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明墨,紙條

門“撲通”一下倒下了,這是通往菜園的後門,老九扶著巴圖,巴圖背上則是昏迷的練海棠,三人的衣服破破爛爛地,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頭發也焦了,臉上黑漆漆地,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還活著!

“老九……”蒙洛嚇得屁滾尿流,撲過去抓住了老九,老九撲通一下跪下來:“別,別碰我,哪裏都疼。”

巴圖撲通一下趴在地上,背上的練海棠傷得不輕,她微弱地睜開眼睛看著流血的巴圖,又虛弱地閉上眼睛,陶然怒罵了一聲趕緊打電話,聽說120過來還要半小時,她說道:“步天易,你還能開車嗎?”

“沒問題。”我強擠出一個笑容:“走吧,去最近的醫院。”

華城與雙胞胎過來將三人抬上車,三人中練海棠傷得最重,尤其是她的左臉已經模糊一片,上麵有不少玻璃渣子,巴圖的眼中滿是淚水:“都怪我,我不應該碰那個地方的……”

“沒用的,不是那裏也會是其它地方。”我說道:“後院也埋有陷阱,我們差點中招。”

“步天易,你的傷沒事吧?”老九緩慢地說道:“不要硬撐。”

“沒事的。”我加緊踩油門,醫院,該死,車載GPS的提示音怎麽還不響起來,目的地還有多久,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對距離的把控越來越模糊,我一咬牙,伸手按在自己的傷口處,痛!

痛讓我恢複了清醒,可以重新集中精力開車,醫院,醫院終於到了,後座的老九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我停下車,眼前的一切都離我遠去,我一頭紮在方向盤上……

我能感覺身體在移動,頭頂的燈光一片接著一片,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坐汽車,坐在飛速行駛的汽車上,看著公路兩邊的樹木不停地往後移動,一顆又一顆,到最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和現在的處境一樣,我能看到身邊有幾個人影,他們在慌張地說著什麽,卻像離了百裏地,什麽都聽不清楚,最後連頭頂的那點光也消失了,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可是意識卻很清楚,我,到底怎麽了?

“步天易,你不會死的。”一個聲音在腦子裏響起,我不禁好笑,死,以前我不怕死,可自從去了梅花樹下,見過外婆,我不想死,希望它離我遠遠地,睡一覺吧,我這麽想著,終於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當我再次醒來,睜開眼睛,頭頂是雪白的牆,燈管固定在牆邊角,視線移回來,手下意識地抬起來,打在一個柔軟的東西上,仔細一看,原來是頭發,長長的卷發,鬆軟無比,還有淡淡的香,小蛛突然爬到我的手背上,憤怒地拍著我的手背,我想甩開它,奈何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隻有任它呆在那裏了,陶然坐在床邊,趴在床邊睡得很香,我撫摸著她的頭發,她突然抬起頭,雙眼通紅:“你醒了?”

“你哭過?”我愕然道:“老九他們呢?這不像是鄉鎮的醫院,我們在哪裏?”

“老九沒事,最嚴重的是巴圖和練海棠,我們多少吸收了毒氣,你最嚴重。”陶然看著我的腰:“爆炸你落下去的時候撞到了尾椎,暫時起身困難。”

開什麽玩笑,偏偏是這個時候!陶然說道:“你放心,就是錯骨已經接上了,沒有斷裂,你的運氣真好,大家都摔,就你摔得準。”

“私人病房,待遇太好了。”我突然發現自己在單間:“你買單?”

“你想得美,三人的,另外兩個床位是給巴圖和練海棠準備的。”陶然說道:“他們還在搶救中,你有失血……”

我一抬眼她就知道我在想什麽,馬上補充道:“幸好不多,血庫壓根沒有你的血型。”

老九撐著拐進來,蒙洛在後麵跟著,說華城和雙胞胎在手術室外麵等結果,他們先過來看看我,老九一坐下來就懊惱道:“你看我成了什麽德性,那個K先生比想象得厲害,黃金麵具還在他手裏,現在跑得不見影子還玩了我們一把。”

老九他們當時進了K的臥房,裏麵擺了一幅很大的穿衣鏡,練海棠熟悉那裏,知道穿衣鏡後麵有一個暗格,她猜想會不會留下線索,照例要打開看一下,搬開穿衣鏡的時候就發生了爆炸,來得很快,他們本能地往外奔跑,練海棠在最後,巴圖次之,三人躍到房門外時,練海棠直接昏迷……

“第二波的爆炸怎麽回事?”我問道。

老九恨恨地說道:“算計,二樓發生爆炸,我們一定會往一樓去吧,所以二樓的炸彈與一樓的炸彈其實是相連的,中間有些許間隔,那家夥一定計算過下樓的時間,不過他恐怕沒想到我們下樓比預計的快吧,不然我們一定死翹翹了,練海棠……我看懸?”

我心裏一緊:“怎麽說?”

“傷得挺重的。”老九說道:“尤其……臉。”

陶然默默地低下頭,同為女人知道臉麵對於女人有多重要,老九繼續說道:“出來的護士說命是保住了,但臉上被玻璃渣子紮得很深,雖然都取出來了,恐怕要留疤了,好端端的一個女人,怎麽……”

老九連連搖頭,我說道:“不礙事,現在的美容整形技術這麽發達,還怕彌補不了嗎?受傷沒事,那家夥坑了我們一把,到時候集體向他要回來。”

老九身上不少地方都裹著繃帶,腿腳也不方便的樣子,我關切道:“你怎麽樣?”

“沒事,因為有燒傷所以腿腳暫時站不直,恢複起來很快的。”老九說道:“許七七給我們準備了特效藥,比醫院的藥管用多了。”

陶然突然說道:“我覺得這次的暗算有兩層意義,一來是真要了我們的命,二來是替自己贏得準備的時間,受傷需要恢複時間,在這段期間,K先生會想辦法東山再起或對付我們,我和華城已經叫來警員保護大家的安全,但自己要多加小心。”

陶然分析得極是,K先生傷了根基,丟了大將,雙重受損,但他手下還有降頭師和蠱師,也是相當難纏的,我沉吟道,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在他們耳邊耳語幾句,兩人馬上瞪大了眼睛:“現在?”

“對,就是現在,該亮劍了。”我說道:“原地等待效果不佳。”

陶然點頭:“我這就去。”

“小心。”我交代道:“讓華城陪你一起。”

陶然點頭離開,老九在床邊坐下來:“步天易,要動真格的了。”

“領頭大哥這一去不知道何時回來。”我說道:“他是唯一見過你父母的人,千萬要保住自己。”

老九盯著我,突然掏出一張紙條:“這件事情一直瞞著你們,是時候亮出來了。”

我接過紙條,不禁大駭:“他什麽時候聯係你的?”

“保密。”老九說道:“他現在混到了K先生的身邊。”

怪不得,紙條上說K先生的身邊有一名降頭師需要注意,男,四十歲,最擅長各種降頭,“林教授是用什麽法子混進去的??”我問道。

“不知道。”老九搖頭:“他行事從不向人解釋,有自己的一套,他的目的是K先生手裏的黃金麵具。”

巫女解決,又來降頭師,沒完沒了了,三個小時後,陶然回來了,她手裏還拿著族譜——真正的犀牛皮族譜,“地圖藏在裏頭。”我摸著族譜,唯一能放東西的隻有夾層吧?

老九說道:“按理說不可能,因為它是古犀牛皮,硬度非常,不可能剖開。”

我用美工刀開始嚐試,如老九所說,族譜不可能一分為二,而且摸上去厚度均勻,我盯著族譜上的名字,伸手撫摸著每個名字,因為是明朝製成,自然是手工寫上去的,不知道用的什麽墨,“色黑如漆,光明可鑒,質極輕清,具有自然之馨,才能入紙不沁散,筆不阻滯,暑天膠性不潤,寒天膠性不介。”我嘴裏喃喃念道:“筆不阻滯,可是上麵的名字都有斷裂,你們看看,就拿葉久的久字來說,最後一捺中間有一點空白,是不是?”

“沒錯,除了久字,幾乎每個字的筆畫上都有斷裂。”老九納悶道:“怎麽回事?”

“陶然,我要水盆和半盆水,拜托。”

陶然馬上取來,我將族譜直接扔進水裏,老九“哦”了一聲,伸手去搶,已經晚了,犀牛皮很重,整張族譜都沉入水中!

“你搞什麽玩意兒?”老九怒道:“這可是明朝傳下來的族譜!”

我不吭聲,隻是死死地盯著水中的族譜,一沾到水,原本卷曲的族譜自己就展開了,然後,上麵的黑跡開始變化,一點點地消失……

我顧不得身上的傷,側著身子在抽屜裏尋找筆和紙,族譜上的墨跡徹底消失了,但族譜上麵出現了新的圖案!陶然看著我,默默地掏出手機將圖案拍下來,我一怔,身體受傷腦子也短路了,拍照是記錄的最快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