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認領

齊樅汶處理了李嬪的事,又回行宮去了,韋胡留下來善後。

皇後一早起來得到李嬪去了消息,人愣了好一會,還是春枝提醒她,才忙叫人去通知陛下,隻是還是不敢相信,“她身體好好的,怎麽就急症去了?”

“奴婢去看看。”春枝說。

皇後點頭,她當然不能親自去了。

太後是從來都不去行宮避暑的,所以皇後也是留在宮裏侍奉太後,再有一些陛下連名字都想不起的妃嬪在宮裏,皇後也免了她們的請安。

所以陛下每年去行宮的日子,也是她難得放鬆的時候。

現下就不能輕鬆了。

李嬪雖然無寵,但也是潛邸裏的老人,不知道陛下想要怎麽處理。

而齊樅汶知道後隻是冷漠說一聲,知道了。“讓皇後看著辦吧,一切依例行事就是。”

陛下雖然也沒說別的,但是陛下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皇後聽到後就明白了,吩咐人,“在陛下回宮前把喪事料理幹淨。”

難道陛下什麽時候厭了李嬪,皇後琢磨著,不然依陛下的性子,就算不提名分,也會說一句讓實際喪葬的規格高一點。

這樣冷漠,像是死了一個完全無關的人。

春枝也從李嬪那回來了,“娘娘,像是有些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皇後問。

“現下就隻有念夏守著李嬪的屍體,其餘的宮人都返回內司了,奴婢想去內司問一下,妙平卻說她不知道?”

“她不告訴你也正常。”皇後說,她想到這件事還是生氣,妙平是貴妃的人,陛下就這麽讓她在內司裏當了總管,給貴妃送了這麽大的方便。

“這些人和貴妃又沒幹係,有什麽不能說的?”春枝說,“而且念夏身邊還有幾個生麵孔,這李嬪都死了,誰還能換了她的身邊人?”

皇後看著她,“這宮裏能換她身邊人的就那幾個,橫豎不是我,你想說,是陛下?”

“奴婢不敢妄言。”春枝說,“隻是李嬪之死確實有些蹊蹺,娘娘還是謹慎些好。”

“本宮原還準備親自去送送她的,畢竟她進王府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本宮。”皇後思考一陣後歎息說,“罷了,就讓崔嬤嬤替本宮去送一程。”

宮裏死個女人,在陛下皇後都沒有重視的情況下,並不比死一隻鳥,要熱鬧許多,也沒有人真心為她的離去而傷心,不過三五日後,宮裏就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人。

麗太妃逗著籠中雀,“你確定,是貞緝司的人?”

“是。”宮女說,“喬美人是依附著李嬪住的,當夜她睡的不安穩,迷迷糊糊驚醒,就發現主殿進出了很多生臉男人。”

“而且,主殿一夜都沒有動靜,天一亮,念夏倒是出來報喪了,就算是李嬪夢裏去了,這宮人也該驚嚇慌亂一陣子。”

“念夏沉穩的很,倒像是早有準備。”

“這宮裏的生臉男人,若不是將士就是貞緝司了,那就是陛下動的手了。”麗太妃說,“可是為什麽呢?”

“李嬪原本的宮人都回到內司,不知去向,給李嬪守靈的念夏,是她的心腹,嘴很嚴實,半個字都不說。”

“陛下不是個弑殺的人,能讓陛下動怒要除去的人,不是家國大事,就是謀害皇嗣,或者說,是傷害了他的心尖尖。”麗太妃說。

“李嬪沒家世,沒子嗣,前麵兩條她都犯不上,遠在後宮,又怎麽去害在行宮的貴妃呢?”麗太妃慢慢說,慢慢想。

“這事做的很是幹淨利落。”宮女說,“若不是喬美人先頭發現不對,一夜都不敢睡,知道了這些疑點,旁人也就疑惑可惜一下,想不到別處去。”

“後宮最怕就是厭勝一事。”麗太妃點頭說,“若是這個原因,倒是說的通。”

“可是宮裏查出厭勝,陛下怎麽就悄悄處理了呢?”宮女說,“這種事,哪次不得查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才算完事。”

“若是假的呢?是遷怒呢?”麗太妃說,轉瞬見她腦海裏已經組建形成一件清晰的事情經過,“正好前幾日貴妃墜了馬,好端端的怎麽會墜馬呢?李嬪那個嘴巴,估計在私下也沒少罵過貴妃,這下正好被陛下知道,陛下認為她是賭咒加害貴妃,於是就要了她的命。”

“這。”宮女說,聽起來像是那麽回事,但是仔細想想,全是破綻啊。

“讓太後身邊的人,就照我說的這樣去傳。”麗太妃說,“當初高美人不過言辭間帶了貴妃兩句,就讓陛下生生一腳踢死了,如今因為貴妃一個夢魘,誅殺了李嬪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畢竟咱們這個陛下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主要是傳到宮外去。”

“朝堂上的相公,比我這婦道人家要想的更深遠。”

西山後了幾日才知道李嬪的事,賢妃和呂妃,姚妃商量,“到底是一同從潛邸進宮的故人,在西山皇恩寺替她做一場法事。”

“要的。”呂妃姚妃齊齊點頭,“真是太突然了,出宮前看著人還好好的,娘娘可知道是什麽急症?”

賢妃搖頭,“不知道,哎,現在追究是何死因又有什麽重要,人都死了。”

“那要加上貴妃和宋妃名字嗎?”呂妃問。

“宋妃的加上吧。”賢妃說,“不過她在宮裏比我們好,還能親自去送一送。”

“貴妃那,我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呢?”

“沒人告訴她嗎?”姚妃問。

“陛下不想讓貴妃知道的事,誰也傳不到貴妃耳朵裏。”賢妃說,“貴妃這次為了我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受了這麽大罪,陛下護她護的更緊了。”

“還是我們幾個先做一場。”賢妃有了決斷,“等貴妃知曉了,她要有心意,再囑人去做。”

秦雲頤當真還不知道李嬪過世一事,她在**躺的太久,現在就想下地走走,但是這事可比要沐浴嚴重的多,不管她怎麽鬧騰,齊樅汶都不肯。

為了怕她趁自己不在偷偷的溜下床,齊樅汶幹脆把折子都搬了過來,看著她辦公。

“陛下天天這麽從早到晚看著我,就不煩啊。”秦雲頤說,“外麵陽光正好,花紅柳綠,鶯鶯燕燕,陛下瞧著就不心癢癢?”

“朕還是先看著你這個皮猴要緊。”齊樅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裏你別想著下地走。”

秦雲頤耍賴,“我不用傷腳用力,就用另外一隻腳。”

“我都要忘記走路是怎麽個滋味了?”

“放心,忘不了。”齊樅汶說,“要真忘了,朕倒是再教你怎麽走路。”

秦雲頤磨著齊樅汶的時候。

憐嬪也去看望金昭儀,被翠羽攔下,“金昭儀起了風疹,會傳人的,娘娘不要進去了。”

“她是真起了風疹,還是被嚇的。”憐嬪站定,定定的看著翠羽,“我好心替她出氣,她不領情就算了,怎麽還視我為洪水猛獸?”

翠羽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表情,“風疹真的可以傳人,娘娘若被傳了風疹,誤了伺候陛下,就是奴婢的過錯了。”

“我可是找人打聽了才知道,當初金昭儀進宮,可是吃了李嬪不少苦頭,李嬪嘴賤又毒,她也不過是無寵的妃子,就對著還是貴人的金昭儀大呼小喝,冷嘲熱諷,那些話我聽的都難受,火冒三丈。”

“所以替金昭儀小小的教訓她一下。”

“這本是件好事,沒想到金昭儀就被嚇的病了。”憐嬪惋惜說,“你們南女就是如此,嬌弱不堪。”

“罷了,橫豎我做好事也沒想著邀功,隻是想讓金昭儀知道,我這一片赤忱可是日月可鑒,金昭儀莫負了我的好意才是。”

憐嬪甩著帕子走了。

翠羽回屋去,金昭儀坐在窗邊,早把憐嬪的話都聽在耳朵裏,“她這個瘋子。”金昭儀咒罵,“她哪裏是一片赤忱,她是要脫我下水,讓我不得不和她站在一塊。”

“現在可怎麽辦?”翠羽也是滿臉焦急,“憐嬪才進宮多久啊,就能如此周密的害了李嬪,她若有心要害昭儀,昭儀根本辯無可辯。”

“是啊,她進宮才多久,說是與李嬪有怨,誰會信。”

“我都不知道她怎麽害的李嬪?陛下根本沒有懷疑她。”

“會不會是太妃在後麵出的主意?”翠羽問,“若真是太妃出的主意,昭儀去問一下,太妃還是會說的。”

“我不知道。”金昭儀隻覺得頭疼欲裂,碰到這麽一個行事乖張,完全不照請理出牌的人,是她的劫數,如果她沒有好好應對,怕是要死在她手裏的。

“真是好狠的人,那是一條人命啊,她眼不眨就害了。”

臨近回宮的時候,京城裏的傳言才傳到了西山,說是陛下秘密處死了李嬪,隻因為李嬪在私底下說了一句貴妃的不好,當初高美人也是這樣,說了一句貴妃不好,就讓陛下生生踹死了。

傳言紛紛。

秦雲頤妖妃的名頭又被人提起。

皇帝陛下登基來政通人和,唯一被人詬病的就是他對寵妃秦雲頤的態度,如今隻是對著後宮的女人,等到一天,貴妃瞧著朝堂上的人不爽了,陛下會不會也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