說法，書記當家，長字號管家，不管你同不同意，還真有那麽一點意思。

“財政問題當前最為敏感，涉及到區、縣穩定，這是三河市重中之重的大事，我建議未書記站在大局高度，作手解決當前財政窘迫的形勢！”陳天民旗幟鮮明，把當家、管家的事都推給未書記。

未書記見陳天民二話不說把財政大權拱手相送，向陳天民投去讚許目光：“稅收方麵還得陳市長過問，隻要能夠堵住跑冒滴漏，財政矛盾很快就能得到緩減。”

“要盡快緩減財政矛盾，我建議未書記親自過問土地開發工作，城市要發展、事業要推進，土地這塊不過問不行，現在除了中央，地方政府都是土地財政，三河這些年的發展之所以緩慢，很大程度是沒有利用好土地資金！”

未書記考慮良久，點點頭：“這方麵你要配合我才行。”

“未書記是了解我的，幾次配合，成功解決了一些問題，當然，這主要還是未書記整體把握得好！”

未書記心中有底了，陳天民的話說得不無道理，兩人一個當常務副市長、一個當組織部長時就密切配合，搬掉蔣市長。接著兩人聯手解決挪用移民補償款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最終不但獲得完勝，還成功擠走楊書記，一個任書記、一個任市長，各自達到期望的目的。

未書記把經濟大權抓到手裏，人事大權原本就是黨委這邊的，有個說法，黨委有權、政府有錢，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未書記覺得陳天民如此大方的把經濟大權拱手相送，人事方麵得聽聽他的意見，作為一級政府的市長，完全成了傀儡也不行。

陳天民有打算，未書記有主意，在權力問題上一個有意謙讓，一個誌在必得，意見自然統一，陳天民需要的東西不去爭也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