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步人甲
九老倒抽了一口氣，他畢竟是倒鬥的，看到這些東西就興奮起來，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踉嗆著朝這些箱子走去，不知道為何，我突然覺得這些箱子好像張開了黑色的大嘴，要吞噬老九一般……
沒有，老九安穩地到了箱子麵前，我們仨也相繼過去，我發現陶然的腿一跛一跛地，“怎麽，受傷了？”我問她。
她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你怎麽就跟個刺蝟似的，動不動就亮刺。”我也沒好聲氣了：“大家現在好歹是在一條船上，彼此關照那是必須的。”
陶然的嘴巴微張，終於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而是看著眼前箱子上的大鎖，她一抬頭，突然無聲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好倒在我的懷裏，她馬上回頭瞪了我一眼，往前一步，我真是無可奈何了：“是你自己過來的，這回不關我的事。”
“我知道。”陶然這點倒是好，敢做敢認，她指著兩邊說道：“還以為有活人。”
女人就是眼尖，這些箱子左右各放著一具鎧甲，置於一個鐵架上麵，直立著，猛地一看，就像是兩名將軍守在左右一般。
西夏在宋時黨項人建立，受宋朝的影響很深，武士所穿鎧甲為全身披掛，盔、披膊與宋代完全相同，身甲好象兩襠甲，長及膝上，在古玩市場上，一具完整的鎧甲叫價相當高，要是品相好的，那更是一甲難求，做古玩生意這麽久，一次也沒有遇到過。
“標準的宋朝步人甲。”我讚道。
宋步人甲以唐步人甲為基礎發展而來，全身覆蓋鱗甲，重20-30公斤。由於北方產馬地區的喪失，無法象漢、唐那樣大量裝備騎兵，宋則以身著步人甲的重步兵為主。身著步人甲的重步兵組成的厚步兵線可以有效的抵抗騎兵的進攻，但重步兵的最大缺點是，缺乏機動性，在勝利時無法有效追擊敵人，失敗時無法及時撤退。
很微妙的是，宋是一個重文輕武的朝代，但他們居然發明了曆史上最好的鎧甲，宋朝對於鎧甲的要求很高，一千八百二十枚甲葉組成，同時可通過增加甲葉數量來提高防護力，但是重量會進一步上升。為此，皇帝親自賜命，規定步兵鎧甲以為限。
看這兩具步人甲的份量，估計已經到了上限，見我一直盯著這兩具步人甲發呆，老九拍了我一下：“這鎖以前見過嗎？”
這鎖上有虎頭，鎖孔有如張開的虎嘴，可是仔細一看，根本沒有孔，“沒見過這樣的鎖。”我老實地說道。
老九咧了一下嘴，眼看這東西就在眼前，卻被一把鎖給難住了，陶然說道：“直接用槍打開不就完了。”
“好主意。”老九恐怕是第一次對陶然感激涕零，瞧他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有女警官在，就是好，安全。”
安全你妹啊，我在心裏罵老九無節操，就看到陶然已經掏出槍對準虎口開了一槍，“砰”地一聲，火花四濺，鎖具居然完好無損，陶然目瞪口呆：“怎麽可能，這麽近的距離。”
不可能也是可能了，我正想說話，感覺手腳僵住了一般，剛才在水裏也沒覺得這麽冷，現在就像人被困在了冰塊裏，冷得很，蒙洛看了我一眼，眉頭皺了起來：“煞局要重新開始作用了，我們的時間不多，速度要快。”
陶然一知半解，也顯得急切起來，又接連開了兩槍，如剛才一般，子彈打在鎖上，火花四濺，然後落到地上，我伸手按住陶然的手：“不要再試了，浪費子彈。”
我和蒙洛同時盯著那鎖，突然發現那虎嘴在扭動，閉上眼睛，再看，又和剛才一樣，我打了一個寒蟬：“蒙洛，這好像是你的範疇。”
“我試一下。”蒙洛將手放在虎嘴裏，剛才還紋絲不動的虎嘴突然張開了大嘴，我隱約還聽到了咆哮的聲音，非但是我，老九與陶然都露出驚愕的表情，陶然受到的衝擊更明顯一些，作為從小就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她，現在三觀都被扭曲了吧？
蒙洛的手心裏開始冒出大量的黑氣，第一次，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抖動，我也跟著緊張起來，手心的汗開始往外冒，後背心也涼涼地，蒙洛突然吐出一口長氣，然後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那些黑氣慢慢變淡，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原本紋絲不動的兩具步人甲突然“嘩”地一聲，兩條胳膊掄了起來！
兩具步人甲突然掄起了手臂，險些揮到蒙洛的頭頂，真慶幸他的個頭不高，陶然已經掏出槍準備射擊，我按住她的手：“槍是沒用的。”
看著如同僵屍般行進的步人甲，陶然的臉“嘩”地一下白了：“那要怎麽辦？”
我搬起地上的石頭，在步人甲的手掃向閉著眼睛聚精會神的蒙洛身上之前，用力地砸向他的胸口！陶然與老九見狀，也是有樣學樣，這兩具步人甲無人還可以活動，明擺著是非自然現象，我們仨是沒有辦法的，還非得蒙洛這小子來，石頭砸到步人甲的身上時，明顯感覺到步人甲的胸往前挺了一下，反彈的力道不小！
蒙洛手中的黑氣完全消失了，他睜開眼，突然大喝一聲，從懷裏掏出兩顆黑色的彈丸：“閃開！”
我們仨同時往後退，蒙洛左右手開弓，手裏的彈丸落到兩具步人甲身上，隻聽到“砰”地一聲，居然爆開了，還伴隨著一股莫名的香氣，要說沒嚇壞是假的，那可能是炸藥啊，這小子什麽時候藏在身上的？
陶然的臉色倏地一下變了，再說那兩枚彈丸爆開以後，兩具步人甲突然僵住了，高高抬起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蒙洛舒了一口氣：“快，我們的時間不多，煞局的力量開始恢複了。”
“剛才那是什麽東西？”陶然的職業本能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是朱砂彈。”蒙洛說道：“隻有遇上陰邪之物才能發揮作用，我用的是朱砂中成色最好的赤砂，觸即爆開，就和炸藥一樣，不過，陶警官，那不是炸藥。”
陶然終於釋然，老九不耐煩地說道：“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這個，蒙洛，虎頭鎖打開了嗎？”
蒙洛一點頭，老九一步邁過去，雙手放在箱子上，就要往上抬，突然狐疑地抬頭，看著頭頂，一根鐵線懸在頭頂，連接連著屋頂，雖然是細細的一根鐵線，老九卻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感覺不對勁啊，動了這些箱子，說不定有不好的後果。”
小心翼翼地開了一道縫，老九瞅進去，別人看不出來，我卻看到他眼睛裏麵亮了一下，就像多了兩盞燈一般，裏麵的東西可見一般了！
老九合上箱子，頹然地坐到地上，就在此時，地麵突然晃動起來，蒙洛的臉變了：“就算你不動箱子，我們也要遇上不好的後果了，煞局徹底發揮作用了，這兩具步人甲被控製住，那裏一定反應出來，已經被知道有人闖入了，這裏……”
說話的空當，地麵的晃動越來越劇烈，頭頂像有人在擺弄篩子，碎石不斷地落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就落得我們一頭一身，蒙洛說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不然的話，就要和這個地方一起埋於黃沙下麵！”
出口，出口在哪裏，我們試圖從進來的地方出去，卻愕然地發現那裏閉攏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無處逃生！
“該死，難道要死在這裏。”老九一拳打在牆麵上，心急如焚的他像熱鍋邊上的螞蟻，倉惶不已，和他相比，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剛剛經曆人中最大起伏的我，在沙漠裏接連遇上了好幾次生死攸關的時刻，現在也陷入了絕望，難道這就是我人生的謝幕？
陶然突然拿身體去撞擊牆麵，這女人瘋了？
感覺到頭頂不同一般的氣勢，抬頭一看，一塊大石直線下降，正砸向陶然的頭頂，我一把將她扯過來：“小心！”
陶然跌進我的懷裏，又被我帶著來到牆角，這裏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陶然的臉被嚇得蒼白，她的聲音打著顫兒：“步天易……”
“說謝謝我就接受，要是說我占便宜的話，那就免了。”我笑著說道：“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看來我們要一起死在這裏……”
那塊巨石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濺起煙塵無數，定眼一看，被巨石砸中的地方往下凹陷，我突然想到蒙洛之前的言論，這裏生氣有兩股，極有可能是墓中有墓，這墓室並不高，巨石落下卻能讓地麵出現凹陷，說明什麽？地下空洞，沒有穩固的地基，這才不受力。
鬆開懷裏的陶然，我怔了好一會兒，一個離譜的念頭在腦海裏浮現，這地方堅持不了多久了，要麽徹底塌陷，要麽這些碎石會將我們活埋，不管哪一種，我們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這樣死了也不後悔！
“老九，掩護我！”丟下這句話，我頂著紛紛揚揚落下的碎石，上前拾起那塊巨石，高高地抱起來，狠狠地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