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怪郎中（一）

對於“藥婆婆”蓋花妮的瘁然離世，一行人驚愕且悲戚。大夥兒剛剛得到她的援手，剛剛對於她有了更深的了解，刹那間眼前人就陰陽兩隔。

甘百味哭的一塌糊塗，叫著“婆婆呀！師姐呀！我剛認識你，你卻走了呀！怪我昨晚沒有照看你！”女醫生嗚咽著：“怪我準備不足，沒帶足藥品針劑。”吳明心中不停問著：“為什麽天地就如此不仁？竟容不下一個孤苦的老婦？”老劉連連歎息，忽然沒了蓋花妮這個同一座山的“鄰居”，心中覺得痛惜和悵然若失。

對於她的死因，兩位醫生初步判斷，她昨天超負荷勞累後，身體極度虛弱，結果她起床時不小心後仰跌倒，腦後著地，很可能內出血，當即昏迷，身邊又無人發現救治，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齊所長當即致電諸局長匯報情況，諸局長指示齊所長率員進一步對蓋花妮的住所進行調查，同時要其迅速將她的遺體運到雲集市，待江城市局的法醫趕到後立即檢查。同時諸局長也說，至於吳明和小馬是否馬上返回雲集市區，需要聯合調查組商量請示後定，等著消息。

於是齊所長向大家講述了諸局長的指示，大家一番商議，立即行動起來。

警察們對三間木屋和屋前屋後進行全麵調查，對屋內物品以及周圍的環境進行了拍照。兩位醫生和林業站的一位職工一起利用屋內的木棍製作一個簡易擔架，準備用來將蓋花妮的遺體抬下山。還有一位林業站職工和老劉一起去挖坑埋葬肥彪，選的是屋後的藥圃。其他人幫著一件件清點登記物品。

忙活中，肖聖金的電話來了，傳達聯查組的決定，叫吳明和小馬回市區匯報休息。吳明卻罕有地大聲表達反對，表示自己的調查計劃還有拜訪“怪郎中”杜小康和上山尋找天蟾靈玉線索沒有完成，不能從命。知道吳明溫和性格的人驚奇地看著他語氣激烈爭辯直到憤然掛斷肖聖金電話。

大家不知道，吳明心中升騰著烈烈的火焰，他發誓抗命也一定要完成自己的調查計劃，要讓自己的能力最大發揮，為調查盡自己的一份力。他心中回**的還是那句話，“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時旁邊的小馬開口了：“吳老師，你的話我聽見了。這次我也抗命，陪你完成調查。”

吳明不言語，隻是主動緊握小馬的雙手，搖一搖，點點頭。

牛旺田見狀上前和兩人的兩雙手握在一起，三人的眼中都有火苗閃動。

在屋後的藥圃中間，林業站職工挖好了坑，然後將肥彪放進去。剛才一直趴在旁邊的黑炭突然跳進坑中，和肥彪並排躺著。林業站職工驚呼一聲，趕緊將黑炭抱出來，結果一放在地上它又跳進去了。老劉見狀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從黑炭想到了肥彪，從狗想到了人。

他上前輕撫黑炭的頭，喃喃道：“傻丫頭！你的肥彪哥哥去天上的狗國享福去了！你就放心讓他去吧！你以後就跟我過，我把你當閨女痛。”說完他抱起黑炭，林業站職工趕緊往坑裏填土。這次黑炭沒有掙紮著往坑中跳，似乎累了，偎依著老劉，一雙狗眼朦朧濕潤。

當大夥兒忙完手頭的活兒，老劉把林業站的二位職工叫到一邊合計一番，然後由老劉向大家提議，三人留守在木屋配合後續工作。三人一致建議，以後把這三間木屋作為林業的山上工作站，幫在天上的“藥婆婆”打理屋子和藥圃，歡迎其他采藥人入住，把“藥婆婆”濟世的功德傳下去。

老劉一指偎依在他腳邊的黑炭，深情道：“它以後就跟著我了！”黑炭嘴裏輕輕嗚嗚幾聲，算是答應了。

大夥兒覺得三人的提議很好，齊所長個人也讚同，表示會向有關方麵轉達建議，促成此事。

就在其他人正要動身下山時，肖聖金的電話又來了，吳明接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原來肖聖金經過一番商議和請示，又給了吳明3天時間繼續調查，要求3天後吳明和小馬必須返回雲集市匯報。使吳明臉露笑容的還有肖聖金的一句話，說的是肖梅雪多次到調查組駐地打探吳明消息，這份關切使調查組眾人無不感動。

他把這個新決定告訴眾人，小馬和牛旺田過來和他相互擊掌，其他人麵露讚許，對於這個起初鄉裏傳說是“整人欽差”的吳夫子，認識不僅僅逆轉且欽佩不已。

一行人下山，一路上春光依然是如此美好，陽光依然燦爛，可是大夥兒的心情卻肅然，一路上幾乎無話。

回到招待所已是中午，吳明和小馬、牛旺田一起商議，決定中午稍事休息，下午就去福利院拜訪杜小康，考慮甘百味這次一起去，可以拉近和他的距離。和甘百味一說她連連點頭，表示也想著去探望這個自己的不記名師傅，好好聊聊。

福利院距離龍鳳鄉政府隻有4公裏，是一個四方的前後兩部分的院子，四圍的房子還是舊式的磚瓦結構，前後院子中間都有一個圓形的花壇。據說福利院修建時老人住著要接地氣的說法占了上風，所以沒有修成樓房。

吳明四人一進院裏，一個精瘦的中年人迎上來，正是接到齊所長電話告知的龍院長。

寒暄後他提醒大家，大家要見的這個杜小康有二樣怪要注意。一是有潔癖，如人進去坐了椅子走後他會反複用抹布擦拭；二是他老年癡呆多年，但是卻突然時不時會很清醒，記得很久遠的事，對眼前人的事情如數家珍，但是這樣的清醒時刻持續很短，一般不到一小時，至於什麽誘因無從得知。

進入後麵的院子，龍所長一指，大家望過去，在一間屋子門口，一個身穿白棉褂頭發胡須皆白的老者正在活動身體。他麵朝這邊，雙眼微閉，身體微蹲，身板挺直，雙手左右擺動，緩緩劃著優美的弧線。

牛旺田道：“杜郎中挺時髦呀，在做體操呀。”

吳明擺擺手，“我看他在做一種古老的氣功？——雲手。”

甘百味一拉牛旺田，“你就不要在吳老師麵前丟醜了！”

他一縮脖子，嗬嗬一樂。

來到老人麵前，龍院長先打招呼，介紹來人。杜小康隻是睜開眼看看，居然不答話不停下動作。龍院長不悅，想上去拉他停下來，被吳明攔住。

小馬故伎從演，上前介紹吳明是“吳仙人”的孫子專程來拜訪他。出乎預料，“吳仙人名片”失靈了！他還是不理不睬。

牛旺田趕緊把甘百味推上前，朝她使眼色。她笑著開口：“杜伯伯！我是甘草妹呀！我來看你了！”她一連說了二次

杜小康聞言，愣了一下，停下了動作，似在思考或者回憶。

甘百味激動地上前拉住他的手，“杜大伯，你想起來了？有二年沒來看你，我挺想你的！”

可是，他還是看著甘百味發愣，沒言語。

忽然，小馬靈光一閃，想起上次巧遇崔珍時，她給自己的那雙蝶戲牡丹繡花鞋墊，想起崔珍說的拿繡花鞋墊給杜小康他就可以開口的話。

他決定不妨一試，返身從車上登山包裏拿來鞋墊，然後恭恭敬敬遞給杜小康，同時說道：“杜大伯！這是崔珍奶奶捎給你的鞋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