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劇場的實地勘查,除了監控錄像外,沒有任何發現。所以眾人的希望也全部集中在了監控上。

“我說晉哥,小皓他得拷多少視頻啊?”回局裏的車上,秦凱問程晉鬆,“從警局出門的時候,我看他背了一背包的硬盤!”

“你想知道啊?”程晉鬆笑笑,“好啊,我幫你算算,一般一台720p的高清監控一天監控錄像大概是16g左右,剛剛我問了一下,飛鳥劇場一共有16個監控器,我們要拷走它一個月的錄像,你算算總容量是多少?”

“嘿喲晉哥,你饒了我吧!”秦凱忙討饒,“我當年念書那會兒就是數學學得最差。”

“你有學得不差的麽?”一旁的程海洋吐槽他。

“行了我告訴你們吧,”程晉鬆笑著說,“大概是7600多G,小皓那些硬盤是1T內存的,這樣的硬盤,得用掉足足8個。”

“我的天!那麽多?!”秦凱驚訝,“這別說看了,就算拷貝也得花上好長時間啊!”

“嘿,你真說對了。”程晉鬆繼續科普,“現在的USB傳輸口一般都是3.0的了,傳輸速度可以達到300mb~500mb每秒,也就是說1G的內容大概2-3秒鍾就能傳完,但是就這樣,想要把那些視頻都拷完,也需要6個半小時——這還是理想情況,如果算上機器過熱導致的速率下降,這些實際都傳完,得7小時以上。”說到這裏程晉鬆看看表,“嗯,小皓今天22點前能收工就算快的了。”

“怪不得小皓現在也戴上眼鏡了,這麽個看法不近視都怪了。”秦凱感慨。說到這裏他想到什麽又突然笑了出來,“欸不過我覺得,小皓今天不回局裏也挺好,也省得他尷尬。”

“尷尬?”這回是沈嚴開口了,“他尷尬什麽?”

“哈,頭兒你還不知道呢吧?小皓今天在局裏被一個女警員‘吊打’了!”秦凱立刻將他之前在法證辦公室裏看到的沈嚴和程晉鬆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作為專業八卦三十年的老警員,秦凱極好地突出了故事的細節,尤其講到唐晴毫不客氣地坐在沈皓的位子上開始查監控時,秦凱是不停地擠眉弄眼,將沈皓那又驚訝又錯愕的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說秦凱,你不去網上搞什麽脫口秀真是浪費了。”程晉鬆一邊笑他,一邊對沈嚴說,“沈隊,我覺得以後你們隊再有什麽警民宣傳都應該讓秦凱去拍,就這口才,絕對點擊量爆棚。”

“嗯,我看也是。”沈嚴也笑著認同,“當著我這親哥哥的麵這麽編排我弟弟,秦凱你還真是膽子肥了。”

“嘿嘿,在工作中尋找樂趣嘛。”秦凱倒是不怕沈嚴的“威脅”,“而且我也沒說謊啊,我所有的表述均是符合事實的,就算讓我上法庭作證,我也敢這麽說。”見沈嚴又笑了,秦凱接著說,“不過我覺得,唐晴那小丫頭確實有兩下子。晉哥,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

“我?!”程晉鬆沒想到秦凱居然會突然cue到自己,還是當著沈嚴的麵,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打錯了方向盤,他下意識地瞥了眼沈嚴,那邊程海洋則已經替他開口:“不是,這跟晉哥有什麽關係啊?”

“考慮把她招進法證組唄!”秦凱回答得理所當然,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程晉鬆,“晉哥,你們組不是還缺人手嗎?而且小柔又懷孕了,過不了多久就得歇產假,到時候你們人手就更不足了。我看那小姑娘有腦瓜,做事也麻利。”說到這裏,他又八卦一笑,“而且我看她和沈皓搭檔起來應該會挺合適的,你說他倆將來萬一真有點兒什麽發展,晉哥你也算月老了不是?”

程晉鬆心說我謝謝你這大喘氣了,差點把我心髒病都嚇出來。而那邊沈嚴卻已經正色開口:“秦凱,你這些八卦跟我們說說也就算了,回局裏可千萬別和其他人亂說。人家唐晴是來幫助我們工作的,如果傳出去什麽閑話,無論對唐晴還是我們重案組都不好。”

“就是,人家該以為咱們刑偵隊的同事都愛亂傳男女關係了。”程海洋也數落他。秦凱剛想為自己解釋兩句,不想程晉鬆卻比他先開口:“就是秦凱,你不能因為你對你女朋友是‘一抱定情’,就看別人都像一見鍾情。”

秦凱的女朋友是兩個月前處的,過程也是相當的戲劇化。話說有次秦凱在外麵坐地鐵的時候正好碰上一個姑娘指責身後的男人騷擾她,沒想到那男人被戳穿後惱羞成怒,居然一把推開人就跑。秦凱當時正好就在旁邊,立刻跑過去三兩步就將那人按住了。而後地鐵值班民警也過來,製服了男人。不想那男人被抓了還不老實,竟反咬一口說秦凱和姑娘合夥詐騙他。這時秦凱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拍在了猥瑣男的眼前,猥瑣男這才啞火。年輕姑娘對秦凱的英勇行為十分感動,直接衝上去就抱了秦凱一下。當然,人家姑娘抱了一下便鬆手了,但是對於單身三十年的大齡青年來說,這一抱已經足夠產生追人的動力了。於是秦凱同學立刻以“將來案情有需要可以聯係自己”為名加上了對方的微信,然後成功擺脫單身狗的困境。

聽到程晉鬆提起女朋友,秦凱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他剛想說什麽,卻聽他電話響了起來,秦凱一接起來,聲音立馬甜了八度:“喂,寶寶,誒我剛剛正查案子呢……”

“嘔。”身旁的程海洋做了個誇張的幹嘔動作。程晉鬆和沈嚴則笑著對視了一眼——

你弟真被小師妹吊打了?

那也是你徒弟好不好?

——“啊嚏!”劇院內的沈皓,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如果說在車上幾個人還忙中取樂地說笑了幾句的話,那麽當回到警局匯總了各方信息之後,他們都笑不出來了。首先,從電信公司拿到的胡倩倩手機的通話記錄顯示,胡倩倩在3日晚間並沒有撥打過任何電話;其次,警方聯係了閔佳子的幾個同學,證實了3號當天閔佳子和趙雲翔全程並未與胡倩倩有任何接觸。而市內及趙雲翔所在小區的監控錄像均證實,趙雲翔在送女友回家後便直接返回了自己家中,其行跡並無可疑;另外,方禮源也帶回一條不好的消息,經過兩天的搜索,警方幾乎翻遍了以城南大學城為中心、方圓10公裏的可疑地點,然而都沒有發現胡倩倩屍體的其他部分。

“我和趙隊都覺得,凶手將剩餘的屍體扔在大學城附近的可能性已經非常低了。”方禮源說,“警方已經連續兩天在這一片搜索布控,凶手隻要稍微留心就會注意到,他應該不會冒這麽大風險再在這裏拋屍。當然,安全起見,趙隊他們今晚還會在重點區域布控的。”

沈嚴點點頭:“如果今晚還沒有發現的話,明天我會和肖局申請,擴大搜索範圍。”

“你們說凶手會像20年前那個凶手一樣,分六七次拋屍嗎?”程海洋看向其他人。

“不會。”“我覺得不會。”

程晉鬆和沈嚴同時開口。程晉鬆笑笑:“沈隊您先說。”

“凶手拋屍的次數越多,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沈嚴說,“現在市內到處都是監控,凶手想每一次都躲過攝像頭,不現實。”

“我也這麽覺得。”程晉鬆讚同地點點頭,“凶手分屍,無非就是想讓我們把這樁案子和20年前的案子聯係起來。但是當年的案子,凶手是將死者的肌肉分成了兩次拋棄,內髒也分了兩次,也就是說凶手上次扔的東西就已經是20年前四次的量。現在城市監控攝像這麽多,凶手每多扔一次就多冒一次被發現的風險,我覺得他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說起來,這個凶手還真是夠狡猾的,”程海洋說,“你們說,就現在咱們市的監控,就算不是百分百覆蓋,至少也覆蓋了90%吧?但是這家夥一次綁架一次拋屍,居然都沒有被監控拍到,還真是夠氣人的。”

“我說海子,這就說明,這孫子絕對是早有預謀的。”崔明友開口,還是那濃重的天津腔,“就他第一次拋屍的那片地方,有兩條小吃街還有四個校門口,拎著黑色大垃圾袋到處走丁點都不稀奇。視頻組的幾個同事已經挑出了十多個拎黑塑料袋的,可是目前為止一個有作案嫌疑都沒有;而他拋屍那天又恰好是小長假最後一天,那天有許多大學生家長開車送孩子返校,所以24小時內出入的車輛也非常多,視頻組的幾個同事抄車牌號抄到手抽筋——關鍵是,介麽多車,你說怎麽查?總不能挨家挨戶去驗人家後備箱吧?”

“崔哥說得有道理。”程晉鬆接著說,“其實我覺得與拋屍比起來,凶手綁架胡倩倩的過程中,這種計劃性體現得更明顯。凶手故意將車停在了劇場的監控盲區,而且還特意在演出結束前也就是大批量的觀眾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把人弄上了車,這就最大程度地減少了被人發現的可能。而且,從胡倩倩當時的舉動來看,她顯然和凶手是相識的——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很熟悉。”

“所以凶手應該是她認識的人。”程海洋順著這個思路分析,“剛剛江厲說胡倩倩失蹤前沒有打電話,那也就是說她是打的語音電話——估計不是微信就是□□?”

“差不多,”程晉鬆點頭,“但問題是胡倩倩的手機和電腦都不在,想查她的網絡通話記錄需要走手續,需要不少時間。”

“這個案子還真是,兩頭我們都查到了,但就是連不上具體的嫌疑人。”秦凱撓頭,“這好在老百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麽說咱們警察呢。”

然而,也不知道秦凱的嘴是不是開過光,他這邊感慨還沒發完,那邊程晉鬆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程晉鬆看了眼來消息,又瞥了眼秦凱,而後對所有人說:“睿恒告訴我,網上有關於這起案子的傳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