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見趙箬已經將窗子打開了,也不顧趙箬口中說些些辱罵他的話,趁機一個翻身進了屋子,趙箬立刻又皺起了眉頭,對著楚恪罵道,“誰讓你進來的!”然而楚恪卻厚著臉皮,將那窗子閂好,回頭對著趙箬笑道,“趙箬郡主將窗戶給打開了,不久是想請孤進來嗎?”

趙箬氣急,見楚恪人高馬大的模樣,自己也無力趕走他,便堵著氣轉身就往書案處走去,全當楚恪是個透明人了。楚恪不氣也不惱,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今日不管趙箬怎麽罵他,即使是打他也沒有半點關係,隻要讓她解氣就好。

楚恪跟著那個瘦小而又倔強的背影。靜靜地跟在身後,看著她那精致小臉上的怒氣忽而感覺有些於心不忍。趙箬從案上拿起一支簡單素潔的玉簪子,想將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青絲挽起,楚恪看著她那濕漉漉的長發,有些還黏在那俏麗的臉上,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趙箬輕輕一握,便將滿頭的青絲完成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她拿起簪子往上纏住,一個隨意而又優雅的小發髻便出現在了趙箬的頭頂,將她那張絕美清麗的容顏襯得格外清秀。楚括卻在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他快速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就將那支玉簪給拔去了。

那頭曼麗的青絲立刻失去了主心骨,帶著些許水分的重量,飛快地落下而散開了。趙箬一驚,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又憤憤地朝著楚恪看去,當她看見楚恪手上拿著的正是她發髻上的玉簪子後,頓時勃然大怒起來。

趙箬用那雙帶著倔強而又清亮的眸子狠狠地盯著楚恪,臉上的怒氣氤氳,聲音失去了原有的秀氣與靈動,變成了一種刻意的低沉與沙啞起來,“將發簪還給我!”楚恪沉了沉眸子,抬起頭溫和地笑著答道,“還你可以,隻是你要答應孤,在頭發未幹之前,不要用它。”

趙箬正在氣頭上,這楚括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些,她愛什麽時候挽頭發,就能什麽時候挽頭發,這種女子私房之事,有什麽權利來管製!想到今日楚恪異常的態度趙箬便覺得來氣,究竟是發了什麽瘋,如此三翻四次地折磨她,羞辱他,現在連自己的人身自由也要被他奪去了!

趙箬越想越氣,便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往門口走去,楚括看著她那陰沉到極點的神情,心中隱隱察覺到不妙,便飛身而去,將趙箬的去路擋住,趙箬根本沒有想到楚括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便一頭往那冰冷堅硬的鎧甲上撞去了。

趙箬的額頭與那堅硬鎧甲的撞擊聲回**在空落落的房間中,趙箬更是疼得嘶啞咧嘴,立刻伸手捂住了額頭,楚恪也被趙箬這麽猛烈地一撞而嚇了一跳,看著趙箬那紅紅的額頭,立刻擔心地問道,“怎麽樣?沒事吧……”說罷,他伸出手去,想看看趙箬的傷勢,趙箬卻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大聲道,“別碰我!”

趙箬都沒有再看楚恪一眼,便將他身後的門給打開了,外麵的涼風找到了這個溫暖

的缺口,一股腦兒地湧了進來,吹起了楚恪的披風也吹起了趙箬那還未幹透的發絲,趙若臉上的寒氣一點也不比外麵的溫度要差,她伸出手指著門外,那雙清亮的眼眸中滿是怒氣,“出去。”

這兩個字簡短而又有力,清清楚楚地表達了趙箬此刻唯一的願望和心情,楚恪清楚得記得,這不是趙箬第一次給他下這樣的逐客令了,曾幾何時,她也用過現在這樣的神情看著他,用這等極度簡潔而又傷人的話語趕他出門。

上次的他是乖乖就範了,然而今天的他卻不會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他還沒有將那件事情告訴她呢。想到這裏,楚恪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趙箬的麵前,臉上的神情依舊溫和,令趙箬看著卻是恨得牙癢癢,那雙帶著狡黠與邪魅的丹鳳眼,就像是在對趙箬說著,“我就喜歡你趕不走我,卻那我沒辦法的樣子。”

趙箬心中氣極,將頭扭向一邊,口中略帶威脅地說道,“太子殿下若是再不走,趙箬可就要喊護院過來了!”楚恪的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那雙丹鳳眼中滿是趙箬的倒影,口中卻是快樂地說著,“箬箬要是現在喊人過來,你的清白之譽就會毀於一旦,箬箬不怕嗎?”

趙箬冷哼了一聲,她雙清亮而蘊含著智慧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楚恪現在那張討人厭的臉,一字一頓地清晰說道,“太子殿下,趙箬的聲譽比起你的皇位大計來說,那都算是小事,太子的損失要比我大得多,趙箬最多終身不嫁,反正現在也有這個打算,因此,聲譽二字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楚恪從趙箬的眼神中讀出了那種孤注一擲的倔強與勇氣,她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確是不怕。然而使得楚恪更加興奮的還是趙箬的後半句,她現在就已經有了終身不嫁的打算,這就意味著,她對楚流雲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些感情,看來使自己冤枉她了。

楚恪開心地笑了起來,他臉上原本隱隱的憂愁全部散開了,回到當初的模樣,趙箬則是像看著瘋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這楚恪的腦子是不是不好使?所以總是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自己的思維是永遠跟不上他翻臉的速度了。

楚恪往前跨出了一步,他對著趙箬說道,“今日是孤做了些錯事,但孤現在已經明白了,隻是你還不明白。”趙箬看著那雙綻放著異彩的丹鳳眼,心中的憤怒已經被不可置信的疑慮所代替,既然是來承認錯誤的,卻為何要說出如此令人不解的話語,她對著楚恪問道,“太子今日來,到底所謂何事?趙箬乃是愚鈍之人,不想再在你這兒打啞謎了。”

楚恪微微一笑。他深深地望著趙箬那張滿是疑惑與不解的臉蛋,悠悠地說道,“小心趙莞,她與楚括聯手了。”說罷,便應了趙箬的要求,轉身便走出了門外,走到那滿是星光與寒風包裹著的夜色裏,他運起輕功,輕點地麵,便飛身上了屋頂,跳躍間,他身上的盔甲閃爍著粼粼的銀光,就像一條在深水中靈動自由的魚

,遨遊在這天地之間。

趙箬搖了搖頭,她立刻關上了大門,將所有的雜亂與不解的情緒,連同楚恪一起,阻擋在外麵了。方才楚恪的提醒,她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趙莞對她的暗中窺察,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而她正是要利用這一點,從而傳達給楚括錯誤的信息,讓他的計劃在內部就受到崩潰!

趙箬將身上的外衣退去,坐回了**,將層層的紗幔放下,再將自己裹進溫暖的綢被之中,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最近她的情緒波動還是很大,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壓抑而留下的後遺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讓自己漸漸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就進入了一個還算平靜的夢境中。

與此同時,塞外的星光下,一座座駐紮著的小營帳,就像是大草原上一顆顆可愛的小蘑菇,那營帳上美麗與複雜的紋樣與圖騰相互交織變化著,對著著天空中的星河,場麵十分的奇特與美麗,在其中一座漂亮的蒙古包中,一位有著一雙漂亮桃花眼的婦人正斜靠在一把躺椅之上,她身邊圍著幾個年輕的異族女子,坐在小馬紮上,手中拿著動物的皮毛,縫製著衣袍。

那桃花眼的婦人將她手上那件衣袍很快就製作完成了,她抬起頭來,正是楚朝的“救國公主”——楚明珠,她對著底下那些女子說著有些生澀的蠻族話語,那話語的奇怪強調,讓那些異族女子有咯咯咯笑了起來。

“你們不要笑我,我方才教你們的,可否學會了?隻有用這種針法,才不容易讓毛皮的接縫脫落。”楚明珠自己也笑了起來,她耐心地教導著那些蠻族高階的女子們,將楚朝發達而成熟的衣物拚接技術教於她們。

那些蠻族的小姑娘都嚴肅地點了點頭,她們那滿頭烏亮的長發都被精心編製成了一個個漂亮的小辮子,或披散於肩頭,或將它們集攏了用一根漂亮的絨條束起。她們的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小帽子,那帽子的尖上綴著絨條或是漂亮的飾品,身上穿著帶獸皮的束腰長裙,腳上蹬著一雙鹿皮小靴子,使她們的身材凸顯得豐滿而又頎長。

蠻族人的審美與楚朝有著很大的區別,在蠻族人的眼中,姑娘要豐滿、臉色紅潤,有活力才是美的,而楚朝人的審美則是,要瘦,要嬌貴才是美的。趙箬所說的話一點也不假,楚明珠自從嫁到蠻族後,每日的生活都變得豐富起來,這塊豪爽的雄風之地似乎是合了楚明珠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到一個月就已將完全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方式。

剛到這片土地上時,她喝不慣牛奶,吃不慣生肉,蠻族人很有耐心地將肉烤得全熟了再給她送去,她那細嫩的臉蛋,被那塞外的邪風吹得又紅又糙,那些蠻族的小姐們便很熱心地給她送了潤膚用的羊脂球。在之後的日子裏,她漸漸能夠品嚐到奶製品特有的甘甜與醇厚,連肉也能吃些夾生的了,因此,她那原本瘦弱的身軀也一天天變得豐潤了起來,到現在已經成了蠻族公認的最美的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