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你妹妹?!”沈嚴眉頭皺了起來。

“你居然……不知道?”Lee的語氣先是意外,繼而變成了了然。他輕笑一聲,開口道:“沈嚴警官,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你們中國警察的辦案能力……”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沈嚴愈發警覺起來。他聽得出,Lee明顯話中有話。

“沈隊長,我說過,如果可以,我是不願與你為敵的。但是這次的事情我必須自己動手,既然你們也找到了線頭,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看看誰最先到達幕後的那個人。”

“你什麽意思?……喂?!喂?!”

沒等沈嚴把話問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沈嚴心覺不對,立刻返回審訊室內。此時,卓譽名顯然已經開始對程晉鬆交代案情了。然而沈嚴不待程晉鬆告訴他進展,便直接問卓譽名:“卓譽名,你和Lee剛剛去機場的目標到底是什麽人?”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隻知道他是‘教授’的手下,是知道‘教授’真實身份的人。”

“‘教授’?!哪個‘教授’?”程晉鬆警覺地皺眉。

“‘教授’是這個人的綽號,他是一個名叫‘自由東方’的暗網的管理者,也是綁架李哥的妹妹的元凶。”

“當年是‘教授’綁架了 Lee的妹妹?!”這一消息讓沈嚴和程晉鬆都頗為意外。卓譽名點了點頭,說:“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李哥告訴我,他一定要殺了‘教授’為他妹妹報仇。但是這個人的真實身份簡直是個迷,我查了好久也沒查出來。李哥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了一個‘教授’手下的聯係方式……”

“所以你們打算綁架這個人,逼他說出‘教授’的真實身份?”沈嚴問。

“也是有這個想法的……”卓譽名並沒有否認。

“那你們查出這個人究竟是誰了嗎?”程晉鬆問。

“還沒有。”卓譽名搖搖頭,“上次我們跟他聯係的時候,我在發給他的圖片中加了一個木馬病毒,隻要他點擊了那張圖片,那個病毒就會感染他的電腦,我們就可以追蹤他的位置。實際上今天我們就是追著信號才來到機場的。”

“教授”的助手居然在中國?!程晉鬆和沈嚴都對這一結論無比意外。程晉鬆追問:“你們最後有找到人嗎?”

“當時追到這個人在機場的樓上,也就是出發大廳那裏。李哥跟我計劃是他從樓內乘電梯上去,而讓我開車繞道出發大廳那裏。但是我剛準備啟動車子,就看到他匆匆忙忙地從樓裏跑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你們在追他。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就連忙開車過去接應他了。”

沈嚴的眉頭皺了起來。卓譽名所說的話和剛剛 Lee對他說的話基本一致,看來他並沒有撒謊。但是,他總覺得這中間似乎有什麽重要的線索被他忽略了。到底是什麽呢?……

見到沈嚴皺眉沒有開口,於是程晉鬆接著問:“你說你給對方的電腦中安了木馬,那你拿什麽來查看?我們在你車上並沒有發現電腦。”

“我將程序做了簡化,通過手機就可以查看。”卓譽名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李哥下車的時候我把我的手機給了他。”

“所以說他現在依然能夠跟蹤對方的位置,是嗎?”

“嗯。”卓譽名點點頭。

就是這個一瞬間,沈嚴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了一個念頭。他立刻對卓玉明說:“你現在還能不能查看那個信號在哪兒?”

“如果有電腦的話就可以……”卓譽名回答。

聽到這句話,沈嚴立刻敲了敲審訊室的窗戶,同時走過去打開了卓譽名雙手的枷鎖。與此同時,沈皓端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走進了審訊室。他將筆記本放在卓譽名麵前。卓玉明抬眼看了看幾人,見他們都示意自己操作,於是他便打開了電腦,熟練地敲擊了起來。很快,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幅很像警局平麵圖的地圖。一個光點在圖上不斷跳躍閃爍,最後定位在了接近屏幕中央的地方。

“這……?!”卓譽名看著最後的結果,震驚得隻吐出了一個字。

“這是什麽意思?”沈嚴問。卓譽名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那個人現在就在這裏——你們公安局……”

“在我們局裏?!”程晉鬆皺了皺眉,看向沈嚴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與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

然而沈嚴卻並不像程晉鬆那麽驚訝,他繼續對卓譽名說:“你還能不能進一步具體定位?信號在我們局裏的什麽地方?”

“這個隻能顯示距離,顯示不了在哪個樓層……”卓譽名解釋,沈嚴毫不在意:“沒關係,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就做到什麽程度。”

卓譽名點點頭,繼續埋頭敲擊起鍵盤來。很快,他再次開口:“離得很近,大約也就幾十米不到一百米這樣。”

如果距離不足百米,那麽也就是剛剛出審訊區。沈嚴心知自己猜測得八九不離十,於是他快步走出了房間。過不多久,他再次回到了審訊室,這次還沒等他開口,卓譽名先激動地叫了起來:“那信號離得更近了!現在應該就在這屋的正上下方!”

看著這一係列的變化,不用沈嚴開口,程晉鬆也知道沈嚴肯定找到了信號源。於是他在沈嚴示意下跟著走出了審訊室,一出門他便看到外間觀察室的桌上多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而沈皓正在用這台電腦,不知在敲擊些什麽。

“哥,查到了。”這時沈皓開口,“這台電腦裏確實被安裝了木馬程序,但是從注冊表顯示的安裝時間看,應該是半小時前才剛剛安裝的。裏麵那個人不是說他們是幾天前發送的木馬嗎?這個時間對不上。”

“那是怎麽回事?”沈嚴皺眉。

“一種可能是這台電腦被完全格式化過,然後在半小時前又瀏覽了那天那條消息,再次被安裝了木馬病毒;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上次那人瀏覽照片時用的並不是這台電腦,而他剛剛又用這台電腦重看了那條消息。總之注冊表這裏是造不了假的,這台電腦肯定是前不久才接觸到那個木馬病毒。”

雖然程晉鬆不知道這台電腦是誰的,但是從兄弟二人的對話中也猜出了大概。他問沈皓:“這個木馬病毒應該是特異性的,而不是隨便哪裏都能碰到的吧?”

“從代碼上看應該是,不過我覺得可以再和他確認一下。”沈皓邊說邊指了指審訊室內的卓譽名。

程晉鬆點點頭,這才看向沈嚴,問:“這台電腦是誰的?”

“吳赫男。”沈嚴回答。程晉鬆一聽大吃一驚:“所以說他是‘教授’的人?!”

“我覺得不太像。”還沒等沈嚴回答,沈皓先開了口,“我剛剛檢查了一遍他的電腦,沒有洋蔥瀏覽器安裝過的痕跡,沒有隱藏IP的程序,也沒有隱藏係統,這不像一個經常混暗網的人的電腦——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個頂尖高手,能將痕跡隱藏得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雖然沈皓是這麽說,可是沈嚴和程晉鬆對他的技術還是非常信任的。程晉鬆開口建議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搞清楚這台電腦到底是不是卓譽名一直在追蹤的那台,沈皓你剛才不是說時間對不上麽?”

於是三人帶著這台筆記本電腦走進了審訊室。沈皓將電腦放放在卓譽名的麵前,兩個計算機高手開始了業務交流。各種各樣的天書一樣的術語從兩人嘴裏不斷蹦出來,別說沈嚴完全聽不懂,就是程晉鬆也是雲裏霧裏。於是趁著那兩人聚精會神交流的功夫,他對沈嚴使了個眼色,兩人安靜地退了出來。

來到外間觀察室,程晉鬆問沈嚴:“到底怎麽回事,吳赫男怎麽跟‘教授’扯上關係了?”

“剛才我們兩個人審訊卓譽名時,我不是接了個電話麽,”沈嚴開口,“是Lee打來的。”

“他打來的?!”程晉鬆精神頓時緊繃起來,“他打給你做什麽?”

“他是想幫卓譽名脫罪。但他在跟我談話的時候卻說了這樣一句話,說這次的事□□關他妹妹,所以他堅決要查到底。然後他還說‘原來你們警方並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麽人’。我聽著覺得不對,再聯係剛剛卓譽名說的那些,我突然想到,會不會 Lee所要找的正是我們剛剛聯係的吳赫男。於是我就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被我猜著了。”

這樣的轉折真的是大大出乎程晉鬆的預料:“所以,照現在這麽看,難道陶濤就是教授?”

“你覺得不可能?”沈嚴反問。

“……倒是也不見得一定不是。”程晉鬆思索了一陣子才開口,“之前的分屍案,陶濤就是通過‘自由東方’聯係上那兩個小子的。而且按照他們倆所說,陶濤顯然是‘自由東方’的老手。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陶濤識破了我們的抓捕計劃後,‘自由東方’網站的域名立刻更換了——這個時間卡得太巧了,但如果陶濤就是這個網站的管理員的話,整件事就很容易說得通了。”

“所以他才會讓Lee除掉我,”沈嚴接著說,“目的就是一舉兩得。”

程晉鬆認可地點點頭——的確,無論是暗網中的‘教授’還是現實中的陶濤,沈嚴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有威脅的存在。

兩人正說到這裏,沈皓推門走了出來,給出了他們的結論:“經過我和卓譽名的分析,這台電腦應該不是他們最初聯係時那個助手使用的電腦,而且它也沒有登錄過當時他們聯係時用的郵箱。但是,這台電腦又確實感染了木馬。我和卓譽名分析,很有可能通過移動接口感染的——也就是說那台感染了病毒的電腦插了一個U盤或者是移動硬盤,然後那個移動設備再插到這台電腦上時,就將病毒複製到了這台電腦上。”

“這病毒會自動感染所接觸的設備?”程晉鬆問。

“其實按說不應該,可能是前一台電腦防禦太強了,病毒隻感染到了端口。按說前一台應該也能查到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隻能顯示出這一台。”

“病毒感染的時間能確定嗎?”

“就是我之前說的前不久,”沈皓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現在大概一個小時吧。”

“一小時前吳赫男應該才下飛機……”程晉鬆推算著。沈嚴聽到這句話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