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

太後的詔令不日已傳遍天下。

與此同時,二皇子的密令也傳到了北嶽邊陲之地。

白皚皚的雪地,數行黑黑的腳印在這雪地上,蜿蜒地複現出被雪掩蓋下的羊腸小路來。

「頭兒,那邊好像。。。。。。有東西。」

有點瑟縮地跟在王總兵身後,顫抖的手指著那邊雪地下微有點起伏感的土包,那高大威猛的漢子劉二虎完全不覺得自己這種大鳥撲人狀有什麽不妥。

不過這也實在不能怪他,就算他們是二皇子手下驍勇善戰的將士吧,上沙場大刀一掄,殺人不過頭點地,脖子上一個碗大的疤可以說「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是見慣了死人沒錯。可是現在要他們做的任務卻是挖墳、開棺、驗屍,一路上讓民眾怨聲載道不說,看著那種原屬自己同類的軀體,變得潰爛、醜陋、可怕,蛆蟲湧動附於其上,甚至皮肉全無隻餘了一副白骨,陰森森地躺在洞裏朝打擾了他們安眠的不速之客看,這感覺跟殺人完全不同。

是個人都會覺得難受吧?

更別提。。。。。。這山上荒墳處處,他們挖墳挖多了,總覺得背後毛毛的,鬼氣森森,後麵好象有無數雙冷冰冰的眼睛朝他們看--呃,或者說是無數個黑洞洞的骷髏洞在朝他們看更合適。

二皇子,雖然您才能卓越,可是叫部下組成這去死去死捉鬼團就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吧!

「有東西跟我說有什麽用!去挖啊!看好了,棺裏麵有這一大一小的,找到立刻上報。」

有氣沒力地展了展手上被握得有些殘破的畫像,上麵一個青衫書生懷抱著一個胖敦敦的小肉球含笑而立,那書生笑得十分溫柔,就算是在畫裏,由於畫者捕捉神情極為精妙,那笑意自他眼中浮現,然後微微牽動了鼻冀,最後在嘴角綻成拈花一笑的祥和,係列微小動作清晰可辯,所以神情竟如活的一般,打眼瞧去,竟有些讓人移不開眼睛的感覺,似一團暖暖的春光,拂照人心。

不過這畫中人就是他們這群軍爺被迫在這雪地荒郊充苦役的根源,這些粗人們剛開始還覺得這畫畫得好畫得妙,現在也就隻想罵「操他娘的」了。

領頭一人當機立斷,喝令手下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苦差,自己也顧不得雪地冰冷,往那地上一坐,實實是又累又餓,一肚子的鳥氣發都發不出來了。

「說是這說麽,都不知道埋下去多久了,還會有這樣鬼樣子給你看才怪哦!」

今天已經挖了好幾具高度腐爛的屍首,最可怕的是那種皮膚開始潰爛卻還沒完全掉離骨骼的,黏稠的黃液下,紅紅的肌肉加上可見到腸子等內藏的人體,還有臭不可聞的那種氣味,弄得他們一群大老爺們也跟懷了孕的婦人一般,一路頻頻做嘔。[出品]

「這個不會,說是個多月前才埋的,現在又正值冬季,應該還能辨識。」

如果實在不行就找有一大一小的吧!夭壽哦,是誰把這麽小的孩子也殺了?

風聞宮中五皇子人從這邊回去就後瘋瘋傻傻的,莫不是。。。。。。怨魂索命?

想到這,渾身激淩淩地打了個冷顫,王總兵立刻打住了自己跑馬似的想頭,這皇家的事,誰敢說個是非啊?又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裏麵的大爺、大叔、大嬸,我們也隻是聽差辦事,您哪冤有頭債有主,有見莫怪,有見莫怪。」

例行掏出三柱香在墳前點上,雖說是皇命,可也多少有損陰德。

然後,往掌心「呸呸」吐了兩口唾沫,最後再哀怨地看了一眼涼涼坐一邊的頂頭上司,劉二虎認命地掄起鐵鍬,挖!

「哐」一聲響,才淺淺的挖了沒幾鏟子,就已經聽到鏟下有碰到東西的感觸傳來,劉二虎已經很熟練地跳下去,左右推開那已經挖鬆的浮土,把那口薄木棺材一撬開,裏麵直直伸出的一雙手象是跟天索命似的,倒是嚇了他一大跳。

「到底是不是啊!?」

見他戰戰兢兢地往裏麵看了個半天沒回複,根本不打算親自去確認這條屍是不是就是他們要找的那條,王總兵不耐煩地遠遠發話。

「應該不是。。。。。。可是,那個。。。。。。它。。。。。。」

劉二虎看著裏麵麵目灰敗,可是容顏未改的僵硬屍體,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人,這個人。。。。。。看起來好象眼睛一睜就會。。。。。。

還沒想完,一片風雪欲來的烏雲遮去了空中那一輪淡金色的太陽,棺材裏的人居然眼睛一睜,直挺挺地彈了起來,雙手僵硬地向前直伸著,然後真的給它從墳裏蹦出來了。

「媽呀,詐屍了!」

「不、不對,是僵屍出現了!」

頓時在這一片雪地挖墳的軍士中響起一片鬼哭狼嚎聲。這些殺敵從不眨眼的軍士們隻恨爹娘沒多生兩條腿。

坐在雪地上的王總兵也被嚇住了,直覺地想跳起來和自己的將士們一起逃跑,然而,可是,非常不幸,他大爺剛剛坐下去的時候是沒啥計較直接坐雪地,現在整個屁股都凍住了,粘在冰裏站不起來,眼見得那烏黑的指甲已經伸到自己麵前,僵板的麵目帶著不祥的藍紫之色,噴出的冷氣讓他心膽發寒。

一個使勁兒把屁股從冰地裏拔出來,幸好那隻僵屍鬼隻會一跳一跳的,動作僵直,速度並不快。

這算是撞什麽黴運,他們居然好死不死遇上了日貫當中,烏雲敝日的逢魔時刻,時空交錯的瞬間,世間萬物皆處於混沌狀態,地獄中的妖魔亦會現身人界。這種時候的陰煞聽說比百鬼夜行的晚上更甚,因為這也是鬼物們能在他們所戀的生為人時,「白天」行走在人世間的奇妙時段。

王總兵光著屁股在山野中亂竄,已經顧不上去咒罵他手下那些沒義氣的兵卒了。報應啊報應!他平常也不過是克扣克扣軍餉,上頭沒更大的官在的時候欺壓欺壓下屬而已,用不著這樣對他吧?

被僵屍跳著追的王總兵慌亂中已不辨方向,一片白茫茫中看見遠遠的雪坡上有一個道觀,急忙朝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道長,救命!」

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正正站在道觀大門前,那人生得倒是標致得緊,水杏眼、柳葉眉,就是臉色蒼白了點,快和身上的月白長衫一個顏色了,但就算是這樣,若這秀美男子打扮打扮,十足就是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

眼下,這個俊俏的小夥子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求救的王總兵,不知為何,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呃。。。。。。救。。。。。。救命!」

王總兵也顧不得管這文弱秀美的青年是不是真能當自己的救命稻草了,總之道士捉鬼是天經地義的事,忙連滾帶爬地向那邊跑過去。

打了個照麵,一眼為他過分秀美的麵目而驚愕了一下,聽得背後「咻咻」有聲的怪物又已追到,雖然害怕,但是男人都有這麽個見不得美人的爛脾性,已經被嚇破了膽的王總兵一把將那美男子掩在自己屁股還光了一塊的身後,卻又生出萬丈豪情來,拔劍轉頭意欲對付惡鬼。

半空中直挺挺落下來的僵屍似乎是因為「活動」了那麽大半個時辰,終於有點習慣了蹦跳著前進的方式,追的倒也不慢,甚至還會懂得拐彎跑咧。

現下它就停在離兩人不到三尺的地方,似乎在尋找它一直追蹤的獵物,原地打了半個圈轉過來,僵板的麵目正正對上準備偷襲它的王總兵。

那烏藍的嘴邊還眥著僚牙的樣貌實在太過猙獰可怕,王總兵立馬打消了英雄救美的念頭,一把拉住美人的手,打算拖著他一起進道觀再說。

可是這一拉,卻覺得。。。。。。覺得那個美人好象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尤其是這種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十分媚惑,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突。

「你。。。。。。你不逃麽?鬼。。。。。。有鬼。。。。。。」

這美人兒真冷,抓著他都能感覺寒氣不停地往外冒,好象比地上的雪還冰,不知怎麽地,他的臉色被雪地一映,青白得可怕。

「鬼?我沒看見啊!是這樣的鬼麽?」

那美人兒淡淡一笑,睜著一雙很無辜的眼睛盯住他的時候,突然一開口,尺許長的血紅舌頭就這麽從他嘴裏掛下來,本來相當秀美的麵龐,因為這個特異的現象而顯得詭異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這回可是名副其實的擁有「勾魂」的意味了。

「鬼。。。。。。鬼啊!」

王總兵被這猛裏生出的變故一嚇,兩眼向上倒插著翻白,直接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切,明明追你的是僵屍,還敢栽贓到鬼的身上來,我有那麽醜嗎?」

一舉就成功把人嚇暈的鬼美人還不滿足,仍自碎碎念著去戳那完全不會動彈的大男人的光屁股。

「阿吊,僵屍都沒把他嚇暈,你一見麵把他嚇暈了,從某個層麵來說,你比僵屍更可怕吧!?」

突然出現在那鬼美人的身後,瘦骨如柴,麵色臘黃的另一隻鬼,餓死鬼仍舊不怕死地吐好友的槽。

看看原地突然失去了活人生氣的僵屍繃直了身體左轉右轉,王總兵這一下昏厥,雖然沒斷氣,但氣息總是比之前生龍活虎的時候要微弱了很多,追著他生人氣味來的僵屍短暫時失去了指向標而茫然不知所措。

「哼,白秀才說的帶人去挖他墳的軍士應該就是這個吧?雖然光著屁股,不過腰牌還在。」

非常沒有道德心地將將士視若性命的皇命腰牌摘下,拿在手裏一上一下的拋著玩兒,阿吊今天的臉上擺明了就寫著「不爽」,他大爺已經窩火好幾天了。

從半個多月前朝廷一紙公文說要什麽廣募有道之士遍發全國後,這北嶽之地就不平靜。

本是駐邊的軍隊居然專門派了一批人,天天就在這一帶山裏轉悠,挖墳開棺,天可憐見,多少同族因為這無妄之災而灰飛煙滅,就算是無心之過,也已經罪不可恕。

想到這裏,阿吊就惱怒,伸出凍冷的足尖對準他的光屁股,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咦,這人拿在手裏的這張畫。。。。。。

阿吊小心地把那殘破的畫卷抽出,隻展開一看,就倒抽了一口冷氣。王小二湊過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裏麵已經再跑出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竟恰好是這畫中人般分毫不差。

阿吊馬上把那畫直接藏了起來,警告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叫他先別多嘴。

「跳、跳跳鬼,跳跳鬼好好玩喔!」

稚嫩的聲音之後,大殿裏衝出一個圓滾滾的身影,圓溜溜的大眼睛寫滿了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和興奮,跟在他背後的青衫子青年拉都拉不住這脫韁的小馬駒,隻能哎哎地叫著,一路跟著跑出來。

幸好王總兵早已暈了過去,不然看到他們開棺挖墳要找的一大一小就這樣輕飄飄地以一種「非常人類」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眼前,隻怕更要嚇得元神出竅了。

「小元別過去!」

阿吊立刻一把把那胖乎乎的小鬼抱起來,在他肥嫩的臉上捏了一把,阻止他本想直接一頭衝到僵屍先生所在地的打算。

僵屍其實是鬼物中最下等的一種,已全無靈識,卻又是九陰所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老不死,隻是本能地以血液為生,怕太陽,卻又比他們鬼族更強悍,隻有以三昧真火焚燒才能淨化。

此刻阿吊就怕小元衝過去,被這完全無法溝通的僵屍所傷--雖然他是不是能感受到除了熱血之外的人物還有待商榷。

小元被阿吊緊緊地摟在懷裏,還是努力地伸出一隻胖胖的小手指不屈不撓地指向那邊,見那個僵屍聞言真的又向這邊再跳了兩下,笑得更開心了。

「呃,老道到底能不能收僵屍啊?」

這下不好,本來因為是在雪地熱力不強,暈過去的王總兵又氣息微弱,這才讓僵屍失去了追蹤的源頭,他這一靠近,多少還是敏感地察覺到自己要找的鮮血和獵物就在這邊的樣子,一跳一跳地更向這裏逼近了。

「你們這幾隻鬼怎麽大白天的就在這裏吵?本天師好容易才收拾好了準備上京,看我帥不帥。。。。。。哇呀!」

打扮得一身光鮮亮麗,就連道袍都新做出了一身,頭戴高冠的牛青雲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被倏然降落眼前的僵屍打斷。xiaoguiaiqiqi

新出現了一個活力四射的活人,那隻僵屍非常迅捷地蹦了過來,十隻烏藍的手指僵硬地向前伸出,眼見得就要掐緊牛老道僅此一個的脖子。

愛現的老道士這下子乖乖隆得咚,保命要緊,當下衣服也不顧了,拚命往後一縮,衣服上被撕破了一大塊,然後轉身繞著道觀庭院中的大香爐跑。

「看我的桃木劍!」

跑幾圈好容易定下神來,這才想起捉僵屍也應該是道門中人的一個強項,趕緊按先師所授的經驗,找了個機會回身挺劍就刺。。。。。。

這僵屍才剛出土沒多久,又是天寒地凍被凍得硬梆梆的,雖然是因為這個而讓它彈跳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是身體的僵硬度很夠,這一劍下去,隻聽得那木劍以一種很脆爽的甘蔗折斷的聲音,在僵屍先生的胸前斷成兩截。

「啊啊啊,這是哪裏來的偽劣產品啊啊啊!」

一擊不中,本來手上還拿著一大把黃符,打算偷襲成功就給它貼個滿頭把它五感全封的牛青雲符紙灑了一地,繼續跑給人家追。

冷眼看得這邊還有一群無動於衷的人。。。。。。呃,鬼,抱著手在一旁看熱鬧。

「不救,誰叫你說不帶我們上京的!」

阿吊伸手製止了最好心,但又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左靜言,涼涼地在這火燒眉毛的當口跟人家講條件。

「習家的二小寶舉薦我上京捉鬼,我還帶著你們這一群鬼去喔!」

說起來他就有夠可以驕傲,當年在這家鄉的一戰,成名到讓到京城當了大官的習家二寶習寒飛也都還記得他,現在皇上禦令,當朝太後滿城貼告示全國找有道高人,當先一本就把他給薦上了。

這也就是之所以,他喜不自勝、抓耳搔腮,甚至很騷包地做了全新道袍的原因--土包子打算進京見世麵啊!

「吊兄,我看道長這次真的不妥。。。。。。」

咳嗽了一聲,能把「阿吊」這種這麽有個性的名字也叫得文質彬彬的,自然是最新加入阿吊手下的小弟,溫良如玉的好好先生左靜言。

「口口聲聲說要捉鬼,我就等著看你成為我們的同類吧!」

切,沒見過鬼啊!好歹他阿吊做鬼五十年也修得有點神通,小有成就。

那牛鼻子開了天眼在人世間修了五十年卻連個屁長進都沒有--或者讓他做鬼之後會發現一片璀燦新天地?

「哇,你們忘恩負義,見死不救啊!」

阿吊不會是跟他做鄰居做久了,喜歡上他了吧?這麽期待跟他做一對鬼鴛鴦的陰狠?

「誰會看上你啊!」

阿吊頭上冒出寸許高的青筋,他的神通之一便是可在那人無暇設防之際,用「讀心術」竊聽他人心聲。

聽到這醜道士發出這般覬覦他還恬不知恥反咬一口的感慨後,下定了決心不去理他。

「呃,這是怎麽了?好友,我來救你!」

另一頭,喝得醉醺醺的大頭鬼終於被外間的擾嚷吵醒,東倒西歪地出來,一昭麵就見這般危急的場景。

「嗚,玉樹綸,我就知道隻有你才是我真正朋友,快。。。。。。快拿那些符紙貼上它天靈,封住他的五感。」

感動之下不是叫老酒鬼,而叫了他在人世的名字,牛青雲隻祈禱那些狗血畫出的靈符對封僵屍的聽覺、嗅覺、視覺等五官靈覺真正有效。

在這烏雲敝日的逢魔時刻,卻是比夜間更利於鬼物的時辰,就連左靜言這種新死不久,最近才能在夜裏現身顯形的新鬼都擁有了可讓人視見的能力,老酒鬼一躍上前,拾起散落一地的符紙,追在跟著牛青雲身後繞香爐跑的僵屍後麵,一時間形成三人--一人一鬼一僵屍,圍爐狂奔的離奇景象。

「。。。。。。」

王小二笑得直打滾,阿吊頭疼地扶著額,有這麽蠢的侄子,這麽爛的道士朋友真是丟臉啊!

看著明明人矮腿短追不上的老酒鬼非要跟在那僵屍跳的後麵,三個人都快分不清誰追誰了,總之一場混亂的跑步決力賽,這場景,若不是真會出人命的話,實在有夠搞笑。

「你就不能站在原地等它追過來再貼符麽。。。。。。」

這麽笨的侄子不是他玉家的人,不是他玉家的人--阿吊自我催眠地碎碎念中。

因為他們都在繞圈跑,也就是說,隻要站著不動,那個僵屍等一下就會跳到自己麵前來,根本不用人去追他。

老酒鬼晃了晃自己大而無用的腦袋,嘿嘿地傻笑著,搔了搔頭,這回總算是停下了,就站在原地等僵屍自己跳過來。

「看我的專克僵屍靈符!」

好不容易,等牛鼻子老道又跑完了一圈再兜回來之後,大頭鬼非常得意地一個縱身,打算把拿在手中的靈符往僵屍頭上貼--然而,他的身高隻及正常人的胸部,那僵屍偏是又瘦又高的主兒,還不停地向上蹦,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夠不道那僵屍的天靈蓋。。。。。。

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好友,你非要玩死我才心甘麽!」

牛青雲回頭一看,見到跟僵屍一起做僵屍跳的老酒鬼,差點沒一口氣接不上來,他今天要是真的一命嗚呼了,肯定不是被僵屍幹掉的--不是被大頭鬼氣死的,就是跑步累死的。

淩空一個漂亮的翻越,再也看不下去的阿吊從大頭鬼手中抽走道符很輕鬆地往那還在不斷向上竄起的僵屍頭頂上一拍,朱紅色的道符觸體即發出一道紅色的光陣,然後收小,罩回僵屍的頭部,紅光閃過後隱入它藍灰色的皮膚之下,然後那活跳跳的僵屍就真的不動了,直挺挺地矗立當地,雙手仍舊前伸著,好象完全感覺不到有活人及熱血的反應,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那被激發了術法的靈符,紅光也震開了阿吊拍在僵屍頭上的手,他怪叫著再抽回來的手上被烙了一個血色的符文,焦黑的痕跡直滲入慘白的皮膚裏,痛得直抽氣。

媽的!這黑狗血畫的靈符還真是煞氣,一遇上專克的妖物後,被激發出來的能量連他這無害人之心的鬼都傷到了。

「師傅,師傅,這是怎麽了?」

這時候,在後院的道童才發現這邊的不對勁,趕緊跑過來,阿吊趕緊收了自己的手,再快速地察視一番自己這邊的群鬼們是否還保持著正常人可以接受的形象。

「徒兒!剛才為師高喚你拿法器來,你到現在才來,為師差點就要命喪於此啊!」

看到自己的徒弟就忍不住含了兩泡淚,他們想弑師再另投高明也不是這樣的吧?嗚嗚,明明年前入觀的時候才是這麽兩個乖巧可愛的小孩子的說!

「是您吩咐我們在煉丹房準備晚餐啊!那裏為了防火都是石壁,我們怎麽聽得到?不過師傅您本領高強,一、兩個僵屍惡鬼,都不算什麽啦!」

說明了自己來晚的原因,再順口擺出師傅吹牛時常用的口頭禪堵住他的抱怨,小道童其實比較好奇什麽時候他們觀裏居然來了男女老少這麽一大批人啊?

「。。。。。。」

在煉丹房煮晚餐。。。。。。阿吊頭痛地揉著再次突爆出青筋的額角,這牛鼻子老道到底把這紫雲觀給弄成了什麽地方啊?有必要省柴火到這地步嗎?

「節約,節約是必須的!」

發覺了眾人不解、不屑、不明所以的目光,牛青雲幹笑。

其實他本領實在不高,以前的名聲能讓紫雲觀吃到現在已經不容易,近來又沒個什麽出來擾亂做怪的妖魔鬼怪讓他收伏收伏,香火不旺直接導致香火錢也不旺是必然的啊!

「這些是?您又沒吩咐我們有客人來,晚餐沒有預備這麽多材料啦!」

再次探頭看向師傅身後、僵屍身邊的一撥人,小道童很理所當然地先訓斥老年未到而癡呆已至的師傅。有客人來連茶水飯食都不能提供充足,這樣會很失禮的知不知道?

不過,在看到阿吊注意自己的眼光回看過來,再抿嘴一笑的殊麗容色後,不由得紅了臉。

這姑娘生得真美。。。。。。

「在下玉飛煙,可不是什麽姑娘!」

阿吊的讀心術再次奏效,一臉黑線地咳嗽了兩聲表白自己的身分,順便再瞪了一眼後麵敢嗤嗤鬼笑無視家長威嚴的群鬼們,再清了清喉嚨:「其實在下等與牛道長是舊識,此次聽說他要上京,特地前來相送。」

隻可憐出門時還一身光鮮的牛青雲,現在釵橫髻亂、衣衫不整,氣喘得把本來就又紅又大的酒槽鼻子給漲大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