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金老大(三)

牛猛驚呆了,問道:“老人家,你會看相,”

老人微笑著問:“何為相,何為心,”

牛猛不知道怎麽回答,愣愣佇著,

“我略懂相麵之術,剛才我喝水時就在打量你,見你身高體健,額頭寬平,頭發微卷,眼肚中有桃花紋,應該是個有情義的男人,但是卻容易招惹桃花,”

牛猛還是不解,繼續發愣,

老人擺擺手,“罷了,看在你關心我這個病歪歪的老家夥的份上,我就給你說破吧,我怎麽看透你情困桃花的,其實很簡單,你進來時眉頭緊鎖,腳步沉重緩慢,似乎在思索回味,顯然是有心事,可是,你上衣口袋裏卻露出折疊好的手帕一角,有花的圖案,還有一陣陣茉莉花的香氣,顯然是女子所贈之物,既然女子贈你情物,你應該春風得意腳步輕,但是你卻眉頭緊鎖,不是情困桃花是什麽,”

牛猛恍然大悟,趕緊彎腰鞠躬:“老人家你真厲害,觀察好仔細,我的確剛剛會了我的相好,正返回家鄉,”

“既然你證實了我所言不虛,不妨說來聽聽,也許我這個老家夥能說道一二,客車估計還有半小時以上才來,有時間,”

牛猛搬來一個小馬紮,挨著老人坐下,真的給老人講了自己的心事,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全部講完,隻是講述了自己和何媚認識的過程和不能結合在一起的緣由和痛苦,

老人聽完歎息一聲:“有一句古詞說的好,‘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就我看來,你們天注定有情緣卻無婚姻之分,一世隻能做情人,年輕人,趁著年輕去闖一闖吧,你的氣質注定有事業機緣,也許事業能使你執著於她的心淡然,不過,做事業千萬不要刻意為之,讓欲望之火燒心,”

就這樣,在客車來之前的三十多分鍾裏,兩人相談甚歡,上車了也坐到一起繼續交談,

其他乘客一直奇怪地打量著兩人的舉止,兩人不管不顧,一直交談到老人要在雲集市郊下車,下車前老人告訴牛猛,“小夥子,我們有緣呀,如果你有心和我再聊聊,我就住在前麵的小山的山坡上,那間最小的石頭房子既是,我俗名曾海,道號雲涯子,”說完老人用手一直前麵,

牛猛望過去,在路邊有一座青幽幽草木茂盛的小山,半山上有五間石頭房子,最裏麵果然有一間房子最小,但是門口有一顆茂盛挺拔的桂樹,

他點點頭,和老人握手告別,

回去了沙縣,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出人頭地,琢磨著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折騰不可能發財,還得經商,於是他開始販賣雲集市山區的筍幹、木耳、香菇、天麻等山貨到外地,一來二去約莫大半年光景過去了,他有了一點小積蓄,可是,事業一順,就遇到了磕絆,

由於他從來是獨來獨往,拒絕了和雲集市本土暫露頭角的幾個山貨商人合作壟斷收購價控製收購市場的建議,被人暗下了黑手,一次在運輸途中在他收購的一車筍幹中噴灑農藥,待他運到了江城農貿市場準備批發時,向江城工商部門舉報說他用農藥防腐殺蟲,結果導致他所有貨物全部被沒收,還罰款1萬元,他舉目無親,又沒得有勢力的朋友,托人都沒有目標,隻好認栽,

當氣憤滿胸,心神紛亂的他乘車回沙縣時,經過雲集市郊時,忽然鬼使神差留意了山坡上那五棟石頭房子,還有似乎看見以前遇到過的那位老人,身著白衣,坐在桂花樹下,

一霎時,他產生和老人聊聊傾訴的衝動,趕緊喊司機停車,

他一溜小跑上了小山,來到跟前,果然是以前遇到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曬太陽,老人聞聲抬眼一看,見是他來了,費力地扶著桂花樹起身,臉上雖有笑容卻帶著慘淡,

牛猛扶著老人進屋,發現老人真的老了,臉色黃中帶青,走步帶著顫巍,說話氣息也弱了,眼中的精光黯淡許多,

屋子雖小卻很幹淨,二十多平米用屏風隔成內外間,裏間臥室,外間居然有農村少見的二個書架立在牆邊,還有一張四方桌子,

老人堅持自己為牛猛倒茶,然後用手在臉上做按摩,精神稍好便道:“說吧,你遇到了啥麻煩,”

牛猛和老人心有靈犀,於是毫不隱瞞,訴說了事情來由,

老人沉默半響,細聲細氣卻清晰地說道:“世間之事禍福相依,全賴人心,你行得正,慢慢會為人家所知曉,此事時間久了‘紙難包住火’,到時你的好運氣就來了,不過,你沒有根基沒有貴人卻行走江湖,的確是夠難的,”

曾海的話打動了牛猛,他暗下決心,要找到能夠幫助自己的貴人,於是心思浮現在臉上,愣愣出神,

一番交談,牛猛寬心許多,似乎鬥誌又上了身,

他準備辭行,仔細一瞧,發現老人雙手緊握木椅的扶手,在極力控製自己身軀的抖動,臉上有細密的汗珠,

他驚呼:“曾伯,你怎麽了,”

他悵然一笑:“小夥子,實不相瞞,我得了肝癌,沒有幾天活了,我已經終止了醫院治療,在這裏等死,你能來看我真的很高興,”

牛猛搖著頭,心如刀割,心道自己剛結識一個親切談得來又有道行的老人,老天爺就要奪走他,使自己重新孤獨,沒有知心的人在世間相守,他的眼淚不自覺流下來,

當即他決定多來這裏陪陪老人,讓他生命的最後時光盡量快樂,

當天他返回雲集市區,買了靈芝等輔助治療的名貴藥材和一罐煉乳,次日他返回石屋,不由分說放下東西,接著開始為老人做午飯,

曾海沒有拒絕,隻是默默看著牛猛忙活,點點頭,

中午吃完飯,老人對牛猛說:“我午睡一會兒,你在這裏等等我,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你也可以在躺椅上睡一會兒,”

曾海起床後,從床下的木箱子裏拿出兩本古書,然後鄭重地對牛猛說:“如今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不想把我的本領爛掉,一定要傳給後世,我找尋傳人找了很多年,如今時間不允許我再找了,人海茫茫,時光蹉跎,機緣巧合,我們倆認識了,我想,這一定是某種命運安排,這樣,我想把我的本領傳給你,你能領悟多少,還來得及學多少,一切天知道,”說完,他遞上那二本古書,

牛猛接過來一看,一本是《陰陽風水辯》,一本是《牛山密篆》,翻開的書頁裏,赫然寫著批注:世事艱難,人心惟危,道術凋零,嗟之歎之,萬法從心,善惡滋生,攝魂奇術,傳耶廢耶,病榻輾轉,來日不多,思之良久,書攝魂術心訣於此,期有緣人得之……

他有點明白了,曾海要收自己為徒弟,傳授道術,可是他一心要發財,真的不甚感冒,於是,他假意用心看書,隻是不說話,

沉默半響,老人道:“小夥子,你想好了沒有,”

看著老人期待的目光和病怏怏的情形,他隻好點點頭,心裏尋思暫且答應,學學無妨,陪老人度過最後的時光,

老人瞬間煥發出極大的喜悅,臉上放光,腳步都利索了,他打開床下的木箱子,取出一件道袍披上,一卷張天師的畫像展開掛在牆上,一把桃木劍和陸續拿出的符篆、令牌、法鈴等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老人道:“機緣難得,我就儀式簡化了,反正我們的心是虔誠的,這張桌子就當是法壇了,”

說完,他一邊嘴裏絮絮叨叨,一邊向天師像磕頭,然後叫牛猛跪下,向天師像磕頭,

禮畢,他將道袍,桃木劍和符篆、令牌等物授予牛猛,牛猛裝作很認真地接過來,

曾海道:“這些東西你在學會了以後做法的時候拿出來,平時可要收好了,今天那我就傳你道術的基本知識,考慮到我的時間不多了,能夠以後自己看書或再訪名師學的我就簡化,咒語書你可以依葫蘆畫瓢念,”

就這樣,牛猛開始了時斷時續的道術學習,長的時間一周,短的時間一天,斷續學了四個多月,他見師傅氣色似乎越來越好,心情愉快許多,也就堅持下來,

這天早上,當他走進石屋時,忽然發現,師傅曾海在**縮成一團,shengying著,他趕緊上前問候,建議馬上去醫院,

曾海撐起身,擺擺手,“我早就說了在家養著,再也不去醫院了,不花那個冤枉錢,”

沉默片刻,他鄭重地說:“徒兒,為師時間件真的不多了,本來有一項絕活是應該在你學全基本功,對你考察後再傳授的,師傅等不及了,我今天就傳給你,”

牛猛順著他的話點頭,起初沒在意,可是聽到師傅的話後,吃了一驚,心頭狂跳,莫名興奮起來,

曾海道:“我會道家的一門密不外傳的法術,,攝魂術,今天的人稱呼為心理暗示術,其實,一代代傳下來的攝魂術內容可不是這麽簡單,講求心理控製的雙方心態、環境、輔助手段的高度和諧,此術是‘一把雙刃劍’,為善為惡,隻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