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敲竹杠

潘陽一邊扶著東子一邊又拽著我,費了好大一股勁才將我們拽出了旋轉門,看到瑤瑤將車開了出來,他頓時兩眼放光,一鼓作氣將醉成一灘爛泥的東子塞進了車裏。我雖然也有些醉意,可好歹意識有些清醒,拉開車門坐了後座,潘陽因為要指路便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離開酒樓的時候是八點四十了,等到落腳的地方表已經又到了九點半。

雖然有許多話要說,可頭實在是疼得厲害,沒辦法隻好明天早上起來再說,瑤瑤也忙了一天,洗漱了一下也早早進房間休息。

潘陽因為要照顧東子,便和東子睡在一個屋裏,看到吐得一塌糊塗的東子,聞著滿屋子的酸臭味,他有些嫌棄,可還是給某人換了幹淨的衣服,這才躺在外麵的沙發上。

屋外是呼嘯地西北風,他枕著胳膊盯著天花板,心裏有些躊躇,可又有些無可奈何,想到那人說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眼睛閉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銀川的夜很冷,即使是酷暑難耐的夏天,也有些滲人的涼意,他蜷縮起身子,努力地驅逐這突如其來的寒氣。

因為昨天喝了不少酒,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疼得快要炸開,再加上做了一晚上噩夢,整個人感覺有些飄忽忽的。

洗漱好穿上衣服出了房間,發現潘陽也起來了,隻不過臉色不是太好,眼底的烏青很是明顯,他看到我,哭喪著臉對我說道:“茴子,以後我再也不和於曉東睡一個房間了……”

“怎麽了?”

該不會是東子那廝睡覺又不老實,將潘陽當成瑤瑤了吧,想到這,我忽的一陣反胃,看著欲哭無淚的潘陽安慰道:“陽子,沒事,那小子就那樣,你呀就當被狗啃了……”

“什麽被狗啃了……”

我這話還沒說完,隻見東子那廝頂著他那雞窩頭興高采烈地從衛生間裏跑出來,那渾身的酒氣差點沒熏死我。

我捂著鼻子向後退了退,同情地瞥了瞥潘陽,這才明白這小子為何哭喪著臉,原來不是狗啃是被這刺鼻的酒味熏。

東子見我一臉嫌棄,這才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去,這什麽味道?”

“你說呢?”

潘陽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說道。

“嘿嘿,你們先去吃早飯,我去洗洗這身臭味!”話音剛落,這小子便嗖地一聲溜回房子。

我和潘陽無奈的笑了笑,下樓去吃早飯。

本想去叫瑤瑤,可敲了半天的門卻沒有一點反應,我想著估計瑤瑤還在睡,等收拾好了再叫她也不遲,打定主意我和潘陽在樓下吃了早飯,可就在快吃完的時候,瑤瑤氣喘籲籲地從外麵走了進來,見我們瞪大眼睛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

“瑤瑤,你起這麽早?”

“我睡不著,便起來在周圍轉了一圈,茴哥,東哥呢,怎麽沒見到他下來吃早飯!”瑤瑤拿了兩個包子走了過來,環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東子便隨口問道。

潘陽和我對視了一眼,咬了一口包子這才慢慢說道:“你東哥在洗花瓣浴,哪有功夫下來吃飯!”

“你才洗花瓣浴,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整了整身上嶄新的西服,東子特意理了理他那雞窩般的頭發。

潘陽看到東子身上嶄新的西服,衝我擠了擠眼睛說:“呦,東爺這是要相親去啊?”

“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老子樂意穿什麽就穿什麽,咋,你有意見啊?”用盤子盛了六個包子,又拿了三根油條,一大碗米粥,看著潘陽滿臉的不爽。

“沒,您愛穿啥我啊還真管不著,一會去古玩市場,你這身行頭估計能派上用場,不過若是那個不長眼的用油爪子蹭一蹭您這衣服,那這身行頭可就毀嘍!”上下瞥了瞥東子的行頭,潘陽可惜地搖了搖頭。

“東子,陽子說的沒錯,這身行頭還是等你相親的時候去穿,你呀還是換身其他衣服,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說好不端的身上多幾個油爪子,你那一萬塊錢可就打水漂了!”

“得,老子不穿了行吧!”

咬了一口包子,憤憤地盯著我和潘陽。

瑤瑤雖然沒說什麽,可小臉卻憋得通紅。

吃完早飯,潘陽帶我們去古玩市場,這次我們倒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開得是潘陽的車。

雖然這小子說他不碰古玩,可對於這個圈裏的人認識不少,這次去古玩市場一來是跟著我們淘點好玩意,二則是替我們引薦一個人。這一路上,潘陽給我們說了這裏的規矩,並囑咐我們萬不得已不能開罪人,我點頭表示理解,可東子這小子不幹。

也難怪,這小子脾氣爆,眼裏揉不得沙子,前幾次被人下套,又有宋成那厚臉皮的老油條,要說那些人不算計我們,我們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要是有人故意找茬,那就不能怪我們揭人臉麵。

大概有二十分鍾,車子便駛進銀川古玩市場的大門,看到門口立著兩塊一人高的翡翠毛料,我眯了眯眼睛。

因為停車場比較遠,我們便在大門口下了車,潘陽去停車,我,東子和瑤瑤三個人先進去。這裏比起大鍾寺潘家園自然差了些,而且隻有一條主幹道,各路商家沿著這條主幹道分布。因為要顧著潘陽,我們便從東邊逛,轉了大概三四個攤,東子有些不耐煩,給我使了個眼色便想要走,可下一秒的功夫眼睛被一隻青銅剔花倒把葫蘆黏住了。

他瞪著眼睛,不顧我的示意直接進到鋪子裏麵,將那青銅葫蘆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越看越是喜歡。

老板是個西北漢子,棗紅色麵皮,穿著一件深棕色短袖,麵色倒挺和氣的,不過被眉骨底下的疤痕壞了臉上的和氣,他看著東子,臉上雖然堆著笑,可說話的語氣很不客氣:“看中葫蘆了?”

東子沒抬頭,隻是興衝衝地摸著葫蘆問:“怎麽個價?”

“四萬二!”

老板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裏,打量了一下東子慢悠悠地說道。

“四萬二,老板這價太猛了……”

“猛,你也不打聽打聽青銅葫蘆的價,四萬二還是我降了三千塊才說的,你若是嫌貴那就去別地看看,我這就這個價!”東子碰了軟釘子,心裏有些不舒服,可讓他放下這葫蘆他又舍不得,隻好跟老板軟磨硬泡。可今個這老板就是吃了秤砣,死不讓步,東子氣得差點沒翻白眼。

這時潘陽停好車走了過來,看到東子臉色不是太好心裏有些納悶:“怎麽了這是?”

“東子被人下套了……”

從一開始我沒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可看到旁邊那人開始抬價,我頓時明白了。

瑤瑤暗中提醒了好幾次,可這小子已經被人家套在圈子裏根本動彈不得,若是這老板手狠一點,那東子便隻有被宰的份了。

想到這,我走到東子身邊,隨意瞥了一眼那青銅葫蘆。東西的做功不錯,不過有幾個致命點,銅胎太硬,內壁太過光滑,而且上麵的雲雷紋和德爺店裏的不一樣,有些繁瑣過頭了,我示意了東子,讓他將葫蘆給我瞧瞧,雖然做功沒得挑,可這一上手便知道那裏出問題了,我摸了摸葫蘆的底座,用手撚了撚,發現指尖有極為微小的鐵粉粒,再看了看圈足,我頓時明白了。

東子有些心急,拿過葫蘆著急地問我:“茴子,咋了?”

我沒有看東子,反而看向老板說:“老板,你這還有什麽實心的玩意沒?”

“什麽實心的玩意?小娃娃,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這葫蘆可是西周的玩意,那可是老物件……”

“老哥,這就是您不地道了,這玩意哪是帶周的,就算我是新手,您也不能坑我這老實人不是!”我將葫蘆小心翼翼地放在紫檀架上,看著老板氣紅的臉笑道。

雖然我猜不中全部,可也能猜中一部分,這隻葫蘆估計是老板從別人手裏盤下來,東西做了舊,就算是老手也會看走眼,再者青銅器講究的是銅胎和做功,雖然銅胎不怎麽樣,可這做功是下了功夫,出一萬多自然不虧。如果出價是一萬六七,我也覺得沒什麽,可這老板竟然將出價翻了兩倍,這我就不能給他台階下了。

“你什麽意思?”

老板喘了一口氣,怒瞪著我。

“我什麽意思,老哥你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是,這葫蘆到底值不值四萬二我先不說,咱們都是這個圈混的,人得靠得住,這若是動了邪心思,那不是打自己的臉麵不是!”好話我是說在前頭了,若是這人還要胡攪蠻纏,大不了揭他的老底,反正丟臉的又不是我們。

潘陽聽得一頭霧水,捅了捅旁邊的東子問:“東子,我怎麽聽不懂茴子的話,他們說周不周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茴子的意思是這東西根本不是西周的,是上周的……”東子話沒說完,老板惱羞成怒地向我吼道:“什麽上周的,年輕人你不要信口胡說,我老豆兒不做這等坑蒙拐騙的事!”

“不做,那剛剛某人獅子大開口,一口價四萬二,這不是給我下套是什麽?”東子撇了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