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箬細細端詳著那個白衣女子的背影,她在坐下之前沒有注意看這位女子的容貌,但著背影給她的感覺卻是十分的熟悉,那熟悉的厭惡與做作感縈繞在趙箬的心頭,趙箬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這個女子的名字與身份了。

在整個楚朝中,也就隻有她能夠這樣遇事不急不躁,處事安安靜靜,一身白衣,永遠端莊素麗,像一朵出水芙蓉,給人一種清新純淨的感覺,然而,誰都沒有看透她白衣之下那顆被利益與詭計熏地烏黑發紫的心,不少在她純淨外表下迷惑的人,到最後都會見到那顆黝黑的心髒。

這女子是誰?這女子便是人稱“楚朝第一才女”的白蓮花,也是楚括前世最寵愛的“端妃”,更是趙箬的心頭刺,也是當今太子太傅之女——顧敏。

趙箬在心中對著顧敏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看著她身上那件纖塵不染的潔白衣袍,就感受到了深深的諷刺,白,那麽純粹幹淨的顏色,她這種女人,根本不配。

或許是感受到了趙箬那不友善的目光,那白衣的女子微微側頭往後看了一眼,那白皙到幾近透明的皮膚上,那兩枚靈動的黑瞳甚是耀眼,她朝著趙箬深深地看了一眼,眸中帶著一絲輕蔑與鄙夷的光芒,而後又迅速地回過頭去,端正地坐好了。

趙箬往自己的口中猛灌了一口酒,即使已經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她對於這個女子所擁有的仇恨之心還是沒有分毫的減退,果然,這樣的陰險與狡詐的女子,就應該是和楚括那衣冠禽獸是天生一對,趙箬將眼睛瞥向楚括,發現他正朝著自己的方向看著。

趙箬忍住了心中的厭惡,對著楚括莞爾一笑,看著楚括那張虛偽而又諂媚的嘴臉,趙箬更是肯定了她方才的想法,賤人與禽獸,天生一對!

趙箬不再將目光與情感浪費在這對狗男女的身上,她朝著楚恪身旁望去,便發現了一道朝著自己的似有似無的目光,趙箬定睛看去,卻見楚流雲真端坐著,眼睛四處閃躲著,時不時地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那眼神中滿是真誠與擔憂,那雙與楚明珠相似的桃花眼,看得趙箬微微有些恍惚。

楚流雲見趙箬正看著自己發呆,那雙桃花眼立刻笑了起來,趙箬呆呆地看著,還以為是楚明珠在朝著自己笑呢,便立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而幻想總有破滅的時候,當趙箬看見楚流雲眼中那道炙熱的目光時,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潑了一桶冰水似的,從頭至尾,冰涼徹骨,思緒也清醒了萬分。

坐在趙莞身旁的秦姝蓉一見趙箬與楚流雲那眉來眼去的模樣,心中的妒火立刻被點燃了,她憤憤地瞪了趙箬一眼,身段婀娜地站起,那雙狐媚子眼睛中滿是秋波,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她緩緩地往大殿中心走去,衣袍上的絹帶飛揚,纏繞著她那若隱若現的白皙玉臂,與那兩條渾圓柔嫩的大腿,讓殿中不少男子都看癡了神情。

楚流雲有些疑惑地朝著秦姝蓉看去,看著秦姝蓉朝著他邪魅地笑著,他微微皺著眉頭。秦姝蓉緩緩上前,身形優雅地朝著楚王行了一禮,楚王看著秦姝蓉那狐媚嬌俏的模樣,也不由得有些微微發愣,在一旁公公的提醒下才問道,“秦小姐身先士卒,不愧是秦將軍的女兒

,好勇氣!”

秦姝蓉 一聽,立刻謝過了皇上,轉頭對著自家父親眨了眨眼睛,在一旁看著自家女兒的秦將軍微微笑了一下,他表示鼓勵似地朝著秦姝蓉點了點頭,秦姝蓉便開口向著皇帝說道,“臣女秦姝蓉,願為陛下獻舞一曲。”

楚王一聽,立刻樂開了花,連忙說道,“好好!跳舞好啊!早就聽說秦小姐的舞姿獨領北方一角,今日寡人是有了眼福了!”這番恭維的話說得秦姝蓉與秦將軍的臉上都掛上了滿意的笑容。秦姝蓉手持彩帶,對著大殿兩側的樂師們點頭示意著。

大廳裏立刻演奏起了嫋嫋的樂聲,那樂聲忽快忽慢,旖旎慵懶,就像一隻無形的手,一下一下地撓著聽者的心頭肉,秦姝蓉媚眼如絲,身段嬌媚,各種火辣的動作與優雅的形態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仿佛是在人們的心尖上跳著舞,那勾人的眼神,惹火的身材,讓在場的男子看得都紅了臉,暈了頭,勾了魂,失了魄。

一曲舞罷,大殿中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秦姝蓉嬌滴滴地笑著,眼眸中帶著嫵媚的神采,胸脯因為劇烈運動而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著,她的額頭上一片細小的晶亮,使得她的身形更為性感與迷人了,她對著楚王鞠了一躬,便腳步輕盈,身段婀娜坐回座位上,還不忘對著楚流雲拋了個媚眼。

楚王的目光至始至終都黏在秦姝蓉的身上,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往口中狠狠地灌了幾大口涼酒,這才將胸中的那股火給壓了下去,在場的所有男子幾乎都被這舞給挑撥得興奮起來,連楚流雲都有些不自覺地將目光從趙箬的身上移向了秦姝蓉。

秦姝蓉掏出手絹,姿態優美地擦著頭上的汗珠,對著趙箬揚起一個得意而又挑釁的笑容。趙箬並沒有理會,平心而論。這支舞卻是是很**,但也隻能用“**”來評價,算不上什麽大雅,論起舞來,藍蝶的舞蹈,才是真正的“雅”舞,是一種淨化人心力量的舞蹈。

趙莞有些羨慕嫉妒地偷偷朝著秦姝蓉看著,她的臉上湧起兩抹紅暈,剛剛那支舞的動作著實大膽至極,趙莞再怎麽成熟也還是個少見世麵的深閨姑娘,看到那些火辣的動作,自然是有些麵紅耳赤,若是換做她,她也是不敢在眾人麵前跳這樣的舞的。

“傷風敗俗,有辱斯文。”趙箬聽見身後有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她好奇著,究竟是誰會這麽膽大而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轉頭一看,卻見一個穿著正統宮裝的女子,年紀稍微比趙箬大一些,趙箬記得楚明珠出塞的那日,她仿佛在公主一行裏見過這個女子。

這句話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坐在她周圍的姑娘都聽到了,秦姝蓉也不落下,她有些不悅地回頭,一見那女子,臉上的慍怒便稍微收斂了些,也沒說什麽,隻是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便轉過身去,不予理睬了。

坐在趙箬身前的顧敏回頭看了看,便對著滿臉陰沉的秦姝蓉輕聲安慰道,“姝兒可別為這六公主生氣了,她是前段時間被訂婚的人給退了親,這才如此不悅,姝兒可別放在心上。”趙箬還沒疑惑這,什麽人敢如此大膽,居然能夠退楚朝公主的親事,那六公主便立刻對著顧敏說道,“哼,太子太傅之女,居然愛在背

後嚼人舌根,還敢妄稱自己是楚朝第一才女,真是笑話。”

趙箬有些佩服這位六公主起來了,這六公主的眼神是如此毒辣,一眼就看穿了顧敏那白蓮花的內在,這樣的大膽與灑脫即使是因為生氣,也是宮裏人難得能在人前做到的。顧敏的身份要比這六公主矮上一截,自然不敢再多嘴,她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說過這氣又隻能憋在心裏,,臉上立刻變得一片通紅。

看著身旁那些聽見六公主話語的小姐們,趙敏頓時覺得自己被無聲地嘲笑了,她如坐針氈,索性站起身來,走到楚王麵前說道,“臣女顧敏,願為出塞公主做詩一首,以彰其德。”楚王一聽連忙叫好,“不愧是楚朝第一才女,詩詞歌賦說來就來,好,這等雅事自然是要好好品鑒。”

顧敏先是在原地靜靜思忖了片刻,而後輕移蓮步,一字一句就從她那飄著蘭香的唇齒間飄了出來,“飄飄秀色奪仙春,隻恐丹青畫不真。能為君王罷征戍,甘心玉骨葬蠻塵。” 這短短的四句話,即描摹了楚明珠出塞的形象,又高讚了楚明珠為國的真心,實在是妙不可言。

在座的文人問都在口中念叨著這四句郎朗上口的詩句,一個個都不停地點頭稱讚著,“好詩,好詩!不愧是楚朝第一才女!”楚王也稱讚地點了點頭,“大氣而不失細膩,柔情婉轉卻又豪氣濤濤,的確是首好詩。”

顧敏抿著唇,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低調而又文雅的笑意,不驕不躁,十分有文學大家之氣,楚王看得舒心,便高興地命人賜了一支翡翠筆給顧敏,顧敏不推不就,接過了賞賜,邁著沉著的步子,緩緩又安靜地走回了座位上,她優雅又端莊地恢複了之前的坐姿,回頭對著六公主莞爾一笑,輕輕道,“對於方才敏兒所作的詩,六公主可有什麽指教?”

趙箬看了顧敏一眼,這女子果然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皇帝都說這是一首好詩了,還給了賞賜,若是六公主現在說那首詩不好,豈不是不給皇上麵子?還真是個陰險狡詐的女子。那六公主聽聞此話隻是哼了一聲,也不給顧敏麵子,衝著她就直直地翻了個白眼。

趙箬現在若不是顧忌禮儀,真想給這位六公主鼓起掌來,這六公主所做之事,可真是大快人心!“本公主對於詩詞歌賦一類的雅作,向來歡喜至極,然而詩作歸詩作,詩人歸詩人,本公主看不慣的是你這個人,關那些無辜的詩作有什麽事。”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這六公主是在是太大膽了!這樣直言不諱地話語都能如此順暢地說出,那些貴族小姐們都驚訝地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趙箬真想給這位六公主喝彩,前世為何她對這位公主沒有半點印象,今日遇見了如此同仇敵愾的人,真想好好與她幹一杯酒,暢聊到天亮。

那顧敏更是滿麵通紅,那雙水汪汪的無辜的清澈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她嘴角微微顫了顫卻說不出半句話來,隻好憤憤地看了六公主一眼,臉上的神情委屈得就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小白兔,趙箬在心中“嘖嘖嘖”地搖了搖頭,這女人怪不得那麽能討男人的歡心,就她現在這委屈的模樣,恐怕,任何的男人見了,都會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濃濃的保護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