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口不能言,稚嫩

與牆上的漢字截然不同,刻在棺台上的是契丹文,巴圖大致看了一下,意思與犀牛皮上的遺言差不多,提醒後人內部存有內奸,要小心提防,剩下的內容就看不太明白了,我也同樣拍下照片,準備回去後與犀牛皮上的遺言一起破解。

我們在地下細致地搜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其它可用的東西才返回,因為青石板被破壞,青海與南海有些失落,老九卻有他的辦法,將有的碎片撿回來,將碎片大致打磨,然後卡在一起,勉強讓碎片重新合為一片,老九幹完了這些事情,拍拍雙手:“我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將棺木搬回來壓上吧,讓地下的人可以安然入睡。”

我和老九將油沙杉木棺搬回原處,輕輕地放在脆弱的玉板上,放下去的一刻心都提起來了,生怕下麵的玉板不堪一擊,悉數碎掉,幸好,當棺材落下去後雖然“吱呀”響了一聲,油沙杉木棺仍然穩如泰山,我和老九同時鬆開手:“搞定。”

東海與南海一起雙膝著地,兩人重重地叩了個響頭,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麵,兩人對視一眼,重新站起來,眼圈發紅卻沒有淚水,滿心的迷茫與悲傷隻殘留在心中,巴圖歎口氣:“走吧。”

出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點,為什麽湖水裏有水猴子,既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墓葬,定然要放在安全的地帶,墓裏雖然沒有機關暗道,但湖水和湖水下麵的水猴子就是一道最佳屏障,從這點來看,幫助令旗的人倒是發自內心地相助,兩人確是生死之交。

那人會是什麽人?

老虎在上麵等了許久已經不耐煩了,將我們拉上地麵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看到了?下麵是什麽東西?”

“許七七早知道下麵有貓膩了?”老九劈頭就問。

“是啊,不過七姐說最好由你們親自來。”老虎說道:“這樣更有感覺,怎麽樣,下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以後找機會告訴你,老虎,你掩埋盜洞的水平一流吧?”老九說道:“要把這地方填得你們自己都找不著。”

老虎自信地笑笑:“小菜一碟。”

老九給老虎當下手,我和蒙洛從旁協助,原有的盜洞被填埋得一絲縫隙不留,表麵的草皮據老虎說馬上就會重新生根發芽,徹底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兄弟倆與巴圖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幹完這一切,老虎拍拍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們現在要撤了,步天易,你準備怎麽辦?”

“我是個大活人不能不吐氣。”我說道:“從湖這邊到那邊一共需要十五分鍾,正常人不可能屏息十五分鍾,就沒有其它地方可以走嗎?你們走水路,我走陸路。”

“有是有,但要兩個小時才能走出去。”老虎說道:“從相反的方向翻一座山再回到公道,運氣好的話能夠搭上順風車,如果運氣不好,再走一個小時到最近的鎮子上坐公交車吧,也就是需要三個小時。”

“我走陸路,你們到最近的鎮子上等我就好,巴圖,鑰匙給你。”我將車鑰匙交給他,巴圖皺了一下眉頭:“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走。”

老九馬上說道:“我和他一起,你負責到小鎮接我們吧,少了兩個人,有蒙洛護法,可以順利到達對岸,臭小子,你的羅盤借給我們。”

蒙洛掏出羅盤扔進我懷裏,我與老九對視一眼,不管其他人就往林子裏走,“非要陪我走這裏,有什麽話要講?”我看著前頭的山,三個小時……

“巴圖……不是簡單的人。”老九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巴圖的一舉一動都不凡,普通人更不會鑽研契丹大小字。”我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明朝幫助令旗的是什麽人,這家夥幫他宰殺古犀牛,又替他找了個這麽好的地方建墓室,這個人讓我想到了替李元昊設計西夏王陵的家夥,兩人都有些奇妙的背景,有能耐,而且出其不意,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替李元昊設計西夏王陵的家夥一定懂得預測術,但這個幫助令旗的人就未必了,沒有跡象表明這一點,雖然很好奇這兩個家夥,但我們眼下的目標不是他們,是畫像上的兩個家夥。”

“巴圖繼續盯著吧。”老九說道:“步天易,你一直相信感覺,現在的感覺怎麽樣?”

“從一開始的深信不疑到現在的半信半疑。”我肯定地說道:“有一點可以肯定。”

“他對兄弟倆的關懷和感同深受是真的。”老九同樣肯定地說道:“但對我們嘛,就值得商榷了,這家夥的立場很模糊,現在是朋友,下一刻說不定是敵人。”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埋在心裏不敢講出來的話,老九都想到了,看著我的臉,老九說道:“因為一大把年紀還在裝瘋子,不少人認為我不可靠,但是,不管是穩重還是輕浮,自己心理清楚最重要,管人家怎麽看,必要的時候,我要讓人家不確定我的想法,在那之中,隻要你和蒙洛清楚就好。”

“他們不在的時候你就清醒了。”我無奈地服輸了:“鄭板橋說什麽來著,難得糊塗,你是天天裝糊塗,也不嫌累啊,話說回來,有件事情不懂。”

“為什麽令旗在明朝的時候突然決定建立族譜。”老九說道:“在他下這個決定前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就看棺台上的契丹文和遺書中有沒有提及了。”我說道:“塵封了那麽多年的往事突然浮現,而且讓令旗下定決心將耶律倍一族的後裔集結起來,肯定不簡單,說不定又與那個家夥有關,那個家夥讓令旗知道了什麽真相?不然令旗怎麽知道家族裏有巫族的人?想不通啊想不通,可惜啊,如果知道令旗的生辰八字,可以讓蒙洛試試問米能否召來他的魂魄問個清楚,就像當初召來蒙拓一樣。”

“這個……”我搖搖頭:“百分之一的機率都沒有,不過一個皇宮裏的侍衛,相關的記載完全沒有,提到這個人的都沒有,更不要說他的生辰八字了。”

老九往地上啐了一口:“該死的,明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事兒和我爸媽有什麽聯係,唉呀,折騰了半天,還是在原地打轉,好像往前邁了一步,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我的手摸進口袋,觸到了手機,一切全靠上麵的契丹文了,那位專家並非浪得虛名,但效率嘛,想到那位專家的撲克臉,我搖搖頭:“聽說那位專家喜歡古書法,我得想辦法弄一幅讓他好好做事。”

老九許是嘴巴幹了,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回去後我和你一起拜訪。”

我抬頭看著前頭的大山,黑呼呼的晚上一點光也沒有,隻有我們的頭燈照在地麵上,我看看時間,現在是淩晨四點,再過一會兒天就要明了……

想到蒙洛說過的聽到叫自己名字的聲音不要回頭,因為左右肩膀上各有一盞燈,我咽下一口口水,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的光暈裏,樹影婆娑,樹下的影子猶如暗鬼,老九狐疑地看著我:“聽到什麽沒有?”

上方傳來的不同尋常的“嘩嘩”聲不像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倒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撥弄著樹葉,我和老九下意識地加快了步子,“不要回頭,蒙洛說過,一定不要回頭。”我提醒老九,自己的心卻七上八下地,頭頂有東西,肯定有東西!

兩隻海冬青突然從上空降落下來,落在我的肩膀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的頭頂,我見它們這樣子,更加確定頭頂有不尋常的玩意了。

兩隻海冬青不客氣地長嘯一聲,那聲音非但沒有走遠,反而……“嘩嘩”,“嘩嘩嘩”,聲音越來越清晰了,生怕我們聽不到,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隨著我們步子越來越快,它仍然在我們頭頂響著,我猛地抬頭,頭頂一個影子直接垂下來,這是一個男孩子的臉,奇怪的是他身上還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他的眼神淒切,因為距離太近,猛得對上他的眼睛,我打了一個寒蟬,猛地往後退,老九則直接掏出槍對準了他:“你是什麽東西?”

這名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臉龐稚嫩,通常的魂魄死後仍保留死前的樣子,大多猙獰不已,但他仍然像活著一樣,臉龐的皮膚看上去仍有彈性,但他無法發出聲音,隻是伸手指著自己的嘴巴,眼神哀淒地看著我們,老九說道:“奇怪,這家夥搞什麽飛機?”

“看他的樣子在祈求我們。”想到蒙洛的交代,我將心一橫,準備直接邁過去,那家夥卻在樹葉上麵直直地移動,生生地攔在我們麵前,不讓我們過去,他沒有攻擊的跡象,隻是哀求,老實說一路過來肯定看到不少鬼影子,但都在遠處瞅著我們,唯有他一路尾隨,為求引起我們的注意,還弄了較大的動靜,我出言警告:“再不退讓,我就要用咒了,你不怕魂飛魄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