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尾聲

我叫馬茴,是馬家第三十七代嫡孫。

當年我太爺爺和癩家老太爺去新疆倒鬥,兩人誤入一座無名墓,當時的太爺爺並不知道那墓裏有什麽,可後來他們被困在機關蠱,差點死在蛇窩裏。

好不容易從蛇窩逃了出來,兩人倉皇出逃,無意觸動了墓裏暗藏的機關,而正是因為這一下,他們進到了所謂的主墓室,看到了那久遠的神秘民族,他們將墓主人的烏木棺槨打開,發現裏麵放著一件玉臉銅屍,太爺爺驚慌失措,將烏木棺槨連忙蓋住,和癩家老太爺連夜出了那無名墓。

如此平安無事的過了五年,之後抗戰爆發,太爺爺和癩家老太爺都參了軍,兩人聯手打鬼子,幾個月後他們的名聲傳到晉西北,為了更好的打鬼子,兩人被編入七零二一師,成為閻錫山的部下。

再後來兩人運送軍火,可遭遇土匪襲擊,軍火被劫,癩家老太爺掉下懸崖生死不明,太爺爺帶兵在懸崖底下找了整整半年,可癩家老太爺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連個屍骨都沒有。

找了半年杳無音信,再加上被革職查辦,太爺爺心灰意冷,攜帶自己的一幫兒女以及癩家老太爺的妻兒老小回了餘姚老家。

癩家老大是個不安分的主,長到十七八的年齡便留了一封家書去了天津,太爺爺雖然氣惱可對癩家老大始終沒有辦法。

這春去秋來,過了六個年月,抗戰結束,小鬼子投降,太爺爺高興了三天三夜,就在太爺爺準備重新參軍入職,內戰爆發,無數的中國兒女被戰爭卷入,太爺爺痛心疾首,原本打算參軍的他卻沒有再提及,他知道那時的中國正在經受她最後的痛苦,而新的中國將以新的麵貌出現在世人麵前。

1949年,新中國成立,新的政權領導者出現,無數的農民翻了身,太爺爺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因為太爺爺為人正直清廉又懂些文物,他被當時的袁老推薦省城文物局做修複員,太爺爺感激袁老這份恩情,特意托人買了連玉虎送給了袁老,袁老有事相求,太爺爺便鼎力相助,在發掘文物上太爺爺幫了袁老不少忙,這一來二去,兩人便拜了兄弟。

1956年,西安發掘出一座古墓,那裏麵的東西保存的完好無損,除了金銀玉器,墓裏出土了一些刻有奇怪圖案的瓦當,袁老不知道這圖案代表什麽意思,便畫下瓦當的圖案連夜送到餘姚馬家。

當時太爺爺並沒太在意,可之後看到那瓦當的圖案他頓時意識到下一**風雨要來了。當時他寫信告訴袁老,讓他將那批瓦當重新埋回墓裏,可最後還是遲了一步,當年押送瓦當的人死的死,瘋的瘋,而袁老因為先行了一步回到北京沒有受到牽連。

太爺爺很是後悔,可之後那批瓦當竟不翼而飛,政府為了壓住輿論,將這件事壓了下去,並且將有關瓦當的所有資料檔案封存起來。袁老被停職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太爺爺去了北京,告訴袁老有關這一切的原委,那時袁老有些不信,可礙於太爺爺的麵子沒有反駁。

1968年夏,新疆出現有關古尼蘭國女王棺槨的消息,袁老興奮異常,連夜和諸多考古界的大師趕赴新疆,這期間太爺爺寫信告誡袁老將女王棺槨送回原地,可袁老不聽,執意要將女王棺槨押回北京做下一步研究。可最後還是出了事,女王棺槨連帶著裏麵的女幹屍不翼而飛,而押解女王棺槨的警員也無故發瘋,這一件件事讓所有人都慌了神,袁老求救太爺爺,可還沒等太爺爺趕到新疆,袁老和那幫考古界元老不見了蹤跡。

太爺爺知道這一輪回已經開始,想要阻止也沒了辦法,回到餘姚後,太爺爺告誡所有人不準下鬥,若是有人不聽家訓,便要打折這個人的腿。

再後來奶奶和爺爺結婚,太爺爺雖然不喜歡爺爺,可礙於情麵沒有明著說,父親出生後,太爺爺對爺爺的態度好了不少,爺爺見太爺爺對自己沒有那麽大意見,便讓太爺爺教他有關下鬥看墓的本領。

太爺爺雖然不願意,可禁不住爺爺的幾番討好便答應了下來,學了有半年,爺爺也小有成就,原本他想試試自己的本領,可礙於太爺爺的家訓不敢開口。

後來鬼家老二和胡三爺找太爺爺看墓下鬥,被太爺爺轟了出去,爺爺趁著太爺爺去省城偷偷找了鬼家老二和胡三爺。

第二天,三人一起去了北京,而後又去了天津,在天津,爺爺遇到了癩家老大,兩人商量著要去新疆。

回來後爺爺被太爺爺罰跪,跪在馬家祠堂,當時爺爺說他要去新疆,太爺爺氣得破口大罵,死活不肯讓爺爺去,可最後看到爺爺的眼睛,看到爺爺的後背,太爺爺踉蹌地倒在地上,那一夜太爺爺沒有說什麽,隻是和爺爺坐了一夜,第二天爺爺去了新疆,臨走時將一個香包給了父親,而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奶奶顯然知道了什麽,她沒有問,隻是看著抱著當時已經三歲的父親默默流淚。

過了一個月,太爺爺死在自己的上房屋裏,手裏拿著馬家先祖留下來的鎏金羅盤,太爺爺死後,癩家整族遷到了北京,馬家在太爺爺去世後便衰敗了下來。

我翻看著發黃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的看,劉川坐在旁邊,見我隻是一個勁地翻不說話,臉上平靜。

我抬起眼看了看他平靜的臉,隨即笑了笑,問道:“劉哥,那天在我家地道裏的人還有你對不對,也是你將我引到我太爺爺那間密室的?”

“是我。”

我吹了吹茶杯裏的茶葉,喝了一口這才說:“怪不得,我之前以為是巫南人,所以一直順著那條線索去查,可查到一半,才發現我查的方向錯了,這件事原本得從我們馬家開始查起。”

“其實你可以不被牽扯進來。”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然後點了火,吸了一口繼續說:“你奶奶一直想要你脫離馬家的重擔,不惜給你喝冥血,隻希望你能夠遠離這個計劃,可惜,事與願違,她費盡心思做的局,卻被你爸攪了,而我也是那時發現你的身份,進而開始了這一輪。”

“這就是你殺我奶奶的原因?”

我放下茶杯,眼睛緊盯著劉川刹那間變了顏色的臉,這也是我最為迷惑的地方,我隻記得奶奶死在一個冬天,那時天很冷很冷,奶奶的屍體被隨意的丟在土坑裏,那張慘白的臉像是塗了一層白-粉,白得不像正常人。

劉川歎氣道:“你奶奶是病死的……”

“病死的?”我盯著劉川平靜的臉,不由地冷笑道:“劉哥,你還以為我是當年那個八歲的孩子,我奶奶如何死的,你最是清楚了不是?”

劉川皺眉:“你都知道了?”

“也不是。”我合上發黃的筆記本,然後盯著劉川微皺的眉頭,說道:“我隻是猜到奶奶的死是你動的手腳,至於你如何鼓動小癩叔我還沒猜透,不過我有些不解,你為何要告訴我爸那黃金棺槨裏是我,為什麽要借我爸的手置我於死地,難道就為了所謂的撥亂反正?”

劉川有些微愣,可很快就恢複了:“茴子,我承認,我之前是想殺你,想要讓這一切都結束,想要結束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是和你,和東子相處時間越長,我發現你們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有我想要的安定,所以後來,我和他合計,想要將你們兩個藏在北京,困在北京城,想要你就此罷手,想要你好好過日子,可你這小子固執,非要自己去探,我知道攔不住你,隻能讓你爸攔住你,讓你打消繼續探下去的念頭。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爸他被麵具人挑唆,差點讓你魂飛魄散,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太陰珠,恐怕此刻你早就成了怨靈的傀儡屍身了。”

果然背後的人是劉川。

聽到這,我心裏一陣翻湧。

我壓下心裏的難受,看向劉川再問:“我為什麽記不起十歲之前的事,為什麽在我的腦海裏,沒有半點奶奶的記憶?”

“是我將你的記憶抹去了。”

“是你?”

我再次驚訝:“為什麽?”

“茴子,其實你奶奶不是我殺的,她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你爸去白城是我鼓動的,可她沒有怪我,隻是說了一句話便吞了砒霜,我想要救她,可我救不了,你奶奶讓我護著你,並將那個鎏金羅盤作為報答給了我……”

“原來羅盤真在你這。”

我一聽,頓時恍然大悟。

劉川點了點頭,繼續說:“茴子,你小癩叔是為了尋找當年的癩爺,他並不是我鼓動的,我隻是說了有關癩爺的一些線索,我告訴他,癩爺已經變成不生不死的怪物,可他不信,硬是要去找……”

“所以你出麵,給了小癩叔那塊肉?”

聽到我的質問,劉川有些微愣:“你怎麽知道,你在那裏遇到他了?”

“劉哥,我最後叫您一聲劉哥,你到底要做什麽,這一切難道不該結束了嗎啊,為什麽還要進行下一輪,你知不知道……”我猛地站了起來,強壓著心底的火氣吼道。

“茴子,我沒辦法!”劉川苦笑了笑。

我緊攥著拳頭,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向眼前的劉川,我深吸了一口氣問:“什麽時候開始?”

“一年後。”

我倒吸了一口氣,看著劉川鬢邊的白發,繼續道:“既然我阻止不了你,那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劉川抬頭看著我問:“什麽條件?”

“不要牽連無辜,既然是我們,那就由我們去輪回,請你不要再牽扯其他人,牽扯其他無辜的人!”

劉哥歎氣道:“雖然我不知道將來如何,但我答應你,下一輪回,我盡量不牽扯其他人,可茴子,你也答應劉哥,好好活著!”

“好,我答應你。”

聽了我這話,劉川鬆了一口氣。

我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翻了翻,當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麵的細小的文字,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滾落下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是引者,最後一個引者,也許十年後,那輪回才是真正的終極,那一天我想了好久,也想了很多!

我知道劉川要走了,要進入那裏等待下一個輪回開啟,雖然知道這一切不可更改,可我還是不舍得。

臨走的前一天。

我們哥倆在門口的飯館吃散夥飯,那天我點了好多菜,又點了一瓶燒刀子,因為東子不在,氣氛很僵硬,我倒了兩杯酒,敬了劉川一杯。

劉川喝完酒,平靜地說道:“茴子,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剩下的路就該你自個去闖了,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什麽時候走?”

我往嘴裏扒拉著飯,不敢看他的臉。

劉川從懷裏拿出之前我們給他買的手機,笑了笑說:“一會就走,茴子,我要說的話都在這手機裏,下一輪要開始了,你如果有困難那就給我發短信,我能幫你,就會趕過來幫你,老鐵,我會讓他跟著你,至於你怎麽用,我不過問,不過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你是馬茴,是我和東子最牽掛的兄弟,無論何時何地,都得好好的!”

我心裏難受,問道:“這次去哪?”

“去內蒙。”

他說完便拉開椅子出了飯館。

我沒有抬頭,那滾燙的淚終於下來了。

接下來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