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要活著

黑大叔大驚,想起賀茂無說的話,知道自己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讓我被螳螂蠱蟲攻擊。

螳螂蠱垂死掙紮,最後一擊加上了賀茂無最後的意誌。螳螂蠱蟲在黑暗中生長,具有極強的求生意識,最後關頭的攻擊,就算是黑大叔白月明也無法擋住。

我隨身帶著帶著的方口罐子發出一聲警鳴,等我轉過身子的時候,那跳起來的螳螂蠱一樣落在我的手臂上麵。

我感覺到手臂一麻,好像被咬了一口,隻見那半隻螳螂蠱從我的手臂鑽了進去。

“啊,蟲子……鑽進去……”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鍾就結束了,而劇痛才慢慢地散開,我張開嘴巴大叫了一聲,隻覺得那蟲子在我體內快速鑽動,我身子一晃動,就要倒在地上。爪機書屋,小說最快更新。

“陰險的蟲子,毒辣的人。”黑大叔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把將我扶住。

我的嘴唇變得蒼白,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樣,好像就要死了一樣。

“我會……死嗎?”我問道。這是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如果我死了,我的家就白被人撞了,折冰銳會以為我是隻逃跑的螞蟻。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這麽早!

黑大叔道:“你放心,沒事情,我保證你可以活著。”黑大叔將我背了起來,順著上山的道路往回走,一路上狂奔,隻覺得耳邊的風吹個不停,落在身上好冷。

“怪我,怪我,大意了。”黑大叔邊走邊自責。

我咬著牙,全身的汗水不斷地往下流,隻覺得那螳螂蠱在我體內,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蠱蟲這種東西,一多半養到最後都是異常凶殘,而且成為半虛體半實體的蟲子,螳螂蠱進入我的體內,原本垂死掙紮,一下子活了過來。

從山上到了山腳下,黑大叔帶我去了一家醫院,找護士要了一把小刀,然後吊了一瓶葡萄糖補充能量,黑大叔自己動刀,弄了半個晚上,急得滿頭大汗,還是沒有把那可惡的螳螂蠱蟲給逼出來。

黑大叔本來想用他捉到那隻黑蟲子逼出螳螂蠱,但是考慮到我年紀較小,兩隻蟲子進入我體內,那麽我必死無疑。

一個晚上過去了,螳螂蠱蟲還是沒有逼出來。

到了淩晨四點鍾,我已經痛暈過去了,迷迷糊糊之間,我又夢到了師父,師父跛著腿,走在我前麵,走得很慢,可是不是我跑得多麽快,都追不上。追著追著,我覺得好累,兩邊寒風陣陣,數條花斑毒蛇盤在石頭上,對我吐著信子。

我趕緊站起來,跑了起來,一腳踏空,從高空之中掉了下來……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著。

這一掉,我就醒了過來。

我第一眼便看到晨光中黑大叔,滿是愁容,見我醒了過來,一臉愁容。

“蕭關,這蠱蟲是賀茂無死前所下,我解不開。”黑大叔有些愧疚。

死者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怕報複,所下的命令異常頑強,螳螂蠱深種在我的體內,無法逼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有些慌張。但瞧著黑大叔的神情,我還是有些動容。

“黑大叔,你一定有辦法,我相信你,現在你事情辦完了。我們去湘西吧。”我說道。

黑大叔想了一會,朗聲說道:“是啊,我怎麽這麽傻啊,去湘西,一定有辦法。”

黑大叔一掃陰霾的心情,慢慢地站了起來,又將我背了起來。從醫院出來,我回頭看了一眼醫院,才看到“九江”兩個字,我才知道這個地方是九江。

出了醫院,我越來越虛弱,已經吃不下去飯了,喝了一些白水。我和師父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並不是每一頓都能吃飽飯,忍饑挨餓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一路上,有幾個好心人見我,忍不住說:“孩子是要死了吧。”

黑大叔沒有搭理他們,經過十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到達了湖南聲懷化,又在那裏坐車去往鳳凰縣城。

同去的車上,有五個旅遊的青年人,帶著相機沿途拍照,青春朝氣。

黑大叔告訴我,蕭關,你要堅持住,等你長大了,你也要跟他們一樣上大學,談戀愛的,你知道嗎?

我透過窗戶看了很遠,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是什麽。

現在,師父沒有了,家也沒有了,更可怕的是,我體內的蟲子隨時都有可能咬死我。什麽上大學都是假的。

我搖搖頭道,大叔,死之前能見一眼我師父就好了。

黑大叔笑道:“你放心,隻要你活著,我一定帶你去見你師父,我白月明向你保證。如果我做不到的話,我就陪你一起死。”

黑大叔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他這麽一說,我的心也放了下來。我閉上眼睛,忽然聽到有人在唱歌,五個青年人開始唱歌,是青春的歌曲,是生命的歌曲。

我覺得自己又有了力氣。

到了鳳凰縣城後,下了汽車後,已經是下午五點鍾,氣溫開始下降,我的精神頭卻好了不少,我堅持自己下地走路,不再讓黑大叔背著我,到了飯點,我不僅喝了一些水,還吃了兩碗米飯和一碗臘肉。

好像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

我笑道:“大叔,我現在有力氣了,是不是那蟲子被我餓死了?”

黑大叔笑得很勉強,伸手摸摸我的腦袋,說道,蕭關,你真厲害,居然把蟲子給餓死了。

我瞧出黑大叔的異樣,又想起鎮子有的老人,躺在**多年,向來不能吃飯,可是有一天居然下地做家務,還能吃半斤肉,其實這種現象就做回光返照。

我可能也是這樣,快被毒死了,臨死前不想做個餓死鬼,所以特別能吃。

一想到這裏,我就把頭低下來了。

黑大叔見我的神情,說道:“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帶你去找一個人,你不是要去茶花峒嗎,我要找的那個人就在茶花峒,等你治好了,你就可以找師父了。”

一想到可以找師父,我又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

很快,天就黑了,鳳凰古城在一片燈光下麵,異樣美麗,沱江穿過古城,帶走著綿綿不斷地孤獨。

可到了天黑,我的蠱毒又開始發作了,全身的骨頭都被蟲子噬咬一樣,最難忍受是心髒的劇痛,似乎那螳螂咬破了我的胸口,就要從裏麵爬出來一樣。黑大叔怕我咬了自己的舌頭,找了一塊毛巾要在我的嘴裏麵。

而天一黑,黑大叔就背著我,從縣城出發,此次要去的地方,正是我從師父口中聽到的茶花峒。茶花峒在鳳凰縣城的西南邊,修好了一條馬路,可以坐車子過去,但黑大叔走的一條山路,經過烏龍山進入茶花峒,靠著陡峭的山壁,有一條凶險的小路。

黑大叔來過這裏,並不害怕漆黑的山路,一直走了三個小時,到了晚上十點鍾,山裏越來越冷,在半途中,黑大叔將外套脫下來,套在了我的身上。

再走一個小時,就是晚上十二點,也就是這個點數,我們到達了湘西的茶花峒。

此刻,正是螳螂蠱最為疼痛的時候。

黑大叔並沒有馬上進苗寨,而是在村口等了一會,打了一個電話。我看著黑大叔的神情十分凝重,好像接下來的事情,他也沒有把握。

大概過了十分鍾,從寨子裏麵出來了一個人,穿著一雙布鞋,打著手電,他走來的時候,悄無聲音,就好像鬼魂一樣。等他走進,我看清楚了他,卻是一個中年胖子。胖子,鬼魂,兩種怪異特征結合在一起,給人異樣怪傑之感。

“我帶你進寨子,你來得不是時候,你們都要小心。”胖子很冷靜地說道。說完的時候,看了一眼我,微微搖了搖頭。

黑大叔沒有多問,將我背了起來。

穿過寂靜的村子的時候,雖然安靜,卻壓抑得要命,我甚至都忘記了身上痛楚,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進村的時候就跟上我了。

五分鍾,我們到了胖子的家裏。

“白無常,你帶這個小孩來幹什麽?”胖子直接問道。

“廢話,我隻想你救他一命。”黑大叔有些不高興地問道。因為我都聽得出胖子是在明知故問,黑大叔自然也聽得出來。

“不……如果是別的小孩,我可以幫你……但是他……他不行……不是不救……是不能救……”胖子並沒有被黑大叔嚇倒,而是拒絕了黑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