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屍癭
劃了幾下，船動了起來。
我和東子坐在兩邊，而烏葛站在船尾，因為水裏漂著不少東西，所以這撐船的技術必須穩，烏葛是南江長大的，這撐船的技術比我們這北京城的旱鴨子強。
走了有一會。
盤六爺扭過頭，問我:“伢子，你剛剛那番話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您知道。”我盯著盤六爺渾濁的眼睛，忍不住道:“你要找的是鬼母石棺，找那隱藏在背後的秘密，您先別急著反駁，當初在迷鬼林，你為了探明我的身份，故意試探我，之後為了引開我的視線，讓兩個木尕出現……”
盤六爺鐵青著臉:“我承認我是試探過你，可那兩個假木尕不是我安排的，況且我也沒有那本事。伢子，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你現在不相信，成，六爺不氣惱，因為你不知道所有的事，我也不怪你，可你給我記好了，你是所有人的希望，誰都不能動你，明白了嗎？”
我有些驚訝，劉川和老爺子他們都說過這句話，他們到底隱瞞了什麽，我的身份又是什麽？
盤六爺怕我猜出什麽，便閉嘴不說。
東子對盤六爺有戒心，所以一直板著臉，盤六爺也不介意，坐在船頭抽水煙，烏葛在後麵撐船，這小子力氣大，不一會兒便將船駛向古樓。
剛剛在上麵沒看清楚，下來後才發現水裏還淹了不少古寨，那綠油油地濕苔黏在古寨的屋頂，顯得異常詭異。
“伢子，一會這船要顛，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盤六爺一臉凝重說:“而且一會不要看水下，切記！”
烏葛小心地駕駛著木船，兩隻眼睛緊盯著周圍，我和東子也緊張起來，這水裏該不會有水癩子吧，正想著，盤六爺忽地磕了磕煙鍋，沉臉說了聲快到了。
盤六爺的話剛說完，船身突然晃動，烏葛緊抓住木杆努力讓船穩住，我和東子眼珠子四處亂瞟。
這又怎麽了，該不會又遇到水鬼了吧？
盤六爺臉色煞白，攥著煙鍋的手開始抖了起來，我和東子有些好奇水裏到底是什麽東西撞得船，可還沒伸脖子看，就看盤六爺臭罵了一頓:“找死是不是，叫你們不要看不要看，你們的耳朵鑽了風了啊！”
東子咕噥道:“看看能怎麽著，難不成水裏有霸王鱉不成？”
盤六爺狠瞪了一眼東子，然後吩咐烏葛快點撐船，烏葛知道事態緊急，也顧不得省力氣，擼起袖子快速劃了起來。
那顛簸一陣一陣的襲來，我和東子也有些慌神，媽的，這水裏到底是什麽玩意，該不會真是隻霸王鱉吧？
正想著，盤六爺忽地轉向我:“伢子，這事有點麻煩，必須借點你的血，要不然我們幾個真要喂了水裏的東西不可。”
我猶豫:“六爺，這水裏到底是什麽，您能不能給我們透透底，再說了，我的血不一定對水裏的東西有用，萬一沒治住反而將它激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您說是不是，六爺？”
盤六爺盯著我看，好半天才笑道:“伢子，太聰明可不好，這俗話說的好，太聰明的人不長命。”
東子對盤六爺的話很排斥，他努力穩住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盤六爺冷笑道:“六爺，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麽叫太聰明的人活不長久，這不是扯淡嗎，還有，茴子這小子可不聰明，要不然怎麽會被你們耍的團團轉……”
“你不相信六爺我？”盤六爺臉色鐵青。
東子晃著大白牙道:“不是我不信您，是您做的太過火……哎，怎麽了這是？”正說了一半，木船忽地被什麽撞了一下，烏葛臉色一變，指著水裏的東西支支吾吾道:“六……六爺？”
盤六爺站了起來，語氣嚴肅道:“慌什麽，跟了我這麽長時間，這點東西就慫了？你隻管把船撐好，其他的不用管，水裏的東西我來對付。”
我想要看水裏到底是什麽東西，被盤六爺瞪了一眼，我也沒說啥，畢竟盤六爺比我們了解這裏，他不讓我們看，自然有他的道理。
烏葛被盤六爺訓了一頓，便乖乖的撐船，因為水裏的東西時不時撞擊木船，我們差點被撞下船去，好在烏葛撐船的技術高，要不然這會準喂了水裏的王八烏鱉。
盤六爺嘴裏念叨了幾句方言，那東西撞了一會便沒有再撞，烏葛見狀，趕忙將木船撐離了那地方，看到水裏的東西沒有追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東子耐不住性子出聲問:“六爺，你剛剛說了啥，怎麽那東西就不撞了呢？”
“沒啥。”
東子還想問，被我拉住，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這水裏的東西到底是啥？
烏葛將木船撐到一個漆黑低矮的岩洞，我和東子打量著周圍，心裏有些嘀咕，這地方該不會又和之前的石洞一樣吧，正想著，盤六爺突然出聲:“伢子，你不相信六爺我？”
“不是不相信，是您不讓我相信您……”
盤六爺吸了一口煙，笑道:“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我的心思還能瞞得過你？“不過沒一會，他吐出嘴裏的煙霧，神色凝重地說:“伢子，不管你信不信六爺我，六爺都得將你送到那，你記住一點，六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明白了嗎？””我點了點頭。
烏葛小心地撐著船，頭頂的石鍾乳倒懸在半空，東子打著礦燈，那光亮照在頭頂，那縮成一團的蝙蝠頓時嘰嘰喳喳亂叫。
“別惹它們。”盤六爺瞪了一眼東子，而後對烏葛說:“烏葛，一會長點心，別大意了！”
“放心，六爺，我心裏有數。”烏葛緊盯著四周，手下更是不敢怠慢，撐了幾蒿子，眼前出現一絲光亮，盤六爺磕了磕煙鍋，然後將其別在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出現的古寨。
“快到了。”盤六爺說。
我看著眼前的古寨，發現我們繞了一個大圈，而旁邊便是之前在高台上見到的陰古樓，不過之前看得不是很清楚，現在離得它近，我能清晰地看到陰古樓六角墜著的六角銅鈴，東子顯然也看到那六角銅鈴，撞了撞問:“茴子，你看這六角銅鈴像不像地獄穀的靈虛佛塔上的六角銅鈴？”
“有點像……”
東子撇了撇嘴:“該不會這老狐狸耍我們吧？”
我盯著那銅鈴，搖頭道:“應該不會，盤六爺也是個有威望的人，應該不會騙我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扭過頭問:“東子，你說七爺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東子皺著眉頭:“難說，之前我們被衝散的時候，七爺可是中了招，萬一再遇到什麽粽子之類的陰物，那情況就更遭了……”
我歎了一口氣，現在我們自個都自顧不暇，那還有心思對付其他，正想著，東子戳了我一下，我扭過頭去看，卻發現一個熟悉的東西。是阿月的背包，我伸長胳膊將阿月的背包撈了上來，看到裏麵少了幾樣東西，心頓時提了起來。
“六爺，阿月她……”
盤六爺微眯著眼睛，咬牙道:“看來我低估那人，這樣的損招都想得出來，烏葛，將船劃快點，我就不信這次我還逮不到他。”
“好嘞！”
烏葛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抄起杆子快速劃了起來，木船快速往前狂奔，水裏的東西被驚醒，一個個盤旋在周圍，有些膽大的順著木船側麵爬了上來。
盤六爺冷了臉，一煙鍋敲在那東西的頭上:“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在六爺麵前耍鬼，還不快滾。”那東西咕咚掉水裏，夾著尾巴往水裏潛了下去。
東子看到木船的窄縫裏有一股頭發，將其拿了起來，看到頭發底下的白臉，東子怪叫了一聲:“靠，這他媽是什麽東西？”
“是屍癭，不過水底的都是些小嘍囉，更大的在陰古樓裏。”盤六爺沉聲道。
東子提著那頭發，將那東西丟回了水裏，用力擦了擦手，臉色鐵青道:“媽的，原來是個水粽子，害得老子以為是怨屍。”
我看向水裏，發現水麵飄著一層頭發，而那頭發底下都是張白色的臉，烏葛努力地穩住身子，正想著，那些屍癭又圍了上來，一個個擠成一團，那慘白的臉在水下顯得更加詭異非常，而這時，木船忽然動彈不得，烏葛怎麽撐船，可就是動不了。
我和東子緊攥著手裏的砍刀，心想這些屍癭要竄上來，咱就給它們一刀，反正這裏的東西都不是人，殺了也沒啥。
盤六爺緊抿著嘴，眼睛緊盯著圍上來的屍癭，忽地他彎下身，兩隻手指伸進刺骨的水裏，沒一會兒，手裏便夾著一隻黑色的屍蟹冷笑:“原來是你這玩意搞鬼。”說著，手指一用力，那屍蟹便沒了氣，軟綿綿地趴在地上。
烏葛咽了咽唾沫:“六爺，這水裏還有多少這玩意，該不會船底也有吧？”
盤六爺扭過頭，看著烏葛道:“烏葛，你穩住船，千萬不能讓水裏的屍癭爬上來。”見烏葛點了頭盤六爺又看向我:“伢子，跟我下水。”
“啊？”
這個時候下水，不是明擺著讓屍癭吃嗎？我有些猶豫，盤六爺知道我在想什麽，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它們不敢動你，就算咬你，它們也活不了。”
聽到盤六爺這話，我放了心，將背包扔給東子，盤六爺率先跳下船，我深吸了一口氣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