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暗湧

廣平侯苦口婆心的勸了皇後,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出地泰宮時,他決心以後每隔上幾天就讓夫人進宮來勸解皇後。

七皇子就住在主殿裏,隨處可見小皇子存在的痕跡,廣平侯問送她出來的宮人,“二公主每天都來地泰宮嗎?”

“之前娘娘每日接受後宮請安時,公主是天天來的,後來,就跟後宮一樣,三天來一次。”宮人回答說。

“可有單獨來過地泰宮?”

宮人搖頭,“每次都和大公主一起來,一起走的。”

廣平侯聽的皺眉,他聽夫人說過,娘娘好似和公主有些隔閡,現在看,這哪裏是隔閡,根本就不像一對親母女。

“公主去天清宮的次數呢?你知道嗎?”廣平侯說,“公主身邊的春枝可是江家的家仆,怎麽能讓娘娘和公主生疏如此呢?”

宮人苦笑兩聲,她來的晚,這從前的事隻聽過一耳朵,並不了解其中詳情。廣平侯說,“你去把她叫來,我在出宮前和她談談。”

麗嘉歪坐在榻上,看著柔嘉在繡嫁人的小物,原本想托人問來北疆喜歡的花樣,結果來人告訴她,北疆的人最喜歡的就是京城的花樣,她也就隻能如平常一般做。

指婚到成親隻有大半年,這對備嫁的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禮部和賢妃那早早做了準備,如今隻是在大框架裏做小修改,但是新嫁娘給駙馬給婆家人做女紅,卻是必要公主來親做的。

做大的物件肯定是來不及了,柔嘉想,給駙馬做一個箭筒,駙馬家人女性長輩做抹額,平輩做荷包,還有夢妃那,既是母妃也是親姑母,要做什麽還得想。

麗嘉就天天陪著她,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她這樣翻飛布麵和針。

“你要是無聊,也拿起繡繃繡兩下。”柔嘉說,“可得讓父皇給你留出做嫁妝的時間,不然你什麽時候才能繡出給駙馬家的女紅。”

“我才不會繡呢。”麗嘉說,“隻有大姐姐這樣心誠,難道我拿宮人做的送出去,她們還會懷疑不成。”

“就算懷疑,又能拿我怎麽樣?”

“我是君來,他們是臣。”

“話不是這麽說的。”柔嘉柔柔的說,“你是想他們和和美美親親熱熱的拿你當家人,還是恭恭敬敬的一輩子都冷清。”

“隻要保持恭敬就行了。”麗嘉說,“什麽和和美美,親親熱熱的,我才不需要。”

春枝走進來給麗嘉換茶,換果子點心,麗嘉看她一眼就知她有事,“怎麽了?”

“侯爺遣人來說,想要見我一麵。”春枝說。

“要出宮?”麗嘉問。

“不用,侯爺像是才從地泰宮出來,想在出宮前見我一麵,如今在宮道上等著呢。”春枝說。

“那去吧。”麗嘉爽快的說,“我這舅爺難得想到你了,你去見他,我也想知道他會和你說什麽?”

“那我就去了。”

“嗯。”麗嘉點頭,然後想到什麽就強調說,“如果他是要你出宮嫁人,你可千萬不能同意,等我出嫁後,你跟我一道出去,就在公主府駙馬府挑個人成親,如果你都不喜歡,就是去找個良人也行,反正嫁人後也要在我身邊。”

“公主。”春枝露出好笑的神情,“我都這般年紀了,要嫁人我早就嫁人了,還留在公主身邊,就是想著一輩子伺候公主,不嫁人。”

“你什麽年紀了?貴妃不也是這個年紀才生的小八嘛,可見是一點都不晚。”麗嘉說,“不過,得等我出嫁後再說。”

“我如今是公主的人,公主要我嫁我就嫁,要我不嫁,我就不嫁。”春枝福身出去。

柔嘉看她,“你既然想她嫁人,為什麽不早點成人之美,等你出嫁,又要兩年。”

“我可離不得她。”麗嘉說,“再說,離了我,她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麽辦?等我出嫁後再讓她嫁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護住她。”

春枝走到侯爺跟前福身,侯爺眯著眼看她,方才,他已經在腦海裏回想他知道的一切關於她的事,記得她是娘娘的陪嫁丫頭,年紀雖小,卻是個會說話的,說的娘娘愛聽,也能聽進去幾句。

人也很懂規矩。

“你當初是怎麽從娘娘身邊去公主身邊伺候的?”廣平侯問道。

“是娘娘讓奴婢去伺候公主的。”春枝低頭說。

“娘娘怎麽舍得你去伺候公主?”廣平侯說,“當時,奶娘已經告老出宮了,你是娘娘身邊的第一得意人。”

“陛下在場,娘娘開口說的讓奴婢去伺候公主,就這麽伺候著到現在。”春枝說。

“本侯聽說,娘娘曾經想把你叫回去,但是公主不讓。”廣平侯說,“既如此,公主一定很聽你的話吧。”

“公主是個有主見的。”春枝委婉的說,“除了陛下,公主不聽任何人的。”

“你這是在跟本侯耍花腔?”廣平侯說,“你要記得,你可是江家的家仆,當初要不是江家,你早就餓死在路邊了。”

“江家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銘記在心,所以伺候公主,奴婢一直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春枝說。

“那要照你這麽說,公主怎麽會和娘娘生疏如此,分明你就是不作為。”廣平侯說,“難道你想哄得公主隻認你,不認親娘不成?”

“侯爺說的太重,這個罪名奴婢可不敢當。”春枝說,“若不是當初在公主麵前替娘娘說話,奴婢也換不到公主身邊,公主待奴婢好,奴婢隻能更盡心。”

“公主和娘娘已非三日之寒,侯爺想解決此事,恐怕還是要勸娘娘,這麽些年來,視公主如無物的可是娘娘。”春枝說完福身走了。

她是公主的婢女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果她還在地泰宮,還在侯爺麵前卑躬屈膝,公主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要說地泰宮,也真是流連不利,臘月二十,又讓人逮著一個宮女和另外一個宮女對食,大冷天的,在外麵山洞裏就脫了個半光,被人發現再拖到地泰宮,皮膚都凍的青紫,皇後在殿內聞聽逮到地泰宮兩個宮女就大怒,“如今是什麽人都能欺負到地泰宮頭上來了,兩個宮女走在路上也礙著別人眼了?”

然後出來一看,滿腔怒火瞬間澆熄,那隱秘的姿態,還有許多,許多她看見都臉紅的小玩具,大怒大驚之下,竟是生生暈過去了。

皇後都氣暈了,那兩個宮女自然就含混處理,沒讓事情進一步擴大,但是這宮裏本就藏不住秘密,慢慢也傳出去,更有人傳榮華宮裏,貴妃曾經不屑唾過一句,地泰宮那隱窩,她才不會進去,免得髒了自己的腳。

當然貴妃說沒說過這樣的話,誰也不敢去求證。皇後這麽一暈,就連年都沒過好,一直都躺著,連過年大宴都沒出來。

自然也錯過了初一,陛下公布的七皇子和八皇子的名字,七皇子齊甫初,八皇子齊甫宸。

宸字,北辰天宮,星天之樞,常代以帝王所居。

如今帝王還在位,卻給兒子取名為宸,其中期盼之深意,路人皆知。

朝臣中心中翻湧,但此時正是休朝時期,也不能上言什麽,出宮後也不想著走親訪友,放心休假,而是關在書房裏琢磨,陛下的意思,陛下會怎麽說,他是該支持還是反對,支持該做什麽,反對又該做什麽。

就連榮養在家的前首輔趙宏安,聽到八皇子的名字,都在家揮揮灑灑寫了一大長篇折子,準備好好勸說陛下,不要因愛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