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屍體

在張教授還沒來得及喊出聲的同時,他整個人就因為踩空而急速往前栽去,這次滾動的速度一點都不亞於之前從地麵掉下來的速度。隻不過這次比剛才還要倒黴,剛才是直接式自由落體,這次卻是碰碰撞撞的往下滾著。張教授用雙手護住頭,盡量避免頭部的直接撞擊,但是四肢與背部還是被四周或多或少凸起的尖銳利石所割傷。好不容易才撞到了障礙物而停下來的張教授,眼前早已是一堆星星在飛舞了。

剛才就已經重創過的屁股,現在再加上身上那大大小小被利石割破的傷口,張教授趴在那裏好一會才緩過來,嚐試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確定了自己沒有摔斷身上任何一根骨頭以後,張教授才鬆了口氣,什麽是不幸中的萬幸啊,這就是啊!算是樂觀的想了想,張教授摸索著想要坐起來,手卻在摸索的途中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納悶的伸手仔細的摸了摸自己觸碰到的物體,那種觸感,那種形狀…有點像人手啊…張教授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後跌去,

“哇!!死人啊!!”張教授身上立即出現了一堆雞皮疙瘩,將手用力的擦在了衣服上,想將手上所記憶下來的惡心觸感抹去。雖然說下墓這麽久,屍體見過的也不是一具兩具,但是每次不是幹屍就是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骸,他還是第一次觸碰到這麽…額…“新鮮”的。張教授從掉下來到現在第一次慶幸還好四周是漆黑一片,不然以剛才那麽近距離的接觸到那具“新鮮”的屍體,估計自己會被嚇死吧。深呼吸了幾下,一個念頭忽然自張教授腦中閃過。

“不會吧…”張教授喃喃自語,古墓裏除了自己就隻有之前就已經下來還沒有上去的大伯了,那麽那具屍體就很有可能是…

“不會的…”張教授困難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自己的想法。“大伯不會這麽容易死的…不會的…”

“嘰…砰。”就在張教授還沉浸在慌亂時,一聲刺耳的聲音忽然傳來,那種好像刀片刮過玻璃的尖銳聲音讓張教授本來下去不少的雞皮疙瘩又一次的立正站好。張教授用手捂住耳朵想要阻隔那刺耳的噪音,不過好在那噪音隻是出現了一下便隨著之後的那聲巨響而消失了,還沒等張教授抬頭,就感覺有道刺眼的光線直射在自己的臉上,張教授抬起頭眯住了眼睛,眼前卻還是一片模糊。

“阿弟!你怎麽在這裏!”刺眼的光線隨著這驚訝的聲音而移開。會叫他阿弟的隻有家人,在隊裏這麽叫的也隻有大伯。

“大伯?”張教授眨了眨眼睛,讓剛才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射到的眼睛可以緩過勁。借著照向別處的光線看清了來人後,張教授激動的差點就熱淚盈眶了,此時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就直接撲到了他大伯的身上。“我…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在以為自己死定了以後卻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沒人能夠不激動的冷靜對待,更何況此時的張教授還隻是個還沒滿十七歲的少年。

“你怎麽在這裏?”張教授的大伯驚訝的看著張教授。

聽到了大伯的提問,張教授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而他大伯則是一臉沉思的聽著他說的話。

“大伯,這裏真的是古墓嗎?”張教授末了還問了一句。

“這裏確實是個古墓。”張教授的大伯有點頭疼的看著張教授,“算了,下都下來了,算你命大了,磕磕碰碰的走到現在也隻是擦破點皮。”

一說到這個張教授就想起了自己剛才觸碰到的屍體,“啊,大伯,那邊,那邊好像有…具屍體。”張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屍體?”張教授的大伯皺起了眉頭,“你掉下來的時候還有誰是跟你一起掉下來的嗎?”

“沒有吧,那時隻有我一個人還在坑裏,其他的人都已經跑出去了。”

“是嗎。”張教授的大伯聽完後便拿著手中的手電筒照向張教授所指的位置,見到那裏確實是趴了個人,從背影看來像是一個體格健碩的男人。張教授的大伯略帶警惕的走了過去,張教授雖然怕,但是畢竟現在身邊有了個伴,於是也壯著膽子跟著他大伯慢慢的靠了過去,眼睛卻還是不敢看向那具屍體。

“這人死了有一會了,屍體都開始發僵了。”張教授的大伯蹲了下來將屍體翻了個身。人都是種好奇的生物,張教授聽到他大伯那麽一說,眼睛下意識的瞄向那具屍體那邊。這一看,嚇得張教授立馬軟了腿,跌坐在地上。

“大,大,大伯,這,這人。”張教授結結巴巴了半天一句話還是沒說全。

“恩,死相是難看了點。”張教授的大伯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點了點頭讚同地說著。

不隻是難看了一點吧!!!張教授在心裏無聲的呐喊著。

那具屍體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腐蝕了,整個麵部就像是融化了一樣,完全看不到原本的五官,整個臉就像一個表麵凹凸不平的大肉瘤,不光如此,那人上身前半部分的衣服都跟身體都溶在了一起,血肉模糊的,看的人一陣反胃。

“唔。”張教授捂住嘴巴撇開眼睛,還好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不然肯定當場吐個要死不活的。

“好像是硫酸造成的。”張教授的大伯倒是麵不改色的低下頭去研究那具屍體。

“古墓裏怎麽會有硫酸啊。”張教授低著頭不敢再看那具屍體,隨口問著。

“估計是誤觸了古墓的機關。”張教授的大伯動手在那人身上的口袋裏翻著,“古代很多人都喜歡用硫酸火龍油等不會被時間所影響的東西來做古墓中的機關。”

“一個古墓而已,用不用安裝這麽恐怖的機關啊。”一想到這古墓裏還有這種可怕的陷阱,張教授才驚覺自己到現在為止隻是摔了幾跤真的是幸運的不得了。“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啊,怎麽會死在這古墓裏?”

“恩…他應該是個倒鬥的。”張教授的大伯正在那翻著從那具屍體身上找出來的記事本。“這是他的日記本。”張教授的大伯揚了揚手中的記事本,“這裏麵記錄了他來這裏的目的,以及之前所的手的物品。”

“倒鬥的?那是幹什麽的?”

“就是盜墓賊,倒鬥這詞是他們之間的暗語,指的就是盜墓。”

“盜墓賊啊。”張教授之前有聽宋子謙大略的說過,好像是一些專門進古墓偷竊文物的盜賊,但是他下墓這幾次還沒有見到被盜墓賊光顧過的古墓,“可是他怎麽知道這裏的?我們會知道這個古墓還是因為山丘出現的裂縫,而且我們所有人都守著唯一的入口,他又是怎麽進來的啊?”

“記住大伯的話,永遠不要小看這些盜墓賊,有的時候他們知道的遠比我們多得多,隻可惜是用在利己的上麵,而不是用來貢獻國家。”張教授的大伯搖了搖頭,“而且誰說我們守得是唯一的入口?就算是你家,也還有一個前門跟後門不是嗎,更何況,這個古墓的所占的麵積並不算小,我們搭帳篷的位置又是在山丘中,也許有人從山丘後方打了個盜洞進來也有可能。”

“盜洞?”

“簡單來說盜洞就是那些盜墓賊下古墓時所打的洞,一些道行較淺的盜墓賊會先打個盜洞,然後從古墓內部找道進主墓室,而那些盜墓賊中道行較深的基本上都能一鏟子下去就直通主墓室,畢竟盜墓賊進古墓跟我們的目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的目標很明顯的隻是為了錢,而且像盜墓這種違法的事,他們當然要選擇速戰速決才可以避免被人發現,因此他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所有的工作,所以那種有能力的盜墓賊會把盜洞直接開在擺放棺槨的主墓室或耳室上,因為那樣是最省時間的。”

“嘖,這麽厲害幹嘛要當盜墓的啊,多為國家做貢獻不好嗎。”張教授咋舌。

“還不是錢鬧的。”張教授的大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有的時候會為了錢做很多錯事,但是很多東西卻不是用錢可以買回來的,你要記住。”

“恩。”張教授點點頭,可又有點不明白的開口,“可我還是不明白,那些人是怎麽知道主墓室的準確位置呢?”

“那些盜墓賊一般都有自己的途徑可以尋到古墓的位置,當他們找到古墓的位置後,那些道行深的盜墓賊會先下探條,然後用洛陽鏟下鏟看坑灰,這是為了要確定墓裏都有些什麽,接著是定位,也就是確定古墓的年代,以及落實墓室的形狀與方位,這是為了方便他們找到主墓室及耳室的準確位置,然後才是下鏟挖。”

“哦恩…”雖然他大伯剛才的大段話裏他有一堆不明白的東西,但是總覺得聽起來都挺厲害的,“不過大伯你真的知道好多,那些盜墓賊的東西你都通,而且宋大哥也說你會看地勢,我要是也像你這麽厲害就好了。”

“那些…多讀些書就會知道了,還有…其實換個方向來看盜墓跟考古都是找墓的,所以有些東西總是會有些相通的嘛,隻是一個是為己一個是為國, …哈…哈。”張教授的大伯好像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幹笑了兩聲後又將話題轉移到那具屍體上去了,“現在不知道這個人是一個人下來還是有同伴,所以我們還是小心點,先去主墓室看看,因為…咦。”

“怎麽了?”張教授探出頭,盡量控製住自己的目光不遊移到屍體上半部分,然後就見到他大伯從那人的褲袋裏掏出來了一塊東西,因為光線過暗的緣故,加上他的位置又是在他大伯的背後,所以隻能勉強看到那是塊扁扁的大約手掌大小的東西,“這是什麽?”

“是玉。”張教授的大伯將手電筒的光線對準玉,仔細的研究著。

“是不是那人保平安用的啊?”

“不是,這是剛從墓裏拿出來的,你看這玉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而且不會有人把護身用的玉放在褲袋裏,看來他不是在去主墓室的路上出的事,而是準備出去的時候出的事。”他又用手電筒在四周照了照,“這人還丟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背包,他是來盜墓的,不可能兩手空空的進來,可是你看看四周什麽東西都沒有,連個照明的手電筒都沒有。”他大伯看了一會,“這人確實不是一個人下來的,他應該是在跟他的同夥準備出去的時候遇到了機關,可惜他倒黴的死了,而他的同夥卻逃過了一劫,還順手將他的背包給拿走了。”

“啊,不會吧,他同伴就讓他一個人躺在這古墓裏啊?也不怕良心過不去。”張教授瞪著眼睛說著。

“你以為他們是些什麽善類嗎?會來偷死人東西的人都不怕造孽了還怕什麽,對他們來說下墓的同夥不過是臨時湊的生意夥伴,有的之前可能連麵都沒有見過,再說因為賊贓而內訌的事你應該也聽說過不少吧,這些盜墓的有些能力真的很強,可是說到頭來還是賊,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同夥有多少人,但是我想墓室裏的東西能搬的應該都被搬得差不多了,這人估計是想私藏這玉,結果沒想到還沒給他帶出去就已經沒命了。”

“那這個墓裏的文物不是都被已經被人拿完了?”張教授很鬱悶,在隊裏也大半年了,難得能見到個大墓結果還被盜墓賊給破壞了,哎。

“也不是這麽說,畢竟那些盜墓賊進來的時間跟能拿的東西都是有限的,他們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就這麽把墓給搬空了,他們一般都會選擇拿一些小件易攜帶及在黑市比較有市價的物品,像一些大件陪葬品他們是不會拿的,例如青銅器之類的,在黑市就屬於有價無市,第一它不易保養,第二它目標太大,沒什麽人會願意在家裏擺那麽大個燙手山芋,第三,這種大件物品想要偷渡出國也是十分的困難,這些盜墓賊隻是為了求財,他們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去拿那種又大又難搞的文物,所以那些大件的文物應該都還在墓內,我現在擔心的是墓主的遺體有沒有遭到破壞,我們現在要趕緊找到主墓室,去看看它被破壞的程度,然後還要想辦法上去,不然這具屍體就會是我們之後的例子。”張教授的大伯在確定了屍體上沒有任何可用的東西後便站了起來,然後就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將手中的玉細心地包好後,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我剛才推開的石門是隻能進不能出,所以我們要找別的路。”

張教授這才明白,原來他剛才聽到的刺耳聲是他大伯推開石門時所發出的聲音,而那巨響聲則是石門自動關閉所造成的。

“你剛才是從哪裏掉下來的?”張教授的大伯用手電筒照了四周一圈才開口問道。

“就這附近啊。”張教授也站了起來,但是轉頭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他掉下來的那條斜坡,隻看到四周平坦的泥牆,“奇怪。”張教授困惑的撓了撓頭,“我明明是掉下來了以後一伸手就摸到了那個屍體的手啊,怎麽斜坡會消失了呢?”

“使你滾下來的那條暗道,應該跟我進來的石門一樣是屬於隻能進不能出的。”張教授的大伯看了看屍體所倒的位置,他記得屍體在被他翻過來之前是趴在地上的,而手則是放在了頭頂上方的位置,也就是說,屍體頭頂所麵對的那麵牆壁便是那使阿弟滾下來的暗道所在處……他想了一下便將手電筒照向屍體側前方的牆壁上,然後慢慢走近,抬手輕輕敲打著麵前的泥牆。

“大伯?”張教授不明所以的走過來。

“這裏可能有機關,幫忙敲敲看有沒有跟四周不一樣的地方。”張教授的大伯邊說邊敲,張教授聽後也開始幫忙敲打著。

“喀喇。”

一聽到這聲音,張教授跟他大伯同時停手互看了一眼。還沒等張教授開口發問,就被他大伯推向右邊,兩人同時撲倒在地,接著就聽到一聲巨響,一塊巨石板從左方倒過來,正好砸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沒事吧?”張教授的大伯拉起還在呆愣的他,關心的問著。

“沒…沒事。”張教授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如果不是他大伯及時把他推開,此時的他估計早就變成肉餅了,死相絕對可怕過那具屍體。

張教授的大伯將手電筒照向那因為倒下的石板而露出來的黑洞裏,“沒事了就走吧,過去看看。”

“恩。”張教授答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跟在他大伯的身後慢慢的往那個黑洞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