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水下古城

歇了半個小時,我們便分配背包開始上路,瞎老貴將汽船擱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捂上樹枝樹葉便跟著我們上了路。

聽瞎老貴說,這盤江並沒有全被淹沒,翻馬嶺裏還住著幾戶人,因為那些人與世隔絕,幾乎不出翻馬嶺,所以大多數人以為盤江沒人了。

瞎老貴還說,他每天開汽船在那條河上來回跑,一來是因為要守著盤江,二來是因為那幾戶人,每個月他都會給那幾戶人送去柴米油鹽,時間一長,那些人便和他熟了,說不定這次我們還能去那幾戶人家裏蹭一兩晚上。

雖然我們追得挺快,可還是沒能將跛長根追上,走了有兩個鍾頭,地上出現一些淩亂的腳印,旁邊的草叢裏還有一些空彈殼。

木尕撿起地上的彈殼,看了一會道:“六爺,這是跛長根他們的彈殼。”

“空彈殼?”

盤六爺接過那彈殼,皺著眉道:“他們怎麽在這交火,難不成遇上什麽了?”

“遇上什麽?”

皮老七微眯著眼睛,神情有些凝重,而瞎老貴蹲在路邊,吸了一口煙道:“這裏離屍河近,我猜他們遇上水裏的東西了。”

皮老七愣了愣:“你是說他們遇上水癆子了?”

“應該是。”

瞎老貴站直了身子,然後看著麵前幽深的小路默不作聲,我打量著瞎老貴,好半天他磕了磕煙鍋裏的煙渣,將煙袋別在腰上便往裏麵走了進去。

盤六爺和木尕二話沒說跟了上去,而皮老七有些猶豫,東子捅了捅我問要不要跟,我說了聲跟,幾個人便跟了上去。

吉恩握著手裏的那把瑞士軍刀,刀身明晃晃的,能照出人影,阿月跟在我們身後,而烏葛則走在最後麵。

沒走一會,地上出現一大灘血跡,血腥味很濃,瞎老貴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木尕站在瞎老貴旁邊,問瞎老貴怎麽了。

瞎老貴沉著臉沒說話,眼睛卻緊盯著前麵,沒過一會,瞎老貴這才說:“前麵便是屍河,你們都長點心,若是遇到什麽,記住先別慌。”

“老爺子,您放心,我們保證不胡來,再說了,這要命的事我們肯定上心!”東子搶著回答道。

因為瞎老貴的話,我們都極其緊張,而林子裏的散發著一絲古怪氣息,我看了看周圍,發現腳下的草叢裏有不少血跡,再往裏麵走,血跡越來越多。

我抬頭向四周看去,整個林子靜謐而又恐怖,木尕和烏葛走在前麵,兩人小心地護著所有人,這時天慢慢暗了下來,估計一會就黑了,我們商量了一會,覺得今晚就在林子裏將就一晚。

盤六爺和皮老七坐在一個大木墩上,兩個人抽著旱煙,木尕和烏葛撿了些幹柴,生了火堆我們便圍坐在火堆旁烤火,瞎老貴坐在離火堆較遠的枯木上,和著衣服打盹。

我們拿出帶來的肉幹和燒酒,邊吃邊喝,阿月冷著臉坐在木尕的旁邊,見我們狼吞虎咽的吃肉幹,不悅地皺了皺眉。

東子嘴欠,看著冷臉的阿月調戲道:“呦,阿月姑娘,這誰惹您老人家了,這吊著臉子給誰看呢?”

“……”

阿月惡狠狠瞪了東子一眼。

我踹了東子一腳:“你小子別惹事。”

“怎麽能是惹事呢,哥哥我這叫活躍氣氛,再說了,這鬼地方陰氣森森的,要是不說幾句玩笑話,那還不嚇死某個慫包蛋子。”說這話的時候,東子眼睛特意瞟向瞎老貴。

瞎老貴悶頭吸煙,沒理會東子的調侃。

我白了這小子一眼:“前幾次的虧白吃了,老鐵的話還真沒錯,你小子就應該管管你的嘴,要不然真的出事。”

“老鐵那神棍的話能信麽?”

東子不以為然:“再說了,哥哥我又不是沒腦子,隻是看不慣這丫頭片子,明明和瑤瑤長一模一樣的臉,咋就沒有瑤瑤一丁點的溫柔,茴子你說,這丫頭會不會投胎投錯了……”

“你才投錯胎了。”

阿月轉過頭怒氣衝衝道。

東子愣了一會,隨即笑了笑:“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啞巴不吭氣,哎,丫頭,哥哥我給你提個意見唄?”

“不想後半輩子做太監,那就閉嘴。”

“丫頭,女孩子還是溫柔點好……”

阿月抄起刀,直接往東子下盤紮,東子連忙一躲,又說了幾句葷話,阿月被激怒,追著東子喊打喊殺。

我怕真鬧出事,便上前:“阿月,東子這小子就是這幅德行,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他一般見識啊……”

“閃開!”

阿月攥著刀怒瞪著我。

我好言相勸:“我們都是替六爺辦事的,你就算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就別和這混小子計較。”

“若有下次,誰的麵子我都不看。”

阿月將刀收了,轉身走到盤六爺旁邊。

我踹了東子一腳,忍不住埋怨:“你小子腦子是不是缺根筋啊,她什麽脾氣,你忘了啊,這次她可以看在六爺的麵上不和你計較,下次你如果不知死活再招惹她,我可不管。”

“別介。”

東子陪笑:“下次我躲她遠遠的。”

我白了這小子一眼,隨即坐在吉恩旁邊,東子見我臉色陰沉,摸了摸鼻子走到烏葛旁邊,烏葛性子爽朗,很快便和東子打成一片,兩個人你來我往喝得正不亦樂乎,吉恩吃了幾口肉幹,然後靠著一顆大樹閉眼休息。

吃飽喝足後,我們便尋思著這跛長根跑哪去了,盤六爺吸了一口煙道:“那兔兒孫不曉得鑽哪裏去了,要是真去了那地方,那可麻煩嘍!”

皮老七搓了搓手:“六爺,應該不會,那小子沒那麽快,就算比我們先到,估計他也進不去那地方。”

“六爺,我們真要去水下古城?”

木尕灌了一口酒問,他不明白六爺為啥親自要去那地方,其實要抓跛長根,他和烏葛就可以,六爺犯不著親自去。

盤六爺瞟了一眼木尕:“你怕了?”

“怕,我木尕何時怕過,不過六爺您給我透透底,那水下古城真的有那東西嗎?”木尕偷偷瞄了我一眼,然後才靠近盤六爺小心翼翼地問。

盤六爺冷哼了一聲,隨即敲了敲木尕的腦門怒道:“伢子,六爺提醒你一句,該你知道的我不會瞞你,可不該你知道的你也別打聽,我知道你心裏肯定犯嘀咕,可六爺告訴你,那東西你最好忘了……”

“六爺?”

木尕有些不明白,眼睛緊盯著盤六爺滄桑的臉,這些年他跟著六爺出生入死那麽多次,那東西他也聽過不下五次,可每次一提及那東西,六爺就生氣,他有些鬧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難道那東西是秘密武器,知道了會爆炸不成?

盤六爺沒有再搭理木尕,直接靠著一顆大樹睡了過去,除過我和東子沒睡,其他人都半睜著眼睛裝睡。

夜很靜很靜,頭頂盤旋的蚊蟲一個勁地嗡嗡,因為我的血,那些蚊蟲倒不敢靠近,隻是在頭頂盤旋。

東子蒙著眼睛半睡半醒,我推了一把,這小子一骨碌便倒在地上,我無奈的笑了笑,隨即拖著東子讓他靠著大樹樁,冷風一個勁地撩撥,我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然後裹緊身上的衣服睡了過去。

正睡得正香,忽地耳邊響起一陣細微的聲音,我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刀,等那聲音靠近後這才睜開眼睛,拿起刀胡亂砍。

“寶爺,你……你這是做什麽?”刀架在一個人的脖子,因為天實在是太黑,我看了好半天才認出刀下的人是木尕。

我鬆了一口氣,將刀拿了下來埋怨道:“木尕,怎麽是你,你大半夜不睡覺,裝什麽死屍啊!”

木尕嘿嘿一笑,然後指了指下身,我頓時明白了,這小子原來是尿急,我還以為是死屍,真是虛驚一場,我撥了撥火堆,然後添了些幹柴,坐在火堆旁抽煙。

木尕撒完尿,提著褲子坐在我旁邊,眼睛灼灼地看著我問:“寶爺,沒想到你的警惕還挺高的,剛剛要不是我出聲,我這顆腦袋可就搬家了!”

我笑了笑:“誰讓你小子偷偷摸摸的,我這個人睡性不好,一點動靜便會醒來,不過也虧得你出聲了,要不然我這刀可就砍下去了。”

木尕摸了摸脖子,有些後怕,我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遞給木尕,他擺了擺手說他不抽煙。我忍不住打趣木尕:“呦,是個好後生啊,怎麽怕老婆?”

“誰怕老婆,我這是為自己好。”被我這麽一打趣,木尕頓時紅了臉,他梗著脖子反駁道:“那煙有啥好抽的,好好的肺都被熏成黑炭了,我要是有那錢,還不如買點好肉好菜大吃一頓。”

聽到這,我猛地被煙嗆了一口。

好不容易止住咳,抬頭看向木尕笑道:“木尕,你和我一個朋友一樣不愛抽煙,他的說辭和你一模一樣,要不是你這番話,我還以為麵前坐著的是他呢。”

“你朋友?”

木尕臉色有些慌張。

我灌了一口酒道:“他姓陸,本名我也不記得叫啥了,他習慣別人喊他老陸,那小子脾氣很好,隻不過有一點不好,就是膽子太小。不過這小子人忒好,是個十足的老好人,我和東子每次都去他那蹭飯。”

木尕勉強笑了笑:“哦,這樣啊!”

我扭過頭看向木尕:“不過說實在的,你和他真的很像,木尕,你說你和他該不會有啥關係吧?”

“寶爺說笑了,我們八竿子打不著,怎麽可能……”木尕僵硬地笑了笑,我知道剛剛那番話有些失言,便拍了拍木尕的肩膀說:“木尕我沒別的意思,剛剛那話你別往心裏去啊!”木尕點了點頭。

我抬手看了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了,抖了抖煙灰,吸完最後一口,我搓了搓臉,重新回到原地睡覺,木尕坐在火堆旁沒說話,好一會兒木尕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