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兩難
十日之後，守候在北京城外永平西沙河驛的吳三桂正在焦急的走來走去。大帳之內無聲無息的一片沉默，誰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別去觸動這個黴頭。此時吳三桂轉來轉去的心緒不寧，自古忠孝難兩全，單憑自己的人馬怎麽能應對眼前之事？
今日一早就傳來了消息，李自成囚禁了老爹吳襄。並且拷掠助餉的時候劉宗敏霸占了愛妾陳圓圓，若是如此的話，還則罷了，看見自己一直不進京。劉宗敏這廝竟然對李自成進言，說老吳家在關外有自立之心，收了四萬兩白銀卻不上降表，並且就是不進京述職。於是李自成聽信讒言，吳家百餘口被斬殺於宣武門外……
“自古忠孝難兩全啊！自古忠孝難兩全……”吳三桂一邊踱步一邊思索著，此時崇禎已經自縊於萬壽山了，自己效忠誰？崇禎生性多疑，本來還以為自己在勤王的時候多觀望一陣，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下崇禎。這亂世重臣的光宗耀祖的資曆就必不可少了。這還是父親吳襄給自己出的主意！可誰想到守城的官兵那麽的不經打，一下子就被打的潰散了。直接城破之後逼得崇禎萬壽山自縊了……
閉上眼睛忍著眼淚的吳三桂又坐回了椅子上，此時牽一發動全身，若是自己此時帶軍攻打京師的話，根本就拿不下那高牆。就算自己拿下了那座高牆，那也是付出傷亡慘重的代價。寧遠的城牆就愣是攔住了女真人多少年？山海關的城牆攔住了女真人多少年？這北京城的城牆可比寧遠和山海關有的一比了。
若是自己帶軍殺入北京城的話，和新勝之師的闖軍對決的話，雖然自己有一戰之力。但是這一戰之後呢？山海關誰來守？必定導致女真人**的坐享其成，與其這樣反而不如投了女真人。帶領女真人以平亂為名，借兵攻打闖賊……
想到這裏的吳三桂也是嚇了一跳，自己駐守邊關多年，雙手早就已經沾滿了女真人的鮮血了。若是就這麽的放女真人入關的話，那麽女真人和自己秋後算賬怎麽辦？雖然舅舅祖大壽已經降了女真人，並且給自己來信說在後金過的很好，也在招降自己。但是若是真的放了後金入關之後，那麽自己將要何去何從？
不說別的，舅舅祖大壽在後金雖然極盡榮寵，但是祖大壽幾次詐降已經導致後金那邊對祖大壽失去了信心了，根本就不給祖大壽兵權。若是祖大壽的待遇就是自己將來的寫照的話也就還則罷了，但是若是後金入關了以後就開始對自己和舅舅秋後算賬怎麽算？那樣自己可就……
又翻出舅舅的勸降信的吳三桂更加的躊躇了起來，我吳家百餘口啊！就這麽的被斬殺於宣武門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自古忠孝難兩全，既然我吳某人無法在父親膝前盡孝，那麽我吳某人就要為全家百餘口雪恥。打定主意了吳三桂立刻找出文房四寶，揮筆寫就……
“什麽？吳三桂獻關降了後金？”李自成暴跳如雷，此時李自成沒有想到吳三桂竟然能如此的選擇。不斷的給吳三桂兩手的選擇，剛開始好言相勸的勸他投降。可是誰想到吳三桂就是兵臨城下的不進北京城，而吳襄卻是一個大貪官，家財萬貫的還拒絕繳稅。這邊朝中舊明老臣還都是以吳襄馬首是瞻，若是不動吳襄的話這軍餉就是一個大問題。不發軍餉的話那就隻能任由闖軍肆虐北京城造成動**。
李自成此時恨得牙根癢癢的，這個吳三桂，太不識抬舉了。我好意招你入京你不從，我隻好抄你的家，你還是不從！我抓了你爹做人質你還是不從，我殺你全家百餘口你還是不從，我睡了你婆娘陳圓圓你還是不從……不過陳圓圓那姿色，那身子骨……
看著李自成正在那裏意**著**笑，這邊李岩上前一步打斷道：“大王，現在事不宜遲，吳三桂必須招撫，而不能用強啊！微臣建議好言相慰，並且把吳襄和陳圓圓還給……”
而此時李自成已經在劉宗敏那裏享受過了陳圓圓的溫柔滋味了，正在樂不思蜀之中，這會被李岩這個掃興的家夥給打斷，並且要釋放了吳襄和陳圓圓。這直接等於用刀子剜李自成的心頭肉啊！而且用的還是鈍刀子。所以此時李自成拍案而起的怒道：“不可，區區一個吳三桂想要什麽就給他什麽？他敢引後金入關，老子就敢把他們打回去……”
“可是關寧鐵騎戰功彪炳，多年來明軍最厲害的就是邊軍了。而關寧鐵騎……”李岩又是不知道深淺的說著，又引得李自成的記恨。這廝怎麽也跟吳三桂一樣的不識抬舉啊？此時李自成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從漢代開始，開國之君總是要大殺功臣了，直到明代朱重八為最了。話說這些功臣一個個的都像是李岩一樣的協功自重，以為自己如何了不得了，不殺他們的話，自己的君權何在？
難不成自己要效仿朱重八一樣的，把李岩拎出去打屁股？自己做不出來這種事，看來還是要在徹底的平定了吳三桂之後，然後想方設法的把李岩這樣的家夥除掉。想到這裏的李自成虎目圓睜的說道：“朕自有計較，傳朕聖旨，校場點兵，朕要親征山海關……”
曆史繼續的開著玩笑，時隔數日後的李自成親率六萬大軍直奔山海關，對外宣稱二十萬大軍。而此時的李自成聽信了牛金星的計策，帶著崇禎皇帝的兩個兒子，而且還帶著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就這樣的直奔山海關。並且牛金星又奉上一計，偽造崇禎手書，禪位給了自己。
此時的李自成自信滿滿的，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自己這邊。吳三桂若是不投降的話，就隻能放關外的那些後金的叫花子入關了。話說那些叫花子對比起自己的義軍來說，裝備都差得很。雖然沒有和關外的後金叫花子打過交道，但是此時的李自成根本就沒有把後金放在眼裏。
奸笑的並不止李自成，兵者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是兵法的古訓。此時的李自成入關的消息傳到吳三桂的耳朵裏，吳三桂也是一陣的躊躇。兩個崇禎皇帝的皇子，崇禎皇帝的禪位手書，還有自己老爹吳襄。二十萬大軍在一旁威脅著自己，若是自己不從的話，那麽自己麵臨的就是什麽。
閉上雙眼的吳三桂此時又再一次的修書給攝政王多爾袞，奮筆疾書之後，此時的吳三桂有一種強烈的脫力感。千古的罵名啊！後世千秋萬代都是千古罵名。但是此時由得自己選擇嗎？降了闖逆的話，自己也是罪人，而且闖逆迫害自己吳家百餘口，囚禁父親，糟蹋了自己的妾侍。自古最大的仇恨就是殺父仇奪妻恨了，自己老父岌岌可危，全家百餘口被斬殺，愛妾陳圓圓被糟蹋……
若是自己屈從於李自成的**威的話，那麽雖然成全了自己忠義之名，但是自己怎麽對得起百餘口的親人？想到此處的吳三桂咬了咬牙，仰天長笑。淒涼的笑聲就這麽的傳遍了山海關，抽出佩劍割破了手指，用鮮血染紅了印章之後，重重的扣在了第二封求援信的落款……
悲涼的笑聲過後，吳三桂傳來了山海關士紳、儒生李友鬆、譚邃寰、劉泰臨、劉台山、黃鎮庵、高選等人，輕聲的說道：“諸位都是我吳長伯（吳三桂字長伯，古人習慣稱呼表字，而直呼其名是為不敬。）的多年好友，甚至是至交了，我吳長伯此時身無長物，甚至已經家破人亡了。若是幾位朋友看得起我吳長伯的話，那麽請幾位前去三河縣拖住闖逆，給我迎擊的準備時間。吳長伯在此謝過了……”說罷就深深的跪了下去……
高選此人平日和吳三桂走得最近，立刻上前相攙，並且幾人紛紛的說道：“吳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
此去六人明知道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李自成對待士紳的態度天下皆知。但是不去又能如何，家小都在山海關，而且平素又與吳三桂交好，而且吳三桂禮賢下士的對幾人跪拜之禮就已經說明了，這跪是不能白跪的，六人心知肚明，卻又無法拒絕。
送走了六個肉包子，吳三桂這邊立刻吩咐手下斥候，快馬加鞭的去給攝政王多爾袞送信。大戰一觸即發，麵對著李自成氣勢洶洶的所謂二十萬大軍，自己的關寧鐵騎雖然驍勇善戰，但是畢竟寡不敵眾。而且太子朱慈烺在李自成手中，自己怎麽能讓將士用命啊？畢竟投鼠忌器啊！
看來李自成身後的幕僚實在是陰險的可以，若是自己投降了闖逆的話，不忠不孝的罪名肯定是背上了，若是不降闖逆的話，相信在山海關城下，李自成絕對會用老爹的人頭祭旗。那時候推著五花大綁的太子朱慈烺，誰出去和他硬拚去？兩難啊！兩難……
嘎嘎！三哥這四個章節隻不過是按照曆史上的真人真事略加了點人物描寫而已，讓大家夥設身處地的感覺一下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