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柳州棺，兩腳羊
蒙洛和陶然則在清點棺材的數量，一共三十九具，這些棺木均為上好的柳州棺，但是，棺材上打著子孫釘，不能打開，“步天易的父母在哪裏？”
“右上第三行，第一具和第二具，不過，不能打開，所有的釘子經過特別處理，一旦打開，魂魄外露，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古梅說道：“步天易，你還要再忍耐一陣子。”
“因為那個家夥嗎？”我說道：“他已經查到你們，找到這裏隻是時間問題，假如項羽寶藏裏的和氏璧不是真的，真的在哪裏？”
古梅凝視著我的眼睛，突然伸手撫著我的下巴，再輕輕地撫過臉龐，笑而不語。
“你還賣關子？”老九沒好氣地說道：“那家夥已經殺上門，你這次沒死，不代表下次還能如願，關於那個家夥，你們就沒有一點頭緒嗎？”
“沒有，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人，他似乎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按理說，是知情人才對。”古梅沉聲道：“可是，到底是誰呢？青鴦，蒙拓，施北安，巫誌，宮天啟和宮天造？”
那家夥是人，是鬼？我看著蒙洛，他正扶著離他最近的一具棺材冥思，這些棺材均采用了柳州木，木質緊實，堅韌而輕，不生蟲蟻。
儒家文化認為，生與死是人生的兩件大事情，隻要是有條件的人家，都會隆重對待。所以舊俗認為，一個人壽滿天年的時候，能夠以一副柳州棺材入土，是匆匆行走於塵世的一種圓滿結局。
柳州的棺材出名，與所處的地理環境有很大關係。柳州的水路、陸路、鐵路交通都很便利，公路網四通八達，內河水運可經廣州抵達香港，鐵路為桂越、湘桂黔鐵路的交會處，是廣西的鐵路樞紐，曾經是進入雲貴的必經之地。
所以近兩百年來，柳州一直是西南的重要商埠，街市繁華，人煙阜盛。上遊山區的各種名貴木頭，一經出山，都會連結成木排，放流而下，然後在柳州中轉。水運是最為便捷，也是成本最低的運輸方式，隻須用碼釘、繩索將竹木牢牢連結在一起，就可以順流抵達。久而久之，柳州也就成為了國內著名的木材和桐油的集散地。
因為擁有豐富的木材資源，一百多年前，柳州就開始有人製作棺材發售，美其名曰“壽木”或“壽器”。因製作工藝精良，各種規格檔次齊全，許多外地人專程來柳定製，隨著製售棺材的業者逐漸增多，名聲在外，柳州棺材很快就具有了品牌效應。
蒙洛撫過這些棺材，古時，家中有老人，必定會提前準備一口棺木，但不會上漆，如果看到哪一戶突然將棺材搬出來上漆的話，就說明家中老人已逝。
此時，蒙洛的表情倍顯莊嚴，陶然問他：“你一直盯著棺材，有介意的事情嗎？”
“這些棺材……”蒙洛抬頭：“上麵有七星咒，全名為北鬥七星咒，顯象鬥狀之四星為魁，依次命其為天樞、天旋、天璣、天權星；顯象柄狀之三星為柄，依次命其為玉衡、開陽、搖光星。七星總稱為鬥綱，鬥綱運轉標誌四時迭更。三十九具棺材的擺放也有些意思。”
“不愧是行內人，沒錯，棺材裏麵設置有北鬥七星咒，用以維持所有魂靈的磁場，而三十九具棺材避開凶位，占據吉位，一切都有規有矩。”古梅道：“我們一代代傳襲下來，延續下來的，正是你們看到的結果。”
“和氏璧也在這裏？”我脫口而出。
古梅卻避過要害，始終不答，我的心像被貓爪子撓：“既然之前那塊黑色石頭不是，真正的和氏璧到底在哪裏？那人已經發現東西是假的，才緊追不舍吧？”
“是時候出去了，這地方不適合活人呆太久。”古梅說道：“快走。”
她不說還好，這一提醒，我們才覺得這裏躁熱得很，那顆樹的溫度正影響到我們，隻是，這三十九具棺材裏定有兩具是我的父母，古梅不說，我無從判斷，唯有多看幾眼，戀戀不舍地離去，剛邁出那個洞口，身後飄來幽然的兩個字——保重。
聲音輕輕地，淡淡地，就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入耳就沒有下文，我猛地停住，回頭看，三十九具棺材用獨有的形狀向我揮別……
我們從地底出去的時候，古梅帶我們走了另外一條道，當我們從地下出來時，居然進入另一所宅院，距離原來的地方足有四條街！所謂狡兔三窟，古梅早有防備。
不過，這不止她做的事情，既然陶然可以看穿幾個地方的聯係，證明地下已不安全，古梅獨自走上這套房子的二樓，我們被扔在樓下，陶然有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攤開：“你們怎麽想？”
“親眼所見，無法反駁。”老九說道：“那麽大的地下工程，長年累月才能建成，非一人之力，她用這麽大的工程騙我們？瘋了嗎？所以，我傾向於她所說真實，更何況，還有裹嬰布上的親筆書信，再加上，她對你的行動了如指掌，還知道你幹爺爺的存在。”
是的，她對我的了解遠遠大於我對她，這份信息的傾斜按理說，我應該毫不猶豫地相信她，可是，這一切來得太快，猝不及防，令我的心七上八下，陶然抬頭，目露流光。
“不要胡來。”老九瞧出陶然的心思，提醒道：“暫時按兵不動。”
陶然居然聽了老九的，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蒙洛疲累，雙腳放在沙發上，頭歪向一邊，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呼，呼，呼。”蒙洛酣然入睡，如入無人之境。
“媽的，就知道睡。”老九一腳踹過去，蒙洛迷迷糊糊地醒來，嘴角還有口水，他抹了一把，狐疑地看著四周，“我們在哪？”
我們仨無言，蒙洛呆呆地盤腿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打著嗬欠：“我餓了。”
我正要說話，古梅從樓上下來，也不曉得做了什麽，頭發已經被汗打濕，“廚房有些速食麵，隻能將就一下，現在的敏感時期，不能貿然外出。”
“在哪裏？！”蒙洛激動地跳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要入口，古梅正要說話，雙腿一軟，徑自倒下去，扶住沙發把手，陶然看著她蒼白的臉：“你剛才做了什麽？”
“七個住處已經暴露，那七個入口絕不能再留，”古梅喘著粗氣道：“我們事先做了機關控製，剛才費了些力氣將七個八口全部毀掉，現在，隻留下這裏了。”
看來是件費力氣的事，古梅耗費大量體力，現在麵色蒼白，體力嚴重不支，陶然拉著她的手腕，略一沉吟，掏出一個小巧的盒子，裏麵是一隻烏青色的蟲子！
陶然又換愛寵了，蒙洛這回來了精神，湊過去，陶然說道：“不要動。”
古梅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隻蟲子為何物，任由陶然拉著她的手，放那隻青綠色的蟲子爬上它的脈博，那隻蟲子壓著她的脈博，“你的蠱蟲很別致。”
那隻青綠色的蟲子有些像青玉，幽綠的顏色顯得通透別致，“是藥蠱。”陶然淡淡地說道。
“我餓了。”蒙洛再次發聲，我實在無奈，走進廚房，廚房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最近無人來過吧，在貯物櫃翻到一包未拆封的方便麵，打開之前先看保質期，幸好，還有一個月才過，燒水，煮麵，一切水到渠成。
聞著香氣，蒙洛像餓極了的狗，不時地伸出舌頭，瞧他可憐兮兮的樣兒，我挑起一根麵條：“張嘴。”
“呸。”蒙洛長大了，不再像以前好糊弄，他扭開頭，不屑道：“呸。”
“還活著已經不錯，趁還活著，該吃吃，該喝喝。”我替他先裝一碗，那一整包我都煮了，大家都耗費了不少體力，裏麵有多少袋，我就拆了多少袋，煮了滿滿一鍋。
平時雖然吃的不是山珍海味，但沒委屈過自己，今天的泡麵卻比平時的任何食物好吃，大家埋頭吃麵，哧哧，哧哧，吸麵條的聲音充斥在客廳裏，蒙洛率先吃完，又鑽進廚房裝一碗，走出來後連連感歎：“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餓極了，什麽都可以吃。”古梅突然放下筷子，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們的人與那個黑影有過交集時，還有一次，是在金兵南侵這時，你們知道兩腳羊嗎？”
“古籍早有記載，民不聊生，難以為計，人們隻得將人烹之，食之，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不羨羊，小兒呼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我說道：“曆史上確有食人的事情，比如金兵南侵，因為無戰糧，就把死人用鹽醃製曬成肉幹食用，他們將這種肉幹叫兩腳羊，也是一種食物。”
“呃……”蒙洛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一臉憤怒地看著我們：“你們搞什麽鬼？還讓人吃飯嗎？什麽兩腳羊，不就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