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我當初嚇壞了,但是和二爺說起,二爺叫我不要怕,說是夫人知道了也不是什麽壞事。";玲瓏說,”我自知身份卑微,從來沒有癡心妄想,隻想著能在二爺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丫頭也很好。“

”我想著,隻要夫人願意,我就進府去當個丫頭也願意。“玲瓏說,”可是二爺說,好不容易拿回我的身契,可不能又把我送進去當個不自由的人。“

”二爺當初想著給我找個養父母,入到他家的戶籍去。";

";二哥對你是認真的。";秦雲頤感慨說,入府當丫頭為妾和身為良籍入府為妾完全是兩回事了。

玲瓏又如何不知道二爺的好意,現在想來心頭都要泛起一絲甜蜜,隻是最終還是可惜了二爺的一番謀劃。

秦雲頤見她麵色微變,知道又是想到遺憾處,就換了話題道,“二哥日常會和你說他的那些朋友嗎?”

“從前二哥的朋友我都知道,隻是他竟然和當時的陛下,七王爺成了密友,卻是瞞著我的。”

玲瓏麵現疑惑,“二爺不曾和我說過有和七王爺相交?”按說,二爺的朋友她都知道的,但是她還是謹慎的說一句,“也許是當時的陛下身份特殊,二爺故意瞞著我也是有可能的。”

誰會告訴貴妃,陛下和二爺曾是舊友?除了陛下還有別人嗎?既然陛下說他是二爺的舊友,那誰還能說不是。

傍晚,秦雲頤和齊樅汶用膳時還笑談起,";陛下和二哥交個朋友怎麽還是偷偷摸摸瞞著所有人的,就連二哥的枕邊人都不知道。”

齊樅汶嗬嗬笑了兩下,“這很正常,當年你爹是太子黨,他的兒子可不能和其他皇子交往過密。”

秦雲頤低頭輕歎一聲,“我爹隻是聽陛下的話護著太子,他哪知道陛下不是真的要護太子。”

“又或許,你爹未必不知道,隻是他是個真正的端方君子,支持正統禮法,不已君上的喜惡轉換。”齊樅汶說到此有些黯然,臣子是個好臣子,那就是陛下不是個好陛下。

秦雲頤也不欲和他多說這麽,就又岔開了話題。

秦雲頤睡後,齊樅汶睡不著,起身去到外間散步,也不讓太多人跟著,就讓韓興跟著,兩人走到後頭甘泉宮,走到二樓上憑欄賞月。

夜風清涼,韓興上前問是否要給陛下拿披風來。

“無事,朕心裏煩悶。”齊樅汶說,他看著天邊的月亮,“旁人都不知道,你卻是知道的,秦家二郎,和朕並無深交。”

“朕騙了貴妃。”

他一直和雲兒說,他是因為和她二哥舊相識,才會救下她,說著說著,他都當真了。

“陛下也不算騙貴妃呢。”韓興說,“當初陛下不這麽說,貴妃她不會相信,也不會想明白,不再尋死。”

“但是假的變不成真的。”齊樅汶說,此刻他十分慶幸,在之前雲兒已經和他爭吵過,所有難以啟齒的懷疑都在那時融消,若是留在現在,依她的聰明敏感,自然會發現他的謊話。

“陛下除了這個,也沒有旁的騙貴妃了。”

“朕騙了她。”齊樅汶歎息說,“當時父皇對太子的不滿之情昭然若揭,若不是陛下默許,三王他不會設計去害太子,害秦家。”

“父皇前一日還對著秦大人說他是朝廷肱骨之臣,後一日就看他因為謀逆入獄,全家獲罪,隻字不提。”齊樅汶說,“朕,還有當時的朝中諸位,對此都心知肚明,但因著各有各的心思,都按下不提。”

“太子,秦家。”

“此事上,朕與當時諸君,都是共犯。”

“是朕父皇害的雲兒一家如此,朕又有何顏麵以救了她而自居恩情。”齊樅汶歎息說。

“當時陛下也隻是一個勢單力薄的小皇子,救不了太子,也救不了秦家,就是救下貴妃,陛下當年也受了不少苦。”韓興說,“

合該是貴妃和陛下的緣分,和旁的無關。”

“雲兒視朕為人世唯一浮木,朕對不住她。”齊樅汶說。

“陛下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說些這些。”韓興不想讓陛下再說下去,是,當初陛下要廢太子之心,隻差沒有明說,陛下也是在那時開始謀劃。

他知道,若是太子之位穩如泰山,陛下會心甘情願的當他的閑散王爺,絕不爭這天下,是先帝偏頗之心太過,陛下不忿三王五王繼位,才會起了爭奪之心,細密謀劃,才最終得到勝利。

陛下這一路受了多少苦,隻有他知道,他實在不願意再看陛下為此自苦。

“此事已經是過去的恩怨,娘娘如今已經徹底想開,既得了侄子,又得了兒子,陛下何苦再說這些,惹的娘娘沉迷舊事。”韓興勸道。

“不,朕永遠都不會和她說。”齊樅汶說,“隻是看著她這樣毫不知情的依賴朕,覺得內心有愧。”

他看向前方榮華宮的寢殿,他最愛的女人此刻就躺在裏麵安睡,“朕已經想好了。”

“不僅要給秦家平反,還要給先太子平反。”

曾經勸他不要輕舉妄動的那些理由,如今他不願意再考慮了,他早該想明白,一件事能不能做成不是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是他願不願意去做。

秦雲頤從玲瓏口裏得知,皇後又在外利用輿論來壓她,她這次不願再聽之任之,雖然不想費口舌去和願意相信謠言的人解釋,但是她可以以牙還牙,也讓皇後娘娘嚐嚐她這慣常使的招式的滋味。

秦雲頤讓人去傳,陛下年前之所以奇怪的病倒,都是被皇後氣的,之所以為什麽氣的這麽厲害,想想那前後發生的事情就是,先是宮內監守自盜,皇後的奶媽偷盜,卻是宋妃尋死,還有七皇子雖然健康出生,但生母卻沒了。

當初陛下病倒,皇後卻罕見的閉宮不出,就讓人懷疑,如今這現成的故事送到嘴邊,稍動些腦筋都能把故事補全,從七王府時起,王妃就是賢良淑德的名聲,陛下有寵妾滅妻,貴妃有恃寵而驕,隻有她是清清白白,隱忍克製。

這世人聽慣了貴妃的八卦,猛地一來皇後的閑話,說的比旁的還要起勁,末了還要加一句,我早就覺得皇後這人忒假了些,一個人怎麽會好到那樣沒脾氣,身邊人都是欺辱她好欺負,那怎麽從來隻聽傳別人的閑話,不曾聽別人傳她的。

皇後這時還未所知。

韓海利將養了十天,才又得了差事可以出宮,去老地方放鬆的時候,被夏伯侯堵了個正著,“韓公公,可是許久不見了。”他眼睛眯起,略帶懷疑,這韓海利可是突然不見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被陛下發現了,這公公的嘴不知道嚴不嚴實,要是暴露出他們做的事,怕是不巧了。

“侯爺快別提了。”韓海利一臉灰敗的說,“咱家是倒了大黴,如今是夾著尾巴做人,你看我到了這,也隻敢找人來摸摸,旁的再不敢做了。”

“公公這是怎麽了?”夏伯侯問,“你可是總領太監的徒弟,隻要你那師傅不管你,這後宮也沒人管的著你。”

“我師傅也跟著吃了瓜落。”韓海利說,“都怪那太貴人膽大包天,竟然敢謀害陛下,天清宮上下都遭了殃,隻是陛下為了不引人耳目,都偷偷的辦了。”

“太貴人?”夏伯侯皺眉。“她不是謀害太後,被發落到皇陵去了嗎?”

“隻是得罪一個太後,如何能發落到皇陵去?”韓海利說,“你道她是怎麽突然改口,供認不諱謀害太後的事,就是因為她害陛下的事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