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限循環

過了十分鍾,導師回來了,臉色有些發紅,看樣子精神頭不錯,灰白的頭發梳得很是整齊,眼鏡端端正正架在鼻梁上,氣色不錯。看到我微微笑了笑,眼底有種奇怪的神色,我看不懂。

“現在七點了,十分鍾後我們出發,若是快的話一點就到了,若是慢一點估計到那並辦好手續也不早了,所以我們抓緊時間,小茴,你跟我們坐一輛車,曉東你和方勝和順子坐一輛!”導師要了一杯牛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看著我們幾個,重新分配了人。

“啊……”

“啊什麽,怎麽你不願意?”

導師橫了一眼還要說什麽的東子,臉色有些嚴肅。

“不……不是,我這不是怕茴子開車累嘛,茴子昨晚沒休息好,我來開車……”比較保險,可看到導師沉下臉頓時將話咽了下去。

他可是見過導師發火是什麽樣子,那場麵他畢生難忘,要是為了能跟瑤瑤同車而觸怒導師,那還是算了。

所以為了小命,還是離導師遠一點。

雖然方勝這輛車上有順子這討厭鬼,可比起和導師在一塊他寧願和順子拌嘴。這樣想著,東子也不說話了,衝我使了使眼色,露了一張鬼臉。

“好,我坐方勝的車!”

順子看到東子憋屈的樣子,很是幸災樂禍。

稀奇啊,稀奇,這天底下還有於曉東怕的人,他今天倒是見識了。

吃過早餐後,我們檢查了車子,加滿了油,將設備機器搬進車裏,東子去退房,我們則在街口等東子。

三月的天慢慢變暖,北京城可冷得很,可越是往南氣溫就升高,身上穿著的薄毛衣有些穿不住,我將外套脫了放在車裏,探出頭看東子慢悠悠朝我們走來。

這小子永遠都是慢悠悠的樣子,不管做什麽,著急的始終都是我,看到東子上了後麵的車,我這才啟動車子。

可眼前突然一陣黑,整個人朝後倒了下去,頭砸到了金屬杆上。

“茴子!”

“茴哥!”

“小茴……”

耳邊是聲音,可我卻看不清他們的臉,眼睛不知道怎麽了,忽然之間疼了起來。

有人在搖我的身子,人中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睜開眼看到一張沒有瞳孔的臉,臉很白,沒有嘴,隻有一雙眼睛。

它看著我,一點點的向我靠近,鼻子裏的冷氣一點不剩的進入到我的肺裏,很冷。

你來了!

“啊!”

我掙紮著坐了起來,眼前是瑤瑤的後腦勺,導師坐在我身邊,手裏還是冰袋。

開車的是劉川,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方勝的車子在後麵緊跟著。

兩旁是剛發芽的垂柳,還有一些開了花的野山杏,不斷後退的高速警戒牌,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離開太原,使勁的砸了砸發蒙的腦袋,強壓下心底不斷上湧的惡心坐直了身子。

從何時開始,也許是從十年前開始,從我帶著香包開始,這個夢就跟著我,不管我怎麽逃脫,怎麽努力從那個地方跑可是總有一股力量將我重新拉了回去,無限製的循壞,像萬花筒一般。

那張陌生的臉是誰,那個一聲聲呼喚我的又是誰,我到底是誰,這些亂麻一般的疑問像一團團小蛇盤踞在腦中的一個角落裏,每到深夜,它總會命中我的神經,咬住我最為脆弱的堅持。

“我睡了多久?”

眼睛雖然還是有點疼,可比起之前好了許多,最起碼我能看清楚我周圍的人是誰,眼前不再是一片毛玻璃。

“一個小時!”

瑤瑤轉過身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要從我身上看出什麽似的,我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躲閃著瑤瑤深究的目光,握著拳頭輕咳了一聲。

“小茴,這個症狀以前有過嗎?”

導師將冰袋放回到箱子裏,那雙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問我。

“有……”

“江叔叔,茴哥那次從考古所出來就昏厥過一次,那次差點沒嚇死我和東哥,上次比今天還恐怖,我……”

“瑤瑤!”

見到導師臉色不是很好,我趕緊示意了瑤瑤不讓她說下去。雖然我不知道導師怎麽了,可我從他的表情和神色中大概猜出一點眉目,現在不是討論我的時候,等到了西安再說。

“小茴,你……”

導師拍了拍我的肩膀,那雙飽經風霜的眼透出一絲痛苦,粗糲的手指一個勁的摩挲著我的手掌,眼裏有晶瑩的**。

我盯著導師的蒼老的臉,注視著這張欲言又止的容顏,看著他,心裏那股酸楚一點點溢了出來。

劉川開車很穩,在快到西安的時候瑤瑤將劉川換了下來。

西安的天氣不是很好,霧霾很重,剛下高速就看到一座被灰色煙塵籠罩的古都,厚重的曆史風塵頓時迎麵撲來。

下了高速,看到一家飯館,眾人都說餓了, 於是下車在飯館吃飯,順子和劉川將車停在高速架路口,留了一個人在車裏守著設備和機器,其餘人下車吃飯。

因為在風陵渡歇了半個小時,我們倒是不是太累,隻是開車的人很累,我算是車裏最為清閑的那個人,所以我選擇留下來看設備。東子本來想要留下來,被我吼了一句便下了車。

我下了車,蹲在一塊石頭上摸出一根煙嗅了嗅,看著這十三朝古都的西安城,頓時有股油然而生的崇拜感。

這是古都西安,是大唐的都城,是華夏的文明重地,它的腹部流淌著先輩們的鮮血,充斥著無限遐想的夢幻之地。

點了煙吸了一口,層層的煙霧縹緲的升騰起,像是輕紗,又像是漂浮不定的思緒,你抓不住它,也觸不到它的本質。

大自然也是如此,人類總以為征服了所有,可在巨大的勝利欲望衝擊下,大自然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在自大的人麵前,就像那個神秘的地域,那個神秘的王朝,傳說了幾千年幾萬年的邪眼之說。

你能了解嗎,能探知那背後的秘密嗎?

看著霧霾下的古都,我不禁失言。

手指在抖,喉嚨裏的嘶鳴仿佛要衝破心底的恐懼,想要探尋那個虛無縹緲的地域,無論是生是死,我都必須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