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壽宴

第二天清早,我和東子老早動身趕往潘家園。

因為今個是德爺的六十大壽,業界的諸多老輩都早早地來到潘家園為德爺賀壽,那門口的停滿了各種豪車,我的現代在他們這些車裏顯得很寒酸,東子趕緊將車停好,東子抱著一隻大箱子小心翼翼地進了大門,我則揣著一幅宋其榮的三仙賀壽圖緊跟其後。這剛到門口,就碰上大扣碗,這王八羔子怎麽也來了。

東子一看這大扣碗就來氣,可也不想在德爺的壽宴上撒潑。

他抱著箱子往裏麵走,可這大扣碗就是不識相,我們不招惹他,這老小子偏偏往我們這湊,那尖嘴猴腮的模樣讓人看得很不爽,我這剛要進門,這大扣碗就擋在我麵前,抱著胸看向我,陰陽怪氣道:“呦,寶爺最近是不是缺錢啊,這破爛東西也敢往德爺的院子拿,你也不怕臊了麵皮子。”

“大扣碗,今個爺不惹事,你他媽的別找不自在……”

大扣碗笑了:“不自在,寶爺,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找不自在,咱雖然在這老北京城排不上號,可好歹有個臉皮子,再說了,上次的事我得找你說道說道,畢竟你打了我的笑臉,不能就這麽算了。”

嗬,這他媽還纏上了。

東子想要發火,可被我按住,這大扣碗不是個東西,咱也犯不著惹一身髒味,既然他喜歡在這門口陰陽怪氣,那隨便他,爺不奉陪。

“東子,別搭理他,我們進去,德爺估計等急了!”

我拿著手裏的壽禮轉身就走,可這大扣碗是鐵了心的找不自在。

他拽住我手裏的壽禮,陰險地笑了笑:“寶爺,你這悶頭葫蘆的做派還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可我大扣碗不是個糊塗麵,你今個不給我賠個不是,就別想進這大門。”

我靠,爺讓他,這老東西竟然瞎了狗眼?

東子聽到這話,哪裏按耐住,上前一腳踹翻了大扣碗:“媽的,真以為東爺是紙紮的,泥捏的,大扣碗,你他娘的給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今個什麽日子?”

“於曉東,你敢踹我……”

東子揪起大扣碗的衣領,忍不住罵道:“爺今個就踹你怎麽了,你以為你老東西是什麽破玩意,不就是有幾個破錢,還真他媽當自個是爺了,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潘家園裏哪位爺沒有銀子票子,就你那點家底,還不夠爺賭石頭呢!”

“你……”

大扣碗氣得咬牙。

我看著他,心裏一陣冷笑。

這老東西是個幌頭,想必正主在這院子裏,我就說麽,這好端端地就跑出來個大扣碗這鬧事的玩意,原來是有人給我和東子下套子。

東子賞了大扣碗幾個嘴巴子,然後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服:“大扣碗,你給爺記住了,以後再他媽不知死活招事,那爺見一次打一次。”

“於曉東,你……我……我去找五爺,我找五爺評理去……”大扣碗被打懵了,直接搬出五爺。

東子一聽,頓時樂了:“你就算搬出天王老子,爺也不怕,今個德爺過壽,爺也不理睬你,你別蹬鼻子上臉。”

“於曉東,你給我等著,你等著……”

“爺候著。”

東子又踹了大扣碗一腳,拍了拍西服上的土笑道。

大扣碗吃了虧,指著東子的鼻子說了聲等著,便扭頭跑了。

我和東子沒放心上,拿著東西進了大門。

這剛進就碰到熟人,小瑞爺,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位師哥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總之就是看不順眼,我也想不通哪招他了。

小瑞爺端著一個金盆出來倒水,看到我手裏的畫軸挑了挑眉。

東子上前,先問了聲好:“小瑞爺!”

“呦,是你們倆啊,來得還挺早的,小東你小子備了什麽禮,看著挺沉的,該不會是件瓷瓶吧?”小瑞爺放下金盆,掃了掃我和東子問。

東子將東西放在台階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小瑞爺,您還真是一猜一個準,我這箱子裏裝得就是一件釉裏紅壽瓶,雖然不是代上的,可做工挺好的,我瞧著不錯便給德爺帶來,反正是討點喜頭您說是不是?”

“就你小子會說,行了,快進去吧,師父一大早就念叨你們倆呢!”

小瑞爺掃了我一眼,那眼睛裏閃過一絲冷笑,今個是德爺的大日子,咱也不惹他,我推了東子一下,東子秒懂,我們朝小瑞爺拱了拱手,拿著壽禮溜到了後院。

後院人也不多,都是熟人,我們打了招呼,便拉了六麻子問昌叔和五爺來了沒,六麻子說這兩位爺早就來了,我一聽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想起一個星期前,昌叔讓我去他那,我硬拖著沒去,今天要是撞了臉,肯定少不了一頓臭罵。東子心裏也發怵,這五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那發起火來可是要死人的。

我和東子蹲在牆角,我想著一會將壽禮送進去,便想辦法開溜,隻要找不到人,昌叔和五爺也就沒辦法了,再過段時間,這兩位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

東子也同意。

我們蹲在牆角抽了一會煙,就聽到瑤瑤的聲音,東子一聽這聲音,立馬站了起來。

“茴哥,東哥,你們怎麽在這?”瑤瑤看到蹲在牆角的我們,便走了過來問。

瑤瑤今天很漂亮,身上穿著一件藕米色的連衣裙,頭發微卷,耳朵上戴著一對珍珠耳環,看到我和東子,便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東子好幾天沒見到瑤瑤了,如今瑤瑤盛裝出席德爺的壽宴,這貨這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

我捅了捅這小子,忍不住調侃道:“東爺,眼珠子掉了!”

“去,你他娘的眼珠子才掉了。”東子瞪了我一眼,臉蹭的紅了。

瑤瑤捂著嘴笑了笑,挽著我和東子一邊走一邊問:“東哥,你怎麽出院了?”

“嗨,不就是被蛇咬了兩口,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者你東哥皮糙肉厚那蛇的毒牙估計折在我的肉裏了,它想毒我,門都沒有!”東子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藏藍色西服,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暗中踢了這廝一腳,示意他不要吹牛皮,可這小子一旦開口,那話便像是洪水般滔滔不絕。

我掏了掏耳朵,給瑤瑤說了句我先去德爺那便溜了。

德爺在屋子裏和一幫老人喝茶,見我過來,他招了招手讓我過去,我磨蹭著不想過去,見德爺沉了臉這才麻溜地進了屋。

德爺穿了件黑色綢褂,腳上著一雙皂青色碗口布鞋,胸前掛著一隻琺琅彩鑲金邊懷表,手上戴著一隻翡翠扳指,我進了屋給德爺磕了頭,規規矩矩地立在旁邊。

“寶小子,德爺今個過壽,你給德爺備了什麽禮啊?”

我連忙掏出那幅畫,將其展開說道:“德爺,我知道您喜歡宋其榮,所以就托人買了他晚年的三仙賀壽圖,這一來是給您賀壽,二來讓您掌掌眼!”

“嗬,你小子還真有能耐,宋其榮晚年的畫幾乎都被轉到國外了,你竟然還能找到其中的一幅,不錯不錯,看來德爺我還真沒白疼你!”德爺上前打了一個照麵,隻是一眼便已經辯出這幅畫是宋其榮的真跡無疑。

我聽到德爺這話,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著說:“德爺喜歡就好!”

“行了,畫德爺收了,你出去和小東玩吧!”

“好嘞!”

聽到德爺發話,我心裏一喜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東子這時也過來了,臉上出現一絲慌張,他看到我立即跑了過來,我以為這小子又闖禍了,便想著該怎麽開口數落這小子,可當他掏出一張照片,我頓時愣住了。

照片是三天前拍的,而地上的人顯然已經死了有兩天,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那遠處隱隱約約的沙峰被隱在黑暗裏,像是一隻巨手遮住了那落日。

我看著照片,手竟然不自主的抖了起來。

東子臉色發白,他指著照片上的人哆嗦著唇瓣問:“陽子真的死了嗎?”

“我不知道……”

那熟悉的麵孔深深的鑲嵌在我的腦海,我盯著那張臉,心忽地狂跳了起來,那隻血紅色的巨眼又一次浮現,我眼前一陣發黑。

潘陽,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回去,為什麽你選擇死在沙漠裏?

“茴子,你看陽子手邊是什麽?”東子指著照片上那被沙土掩埋的隻剩下一隻角的東西驚呼道。

我仔細看了看,發現潘陽手邊那被掩埋的是一隻蛇頭,是青銅匣上的六角蛇頭,心裏忽的一震,抬頭看向東子,手不由地抖了起來:“是青銅匣,是鳳眼孔雀石……”

“鳳眼孔雀石,怎麽會?”

“東子,一切根本沒結束,陽子說的對,一切才剛剛開始,才剛剛開始啊!”

我盯著潘陽麵帶微笑的臉,心裏忽地升騰起一絲恐懼。

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一個小時後,壽宴開始,我和東子給德爺敬了酒,在昌叔和五爺發火前,找了個借口提前溜了。

出了大門口,我和東子喘了一口氣,可這時,就聽到大扣碗怒氣衝衝地指著我和東子大吼:“就是這兩個孫子。”

我靠,這老東西還真敢這時候惹事。

那幾個拿著鋼管的人衝了過來,我和東子踹翻了衝過來的幾個人,拿過那鋼管就往那些人身上招呼,可大扣碗是存心找人給我們好看,所以在那些人掏出刀子時,我和東子趕緊撒腿開溜。

這大扣碗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找了外行人揍我們。

大扣碗在後麵帶著人追,我和東子也不管會不會被罵,直接跑回了德爺的院子,一進院子,所有人都看向我們,可當看到身後喊打喊殺的一幫人,德爺頓時沉了臉,小瑞爺報了警,沒一會兒大扣碗以及那幫孫子被警察帶走,而且最慘的是大扣碗被小瑞爺揍得鼻青臉腫。

下午三點。

我們雖然沒被大扣碗的人揍,卻被昌叔和五爺訓了整整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