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哥,我看,陛下當真對我們是越來越不耐煩了。”夏伯侯說,“說不定有朝一日陛下真的會廢後。”

廣平侯瞪他一眼,“陛下在朝上才說過的話你就忘了,我們為什麽和旁人不同,因為我們是國舅,我們為什麽是國舅,都是因為娘娘。”

“我當然不會盼著娘娘被廢,我也希望娘娘能穩穩妥妥的一直到太後,但是,這一切都要看陛下的心意。”夏伯侯說,“娘娘不得陛下喜歡,也不是近年來的事。”

“陛下不會輕易廢後。”廣平侯說,“一個告禦狀就讓陛下盛怒至此,廢後可不是什麽好名聲,陛下不會想承擔的。”

“但是有一點你提醒了我,娘娘不得陛下喜愛已成事實,咱們不能眼看著他們的關係更惡化下去,至少,至少也撐到七皇子大些,咱們才有餘裕。”廣平侯說。

“可惜娘死的早,也沒人能勸勸娘娘。”夏伯侯說,“這怎麽討陛下歡心,誰能教娘娘?”

“這事你不用著急,我已有人選。”廣平侯說,“你去把下人家臣都規勸一遍,都收攏收攏,罪過太大的,找個替死鬼去把事平了,咱們再不能出一個李強。”

廣平侯又去了皇陵,太貴人又蒼老了些,見他來,眼睛晶亮了些,廣平侯咳嗽下,“如今京裏已經沒人討論懷平郡王的事了。”

“京中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懷平的事,遲早都會被忘卻。”太貴人說,“侯爺來,看來是有遇到難事,需要我來幫忙。”

“陛下不喜歡皇後,對皇後多有誤解,實在令人頭疼。”廣平侯說。

“這話,要是皇後才進宮時,侯爺來找我說,許是能扭轉過來,現在,怕是晚了。”太貴人笑說。

“本侯也知道,隻是想讓這種情況不要再繼續下去,至少帝後關係不能再壞了。”廣平侯說,他看向太貴人,“懷平郡王那,太貴人若有用的上本侯的,盡可開口。”

“隻要那孩子平安順遂,我也沒什麽好求的了。”太貴人說,“不過府裏這麽亂著也不是個事,若有個能力出眾的側妃在府裏管著,我也能放心。”

“這事好辦。”廣平侯說。“太貴人就等著好消息吧。”

太貴人微笑著點頭,然後說,“皇後娘娘現在要做的,就是示弱。”

“示弱?”廣平侯問,“現在示弱怕是也是晚了,陛下會信嗎?”

“不管陛下信不信,娘娘要是示弱,姿態要擺的低,娘娘越可憐,陛下要廢後的阻力就越大。”太貴人說,“當年要不是太後突然裝的要病死,先帝早已經廢後成功了。”

廣平侯聽的若有所思,這也有道理,先帝還不是那麽講究明君名聲,都不能如願,陛下講究名聲,更不能任性妄為。

“娘娘不但要對陛下示弱,也要對貴妃示弱,對太後示弱,對滿宮裏有子的妃嬪示弱。”太貴人說。

“陛下,太後,貴妃,這也就罷了。”

“為何連有子的妃嬪都要示弱。”廣平侯怒道。“娘娘是正妻,是皇後,娘家也有勳爵,膝下也有皇子公主,這般示弱,豈不是有損娘娘臉麵。”

“臉麵有何用?”太貴人說,“娘娘就是太要臉麵,才會和陛下漸行漸遠,以至於到現在水火不容。”

廣平侯陷入沉思,太貴人又說,“從王府就開始傳出的陛下寵妾滅妻,當時看,是娘娘得了好處,但是長遠來看,卻是娘娘因小失大。”

“貴妃親族俱無,雖無一絲助力,也無一絲拖累,不管侯爺承不承認,貴妃這些年來根本不是如傳言一般的恃寵而驕,驕橫跋扈,時間長了,眾人都看在眼裏,就會懷疑當初的傳言,就會懷疑娘娘,是不是傳言中的賢淑大度?”

“而且我懷疑,陛下和娘娘離心,就是從當年的傳言開始。”

“雖然娘娘本意是要說貴妃恃寵而驕,但是寵著貴妃的可是陛下,早些年,陛下的風評不好,可都是因為娘娘的原因。”

廣平侯聽的臉色發白,當初沒有想到,但是現在一想,不就是這樣的道理,如果是他的夫人在外麵說他寵妾滅妻,他也會大為關火,內帷不寧也是一個人無能的表現,懷平為何會被人恥笑,不就是因為內帷出了大事。

“示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太貴人說,“在此期間,大的幾個皇子也該成親了,成親後就要入朝,就要參與國事,侯爺隻要能挑的他們相爭就能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在此期間,千萬不要再和貴妃對上。”太貴人說。

“貴妃?”廣平侯說,這麽些年來,不是他輕視,貴妃看起來真不像有計謀的人,不過是陛下疼她,一直維護她罷了。

“一直抓著一個男人的心,這有多難,侯爺要小瞧了貴妃,怕是要栽跟頭的。”太貴人說。

廣平侯回去後左思右想,也覺得最近是犯太歲,先是娘娘的內侍監,再是娘娘的奶兄,這連著兩件事都是由娘娘身邊人引出,讓人不得不懷疑。

擔心夫人進宮說不明白,廣平侯自己進宮去和皇後說的,皇後因著天清宮外站了一天一夜,最後暈倒才被送回地泰宮,現在倚在穿上,麵如紙色,咳嗽不止。廣平侯看了大著急,“娘娘何必這麽執拗,陛下既然不想見娘娘,娘娘就先回宮不成嗎?”

“陛下又不能一輩子不見娘娘。”

“哥哥不懂我心中的苦。”江素玉蒼白著臉色說,“兩次都是,秦雲頤從陛下的寢殿出來,從我身邊揚長而過,她這是在向我示威。”

“將近二十年了,我何曾受過這樣的折辱。陛下不想見我,卻讓她在天清宮自如行走,到底誰才是皇後,誰才是後宮之主?”激動說罷又長咳了一陣。

“娘娘形勢如此危急,還在為這些許小事爭強鬥勝,我也十分擔心,江家的光景怕是不長了。”廣平侯歎道,娘娘與貴妃的心結不是一般,怎麽勸她向貴妃示弱,怕是她先要氣個半死。

“陛下對我不怎麽樣,對麗嘉卻是真心疼愛,哥哥,我上次說過,讓麗嘉嫁回江家,你可有成算?”皇後說,“這樣,江家還可保兩代榮華。”

“麗嘉的事,得等大公主出嫁後再說。”廣平侯說,“麗嘉嫁回來當然是最好,她的脾性外人不知都說孤僻奇怪,也就是親舅舅親舅母不會嫌棄她,隻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麗嘉是我的女兒,她要嫁給誰,自然是我說了算。”皇後說。

“李強的事,朝上已經有了決斷,依律行事就是,他自個人太過貪婪,差點連累娘娘,也是死不足惜。”廣平侯說,“最多我再罰上兩年俸祿,這事也就了了,娘娘千萬不要再因為這個事去跟陛下強。”

“娘娘去請罪,陛下不見,不見就不見,陛下被落了麵子,得有好幾日上火,娘娘何苦上前去找不自在。”廣平侯說。“反正請罪折子上了,娘娘的態度也明確。”

“等到年後,娘娘就托病吧,十天半個月病上一次,不往陛下那湊,也別去找貴妃的不自在。”

“哥哥這是要我示弱?”皇後慘笑說,“我就是要強,現在這個皇後位置也是搖搖欲墜,我要是示弱,哥哥就不擔心,等不到公主下嫁那天,江家就完了。”

“不會的。”廣平侯說,“難道我還能害娘娘不成?”

“娘娘這樣去頂著陛下,沒有好處,全是壞處。再這麽下去,不用貴妃動手,娘娘自己就把自己給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