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初三是個晴好日子,陛下原就定了今日看冰戲,一群妃嬪穿著嬌嬌豔豔的出現在上林苑,太陽明晃晃的掛在的天上,照在身上還好,等一進了棚子就覺得偏體生寒。

“陛下怎麽想著來看冰戲了?”呂妃摸摸胳膊說,“我原以為是坐在殿內看,這搭的棚子四麵漏風,這怎麽經的住。”

“這冰場都是現凍的,哪裏還能再建一座宮殿讓貴人們觀看,能搭個棚子,沒讓我們在冰天雪地裏坐在就挺好的。”姚妃說,“姐姐真的不把大氅穿著?”

她原也是穿的漂漂亮亮出來的,但是出殿後覺得冷,還是把大氅穿著,又多放了幾粒銅棗在袖子裏,圍的嚴嚴實實。

“把我的大氅也拿來。”呂妃看了一眼下麵穿的花枝招展妃嬪,本想咬牙再硬挺一下,還是很快對寒冷妥協,“如果病了,到時候回去還會過了病氣給三皇子。”

“橫豎也比不了她們鮮豔。”

“瞧著她們,都覺得冷。”姚妃說。她對宮女說,“多拿一盆炭給她們。”也是可憐見的,為了在陛下麵前展現更美的自己,也顧不得冷了。

秦雲頤手裏捧著暖爐,暖乎乎的,瞧見齊樅汶的手放在外麵有些青白,就伸手覆在他的手上,炭火的餘熱從她的手傳到陛下的手。

“朕不冷。”齊樅汶低頭看突如其來的溫熱,見是秦雲頤的手,就讓她收回去,“別冷0著你自己。”

“陛下瞧我的手很暖和說。”秦雲頤說,“我這有暖爐呢。”

秦雲頤等到自己的手冷了,又縮回來捧著暖爐,等熱了又覆上去,周而複始,樂此不疲。

齊樅汶不能說服她,也就由著她去了。

不過他本來在外麵不用暖爐,顯得沒有男子氣概,但是如今怕秦雲頤冷著,還是讓韓興給他弄了幾個銅棗來,另外一隻手握住,漸漸的,這隻手也不冷了。

能攤開手和秦雲頤雙手交握,互相溫暖。

“呀,那是金昭儀嗎?”秦雲頤眼尖發現場中進入的一個粉色衣裙的人有幾分熟悉。

“嗯?”齊樅汶定睛去看,“所以,她今年沒獻舞,是準備了別的節目。”

“金昭儀真是用心。”秦雲頤說,“瞧她滑的那麽穩,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金昭儀滑向前,向陛下行禮,然後袖子甩開花,滑到中間去表演,她在尋常冰戲中加了舞蹈動作,一套動作下來,如雲流水,配合著樂聲簡直是如夢如幻,尤在仙境。

舞罷後,秦雲頤帶頭鼓掌,“金昭儀真是讓本宮眼界大開。”

皇後也點頭應是,“下了些功夫。”

“臘月二十才叫內司準備冰戲,說是陛下要看,金昭儀從前不會滑的話,短短時日能練到這個地步,真是不錯了。”皇後是話裏有話,說金昭儀是事先得了消息才能早做準備,表演的如此完美。

“金昭儀是個較真的性子,本宮倒是信她,有這股要做就一定要做好的勁頭。”秦雲頤說,“不過她也養刁了本宮的胃口,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下年的春節,金昭儀會準備什麽樣的節目了。”

金昭儀如此用心,齊樅汶自然是要厚賞。

甚至還叫上前嘉獎了幾句。

前頭新年大宴上出風頭的人都比不上她。

“姐姐還是好本事。”田貴人去麗景軒賀金昭儀,“姐姐今天表現豔驚四座,陛下從頭到尾都沒錯眼的瞧著呢。”

“隻怕沒幾日,陛下就要叫姐姐去伺候了。”

“要等到正月後了。”金昭儀倒是有經驗,上次也是跳舞,陛下一直沒什麽反應,直到一個月後召她,她才知道,陛下原來是喜歡的。

“那也是叫姐姐了。”田貴人說,“姐姐這會一定要爭住陛下的心,把憐嬪給比下去。”

“我可沒有那個信心。”金昭儀說,“憐嬪可了不得,一開始都是我們小瞧了。”

“覺得她是個北疆女子,沒那麽多心思。”

“也是她長的好。”田貴人有些自怨自艾的說,“當初陛下也是覺得我好容貌,這才多久啊,就讓人比成老鹹菜了。”

“宮裏誰沒有一副好容貌。”金昭儀說,“我進宮時也是人人才稱道的好樣貌,陛下還不是冷落了我很久。”

“太妃如今都不見我了。”田貴人說,“也是我沒用了,太妃也瞧不上我了。”

“太妃伺候的陛下和咱們的陛下可不是一個人,她的經驗或許有用,但也不是全然有用。”金昭儀說。“還是得摸索著自己來。”

“那憐嬪如何得了陛下的心?”田貴人說,“姐姐你還不知道吧,憐嬪後麵的人,就是太妃。”

“啊?”金昭儀故作驚訝的說,“不可能吧。”

“當初憐嬪才進宮的時候,確實各處都向她示好,我記得,麗太妃不在其中。”金昭儀說,“而且,比起旁人,太妃也沒有什麽能給她的呀。”

“就是告訴她怎麽伺候陛下。”田貴人說,“隻可恨她還端著架子,不肯承認,我去向她示好,她還把我趕出來了。”她向當初向金昭儀示好一樣,去跟憐嬪示好,她也是麗太妃的人,大家可以守望相助。

但是憐嬪冷冰冰的說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然後就讓人送客了,之後更是不見她。

金昭儀看著她,心裏想著憐嬪也不是個傻的,“她既不承認,你也不要對外說了。”

“不然她一個得聖寵的嬪位,收拾你這個小貴人是綽綽有餘。”

田貴人還是有些不服氣,“若是讓陛下知道,她和麗太妃有牽扯,什麽寵愛都是過眼雲煙。”

“你瘋了?”金昭儀說,“到時候她不好過,難道你就有好日子過了。”

“再說,你都多久沒見陛下了。”

這刺中了田貴人的心,去年一年,她見陛下的數五個手指頭數的清,陛下已經完全把她拋在腦後了。“姐姐還是能見陛下呀。”

“憐嬪受寵,最受影響得就是姐姐啊。”

“我對付不了她。”金昭儀說,“原本就對付不了,現在,若是她真是姑母扶持的人,我更不好對付她了。”

“可是姐姐你就這麽看著嗎?”田貴人說。

金昭儀讓人打熱水來泡腳,這些日子的苦練,如今得好好的祛祛身體裏的寒氣,也是無聲的送客了。

田貴人忿忿的走了。

“就田貴人那個口才,還想說動昭儀去跟憐嬪鬥。”翠羽說。

“以後她再來,就攔一攔。”金昭儀說,“如今我身邊能用的人有幾個了,再多,就打眼了。”

“曹昭儀知道憐嬪後倒是沒有動靜。”翠羽說。

“她是個聰明的。”金昭儀說,“看著陛下的心情來,哪天就叫上她吧。”

陛下偶爾也會想要放縱,就算她勉力配合,也太過勉強,所以她會叫上一個人一同伺候,陛下是講臉麵的人,**他是做不來,隻能這樣偷偷讓他得了實惠,又不對外聲張。日後陛下也會繼續叫她。

她不是什麽人物,隻是給陛下泄yu的工具罷了。

若不是有這樣的覺悟,她更是連陛下的邊都挨不到。

二月齊樅汶先叫金昭儀伺候了幾日,然後如嬪,去幾個有子的妃嬪殿裏轉一圈,二月快過完了,才召了憐嬪來伺候。

齊樅汶看見她一驚,“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憐嬪悶頭向前抱住齊樅汶的腰,“想陛下了。”

齊樅汶一愣,秦雲頤都不似她這樣會直白的說想他,他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但不是好的感覺,他推著憐嬪,“你逾矩了。”後妃說因為想念陛下而消瘦,這是宮怨,是要不得的。

憐嬪鬆開手後跪下,“臣妾一時忘形,還請陛下恕罪。”

齊樅汶為他竟然把憐嬪和秦雲頤放在一起比較覺得震驚,所以他揮揮手,“你下去吧。”

“是。”憐嬪抬頭可憐兮兮的看他一眼後才離去。

人走了,齊樅汶在天清宮待著也沒意思,原本是去殿外走走,走著走著就到了榮華宮,秦雲頤有些意外,“陛下不是說今日宿在天清宮嗎?”

“你想朕嗎?”齊樅汶沒頭沒腦的問。

“要是隔上幾日不見陛下,還挺想的。”秦雲頤說。

“會想朕想的吃不下睡不著,為伊消得人憔悴嗎?”齊樅汶又問。

秦雲頤看著他,“陛下今天好生奇怪。”

“朕就是隨便問問。”齊樅汶說,“你要真為朕消瘦,朕得心疼死。”

“好不容易養了點肉。”

女人的直覺是很靈敏的,就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給她時間,她總能想明白一套合理的邏輯。到夜間,秦雲頤撐著手看睡在他身邊的陛下,“陛下今日是瞧見了誰為你消得人憔悴了?”

齊樅汶睡著了,沒有回應。

“陛下從來不在我麵前說和其他女人的男女事,今日是見了誰,讓陛下困惑了?”

秦雲頤自問自的,“陛下心裏是要拿我和她做比較嗎?”

“比誰更思念陛下?”

“對陛下更情真嗎?”

秦雲頤恍然一笑,“可是陛下,我沒有自信能贏得過啊。”

“比她更愛陛下。”

“我不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