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敵人太狡猾

秦雲頤其實還是挺佩服夢嬪的,“我少數幾次看人生孩子,那慘叫聲隔幾裏地都聽得到,夢嬪倒是忍得住。”

“夢嬪這是防著誰吧?”妙安說,“要不然,實在沒有忍的必要。”

“許是擔心自己和呂美人同時生產,到時候誰生誰分不清楚。”妙清說。

“這怎麽可能?”妙安不信,“這可是在宮裏,又不是在其他地,偷龍轉鳳哪有那麽容易。”

“那可說不準。”妙清說,“不過夢嬪現在生的是公主,恐怕心安定了許多。”

“呂美人隨時也要生的。”秦雲頤說,“希望她也有夢嬪這麽順利就好。”

“宮裏娘娘生孩子,比前朝時好多了,除了姚妃第一個孩子生的不順,倩婕妤生完孩子後保養不當,虛弱致死,還有勤嬪意外小產,其餘的娘娘皇嗣都很順利。”妙安說,“我聽宮裏的老人說,先帝的妃子裏,懷孕生孩子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女子生產本就不易,若還有些個防不甚防的意外,自然更凶險。”秦雲頤說。

“娘娘,奴婢來給你擦藥膏。”妙清說。

秦雲頤伸出手臂,藥膏一擦上,就火辣辣的疼,秦雲頤皺眉退縮,“這本來還不疼不癢的,一擦上藥反而痛了。”

“今天尤其疼。”

“可這藥是袁太醫特意調配過的,裏頭沒有刺激的藥物呀?”妙清聞了一下,隻要淡淡的清香味,她抹了一點在自己手上,清涼涼的很舒服。

“可是疼。”秦雲頤說,“先別擦了,等明日袁大夫進來看過再說。”

“好吧。”妙清說,“娘娘早點歇下,今日妙安在外頭守夜。”

“好。”

袁太醫來的時候,秦雲頤才和陛下說,“有個大夫從小就是給我看病的,現在懷孕了,突然就想起他,就把請他進來給我看看。”

“你可是有哪裏不舒服?”齊樅汶問。

“沒有。”秦雲頤說,“讓他診個平安脈,就是圖個心安。”

“那就在朕麵前吧。”齊樅汶說,“平安脈還要避著朕不成?”

“我是擔心那老大夫沒見過天顏,緊張出錯。”秦雲頤說,“我就在偏間,陛下要不放心,著人跟著就是。”

“你瞧你說的。”齊樅汶說。“那去吧。”

袁大夫須發雪白,穿一身道袍,背著一個草藥香,迎風獨立,還頗有些老神仙的架勢,引路的小黃門態度恭敬,還以為是娘娘請來的高人。

袁大夫進去後行禮,秦雲頤說,“快快請坐,累袁大夫走這一趟了。”

“老夫在家中也憂心娘娘,能來一趟,腿上辛苦減了心中擔憂,好事一樁。”袁大夫說,他也不多寒暄,上前讓秦雲頤伸手給他瞧瞧。

“孕脈平穩。”袁大夫放下手點頭說,“思緒不寧比娘娘在宮外時好了許多,不過還是有些浮躁,娘娘還是得靜心才是。”

“陛下突然病倒,擔憂陛下的身體去了,旁的一時半會顧不著想,反而心情平定了。”秦雲頤苦笑說。

“事緩則圓,急是急不來的。”袁大夫說,“何況娘娘如今,急也沒用,不如順其自然。”

秦雲頤點頭。

妙清在邊上說,“娘娘身上突然長了好些紅疹,袁太醫調了藥,抹上去反而刺痛,這下也不敢抹藥了。”

“你把那藥拿來給我看看。”袁大夫說。

妙清遞過去一個罐子,袁大夫細細聞了,有用手指沾了點放在嘴裏嚐,“此藥膏是個平和方子,應當不至於引起刺痛。”

“袁大夫你看。”秦雲頤伸手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猩紅點點,“腰背腹部上更多。”妙清擔憂的說。

袁大夫按壓紅點,“痛嗎?”

秦雲頤搖頭,“沒有任何感覺。”

“娘娘的鋪蓋仔細檢查過了嗎?”袁大夫問。

“全部都換了新的,還是如此。”妙清說。

“你帶我去娘娘的寢殿看看。”袁大夫說,“這皮膚上出疹子,先要排查接觸和入口的東西,其次再要排查外因。”

寢殿?妙清扭頭看秦雲頤,那個地方不好讓袁大夫進去吧。

秦雲頤想了片刻就說,“妙清,你帶袁大夫去瞧瞧,我去跟陛下說。”

秦雲頤進去的時候,齊樅汶正在這劉禦醫商量脈案,見她來就說,“你那個民間大夫就診完送出去了?”

秦雲頤搖頭,“我讓他去我寢間瞧瞧。”

齊樅汶不悅的皺眉,那個大夫雖然年紀大了,到底是個外男,怎麽能隨意的讓進她睡覺的地方呢?

“我實話說了,陛下別生我的氣。”秦雲頤挨著齊樅汶坐下,搖晃著他的手撒嬌說,既然都要進寢間了,再瞞著陛下可不行。

“你瞞我什麽了?”齊樅汶問。

“就是,就是我身上長了點小紅疙瘩,不雅觀,我怕說出來陛下嫌棄我,才不敢說的。”秦雲頤可憐的說。

“你不要來這一套。”齊樅汶說,“你身上有什麽損傷,朕著急還來不及呢,什麽時候還會嫌棄你。”

“給朕看看,是什麽紅疹?”齊樅汶拉著她的手說。

秦雲頤挽起袖子給她看了,雪白的手臂上,小紅疹還挺明顯,“劉禦醫,你看看貴妃這是什麽?”齊樅汶問劉禦醫。

劉禦醫告個惱,上前看了問了診了,和袁大夫說的一模一樣,秦雲頤說,“袁大夫也是這麽說的,然後就說要看看本宮的寢具,我就讓他去了。”

齊樅汶瞪她一眼,然後對劉禦醫說,“你也去看看,務必查出來娘娘身上這是怎麽了?”

等劉禦醫走後,秦雲頤纏著齊樅汶的胳膊,“陛下不要跟我生氣了。”

“哼。”齊樅汶說,“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朕說,你膽子是越發大了。”

“我也是不想讓陛下擔心嘛。”秦雲頤說,“再說,也不嚴重,除了醜了點。”

“那其實也挺嚴重的。”秦雲頤說,“畢竟我是以色伺君,若醜了,則色衰而愛弛。”罷了還要做作的歎氣。

“是啊,你要是變醜了,還有大把的好看姑娘等著朕去寵信,朕就不要你了。”齊樅汶板著臉嚇她。

秦雲頤低頭沉默一會,齊樅汶以為她當真了,正要開口解釋,秦雲頤抬頭笑盈盈的看著他說,“陛下以為我被騙了?”

“我才不會被陛下騙呢。”

“陛下舍不得我。”

“你知道就好。”齊樅汶說。

“再說,像我這樣漂亮的姑娘可不多。”秦雲頤還自戀上了。

“朕看看能有多漂亮,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齊樅汶說,他注視著秦雲頤的臉,才發現,他好久都沒認真的看過秦雲頤的臉,那日從報恩寺回來蠟黃的憔悴的臉是他一直想遺忘的,每每見麵,他也不去細瞧她的臉,就怕會再看見而心中刺痛。

但另一方麵他又覺得自己這種規避心理不對,雲兒是懷了他的孩子才這麽幸苦,他不該嫌棄她的孕期憔悴才是。

如今秦雲頤的臉又恢複成以前白裏透粉的好模樣,瞳翦秋水,櫻桃小嘴,齊樅汶摩挲著她的臉蛋,不由感慨,“真是漂亮。”

秦雲頤笑著往他手上蹭了蹭。

妙清再進來時,臉色有些難看,齊樅汶本來和秦雲頤說笑放緩的臉色又皺了起來,秦雲頤先安撫他,然後再問妙清,“怎麽了?慢慢說。”

“袁大夫的意思是,娘娘最好要換個地方住。”妙清為難的說。

“換個地方是什麽意思?可是查出來什麽?”齊樅汶問。

“現如今還不好說,袁大夫都鑽進床下麵去了。”妙清說,

劉禦醫拿著一方枕巾匆匆而來,“陛下,臣想看一下陛下的臥具。”

“你們這神神叨叨的是幹什麽?”齊樅汶說。

秦雲頤已經抽出齊樅汶身後的抱枕,給了妙清,讓她捧給劉禦醫看看。

劉禦醫仔細比對後說,“陛下恐怕也要換個地方養病才好。”

齊樅汶皺眉,“自上次事後,天清宮裏外梳理了一遍,不應該再有。”他及時止住話頭,這話不該跟劉禦醫說的。

“天清宮是天子居所,朕不住天清宮,住哪?”齊樅汶問,“你們看你們的病,其餘事不要再管。”

等劉禦醫下去後,秦雲頤說,“妙清,你回榮華宮,把一些的新的鋪蓋拿過來,許是我不睡不慣別處的鋪蓋,才會這樣。”

瞧劉禦醫的樣子,猜也知道問題可能是出在鋪蓋上。

“天氣漸冷,陛下不如搬到暖閣去起居?”秦雲頤說,暖閣和書房挨著,便於陛下冬天辦公,偶爾會在那小憩,若是寢殿不安全了,不能搬離天清宮的前提下,不如搬到那去,應該妨礙小。

“來人,去把韋胡給朕叫來。”齊樅汶帶著怒氣說,一想到可能天清宮又出了問題,他就火冒三丈,一而再,再而三,真把他當個廢物不成。

“陛下。”秦雲頤憂心的說,“有事慢慢說,千萬不要動氣。”

“你叫朕如何不動氣?”齊樅汶壓抑著怒火說,“這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對,因為第一次的事都壓根沒弄清楚。”

“誰想要朕的命,朕至今還是不知。”

“這不是窩囊是什麽?!”

“陛下不要動氣。”秦雲頤說。“這不怪陛下,都怪敵人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