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青礫石

第二天清晨,三禿子催促著所有人趕緊動身,我見阿力提老人依舊反對我們進王陵,便讓老人在入口等著我們,三禿子表麵上雖然答應,可嘴裏咕噥著不好的話,東子見不慣三禿子的小人嘴臉,上前踢了三禿子一腳。

我見所有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這才動身往昨天歪把子插洛陽鏟的地方走。

阿力提老人低垂著臉,牽著駱駝跟在後麵,臉色依舊煞白,穆勒擔心老人的身體,便走到後麵問了問,老人悲戚地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穆勒的肩膀,嘴唇蠕動著說了句維語。

穆勒先是一愣,然後眼神有些飄忽。

那鐵塔般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他知道這一趟即便是能活著出來,也會受點傷,可三禿子這人陰險,萬一他回去攛掇著那幫流氓孫子再誣陷他一回,那他真的就沒翻身之日了。

想起那幾年的牢獄之災,穆勒覺得後悔。

就在快到王陵入口,阿力提老人忽地翻身上了駱駝,朝著反方向發瘋似的逃竄出去,三禿子被駱駝揚了一嘴的沙子。

他吐出嘴裏的沙子,痛罵道:“阿力提,你這錢別想要了,媽的,老子是腦子進水了才相信這老東西。”

我看著老人遠去的方向,心裏忽地升騰起一絲不安,老人為何要跑,難道這王陵真的進不得?

歪把子將王陵入口的沙石清理幹淨後,隻見眼前出現一道極其低矮的石門,大約隻有四十厘米,我們隻能彎著腰進入,歪把子在前麵打頭陣,我和東子在穆勒的後麵。

三禿子雖然叫嚷著要進王陵,可這狗東西走在中間,讓歪把子和穆勒前後保護著他,我知道這三禿子不是東西,沒想到還真不是東西。

我給東子使了眼色,讓他小心點,畢竟底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誰都不知道,隻能多長點心。

進了石門後,甬道忽地轉下。

因為歪把子提了醒,我們倒沒出什麽洋相,下了甬道口,發現裏麵很是幹燥,我們握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

上次因為太大意我們吃過虧,所以這次便多長了心眼多背了些水和食物,而東子在懷裏揣了一瓶燒刀子。

幾個人在原地稍作休息。

趁著這會還能感覺到地上的氣息,就好好吸兩口,一旦下了墓,就沒有這麽好聞的空氣了,我盯著頭頂的青砂石,這心裏老是慌慌的。

也不知道這次會碰到什麽?

東子蹭了過來,從懷裏掏出那瓶燒刀子,起了蓋,朝我擠了擠眼睛:“茴子,這下麵就是未知世界了,咱哥倆喝點小酒壯壯膽,萬一倒了黴子,咱也能過過嘴癮不是?”

“胡說什麽。”

我瞪了這小子一眼:“咱這麽多人,還有經驗豐富的歪把子,哪能那麽容易就悶在黑煤窯裏,再說了,這都趟過好幾次雷了,咱哥倆這身上都加了佛祖的寶印,不可能出事。”

東子也點頭:“也是。”

雖然沒可能,可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接過東子手裏的燒刀子,灌了一大口:“東子,這次也許和前幾次不一樣,身後沒人護著咱哥倆,所以萬事都得小心。”

“放心,哥哥提著心呢。”

東子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三禿子雖然慫,可這老小子心貪,要看著要下女王亡陵,這老小子一直念叨著黃金珠寶,還有那具銅屍。

歪把子倒很安靜,不聲不吭。

過了好一會,我們便開始動身,一路上三禿子神神叨叨,看樣子是興奮過度,我和東子走在後麵,眼睛緊盯著兩邊的青砂石。

青砂石,是新疆特有的一種沙石。

他們石質堅硬,是花崗岩的一種,以前沙漠裏的石頭堡就是用這種石頭堆成的,一來是石質堅硬,二則這種石頭能抵禦風沙侵襲,千百年來,因為施政者為了自己的陵寢和宮殿,將這種石頭過度開采,所以在元末,這種石頭就已經枯竭,如果今天不是在這見到這種石頭,我還以為在這世上沒有青砂石了。

東子對石頭沒什麽興趣,看了兩眼,便移開視線,我歎了一口氣,將手電筒晃到其他位置,可就在轉眼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個人影,等我仔細看時,那人影卻不見了。

這地方還有其他人?

這一念頭驚出我一身冷汗。

之前在克羅斯第聖台我就看到一閃而過的人臉,那這次應該也和上次一樣,那人影應該和那個麵具人是同一類人,或者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我手心又出了一層薄汗。

媽了個逼,這還有完沒完了,上次被他戲耍了一頓,這次又來,真當爺是泥捏的紙糊的不成?

我這正想得入神,穆勒忽然停了下來。

他握著手裏的手電筒,眼睛緊盯著我,表情有些凝重,這小子這幅樣子,倒讓我有些緊張:“你小子盯著我做什麽?”

“寶爺,阿力提大叔說你不簡單,讓我跟緊你,如果遇到什麽事,讓我第一時間保護你,不能讓你受傷……”

“保護我,為什麽?”

穆勒皺了皺眉道:“我也不清楚,可我相信阿力提大叔,他讓我保護你,我穆勒就算是拚上這條命也要保護你出王陵。”

我見他說得鄭重,心裏的疑問更重,阿力提老人到底知道什麽,他為什麽會給穆勒說這些話,又為什麽讓穆勒誓死保護我?

我這邊百思不得其解。

可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穆勒忽然不見了,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可轉眼卻發現穆勒又出現在我麵前,而且這小子朝我笑了笑,神情有些奇怪,仿佛變了一個人。

“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也許是眼花了。”

他拍了拍我肩膀,說:“這幾天你沒休息好,估計剛剛有些恍神了,這樣,你靠著石壁休息一會,到時候我喊你……”

“不用,我沒事。”

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

這小子是不是對我太過關心了,穆勒見我盯著他看,沒在說話,隻是走在我前麵,盡量靠向我這邊。

看到這小子這樣,我有些無語。

雖說老爺子指明要穆勒保護我,可這保護也忒明顯了,再說了,這三禿子是穆勒的金主,若讓這老小子看到這場麵,非得氣得跳腳不可。

一想到三禿子氣急敗壞的模樣,我就覺得頭疼,算了,咱好歹有手有腳,保護自己的活還是自個來做。

我將自己的意思給穆勒傳達了,穆勒雖然不情願,可還是順從地走到三禿子身邊,和歪把子一前一後護著三禿子。

進入王陵十幾分鍾,三禿子又滿嘴胡咧咧,我和東子翻白眼,權當三禿子在那放屁,歪把子陰沉著臉,從進王陵後一句沒說,手裏端著羅盤,眼睛卻到處亂瞄。

甬道很長,走了十幾分鍾都還沒走到盡頭,而周圍的石壁忽地出現一些簡易的壁畫,雖然看不懂上麵是什麽意思,可我還是覺得震驚。

三禿子對於壁畫沒什麽興趣,而歪把子卻緊盯著那簡易壁畫,全身忽地繃緊,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表情。

我因為背對著歪把子,沒看到他一閃而過的表情,可東子正好看到,心裏頓時一凜,在後麵和我咬耳朵道:“茴子,歪把子不安好心,我們得防著他。”

“你怎麽知道他不安好心?”我向後退了退,遠離歪把子問東子。

東子沉聲道:“剛剛他的表情很是奇怪,你也知道,在這地下世界,最忌諱動心思,萬一歪把子動了歪心思,那我們可就悲劇了。”

聽到東子的話,我點了點頭。

確實,在這地下誰也不能揣著壞心思,這萬一出個事,那可是最要命的。

地下光線昏暗,手電筒隻能照到一小部分,就在這時甬道兩旁忽地出現石雕,石雕和我們以前在石洞見到過的有些相似,歪把子晃動著手裏的手電筒,嘴裏默默念叨著,三禿子驚喜地看著石雕,先是摸了一把,然後激動地湊到跟前端詳。

我對於石雕沒什麽興趣,穆勒也沒多大興趣,東子趴在石壁上觀察上麵的簡易壁畫,剛開始那些壁畫隻是些簡單的筆畫,可過了一會兒,壁畫忽地發生變化。

東子驚喜地看著壁畫,朝我招了招手道:“茴子,你快過來。”

“怎麽了?”我走了過去。

東子興奮地指著石壁上的壁畫說:“茴子,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是什麽?”

我看著那壁畫,隻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見過一般,東子重重的拍了拍我,見我確實不知道,這才解釋道:“這是古尼蘭國的陰刻簡易壁畫,上次在石洞石壁上也有這種壁畫,當然我沒怎麽注意,以為是信筆塗鴉,沒想到這東西蘊藏著巨大的秘密。”

秘密,我狐疑地看著東子,覺得這小子該不會興奮過度,又開始胡吹了吧?

東子見我表示懷疑,反問:“你不信?”

我拍了拍東子的肩膀說道:“不是說我不信,隻是這也太扯了,就憑簡單的幾幅壁畫就能看出這裏麵的巨大秘密?東子,咱兩也別叨叨了,歪把子他們已經走了有一會兒,待會我們要是與他們走散了那可麻煩了。”

東子道:“茴子,你小子還真不要不信,這壁畫有古怪,若是能好好揣摩一遍,說不定能發現那驚天秘密是什麽……”

“行了,我們沒時間了。”

我拽著還要說什麽的東子離了那壁畫,走了有十分鍾,這才追上歪把子他們,三禿子對我們有意掉隊很不滿,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我和東子沒怎麽當一回事。

穆勒沒說什麽,可一閃而過的擔憂讓我心裏一暖,歪把子沉著臉,那冰冷的眼光掃向我和東子,我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們五個人在黑暗中覓路前行,雖然甬道裏幹燥,可還是有一股腥臭味,為了預防空氣裏有其他毒素,歪把子將自己身上的背包卸了下來,從裏麵拿出防毒麵具,我們將麵具帶戴好,這才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