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楚括才氣喘籲籲地放開了她,眼神中滿是霸道與邪魅,他輕輕撫摸著顧敏那可愛的臉頰,溫柔地說道,“小敏兒,現在你可安心了吧?”顧敏的大腦還處於缺氧的狀態,她呆呆地搖了搖頭,完全沒注意楚括說了什麽。

楚括見顧敏搖著頭,立刻邪魅地笑了起來,他那雙滿是陰騖的眼睛眯了起來,對著顧敏說道,“恩?還不滿意啊?那我就再喂你。”說罷,楚括便又舀起一口湯,往嘴裏送去。這時,顧敏才明白楚括剛剛做了什麽,立刻說道,“不……不是那樣,我敢喝了……敢喝了……不要……我自己來。”說罷,她便奪過楚括手上的勺子,紅著臉,一口一口地往口中喝著,眼睛都不敢再抬起看一眼楚括。

楚括看著顧敏那可愛的模樣,悠悠說道,“這湯的味道確實不錯,我還從未喝過這麽美味的湯。”說完,他還另有深意地往顧敏的嘴唇看了一眼,顧敏心中一緊,便飛快地喝著湯,一個不小心就嗆了起來,楚括便笑著輕輕幫她順著氣,柔聲提醒道,“慢點喝。”

窗外的溫氏都快要氣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又氣又羞,眼淚從眼眶中溢了出來,隻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樣的事情,她在這宮中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然而,她曾經總是認為那些失寵的女子如此的反應就是活該,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套不住,那就活該變成那種孕婦的模樣。

就是這樣的想法,讓她現在有了這樣的報應,現在終於輪到她自己嚐嚐這種“活該”的滋味了,她一邊哭著一邊笑著,默默地,無聲地,就像個瘋女人,她的心中一陣疼痛,一陣煩悶,一陣嫉妒,一陣自責,各種複雜的情感糾纏在一起,使她的大腦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枚無用的垃圾,毫無任何思考能力。

溫氏緩緩地站了起來,她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寢宮方向走去,背影是那麽地淒涼與單薄,月光將她的影子拖長,拉細,一點一點地脫離她的實體,變成了黑夜中的一部分。溫氏無神地回到了房中,她的臉上掛著淚痕,屏退了下人與丫鬟,自己吹熄了燭光,呆呆地坐在**回想著往昔的點點滴滴。

溫氏的娘家是楚朝開國元老的後代,她的祖父是赫赫有名的開國元帥,曾經同楚朝開國皇帝楚政一起打下了天下,在楚朝陳璐之後,楚政由於擔心楚朝的勢力會落在軍政的手中,於是削弱了武將的兵權,收歸中央管製,因此,溫氏的祖父也就被削弱了勢力,到最後也沒得到重用。

楚括的母妃林莞的娘家,也是楚朝的開國老將,由於為人圓滑,經過多方麵渠道的溝通從而得到了楚政的信任,因此,林家是楚朝唯一一支擁有強大兵權的家族,林家的祖先與溫氏的祖父交好,因此兩家的關係十分親密,當年楚括想到得到朝中元老級的支持,林莞便想到了溫氏這一層麵,用盡了各種辦法說服了溫氏的父母,最後八抬大轎地將溫氏娶進了門。

溫氏與楚括是地地道道的政治聯姻,因此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在溫氏嫁給楚括之後,林家也兌現了之前對溫家的承諾,給了溫氏的父親在軍中的一個小小的職務,而溫氏,則是徹底地變成了婚姻的犧牲品,利益的獻祭品。

溫家從

此也能揚眉吐氣地再次手握兵權,雖然這個權力其實十分的渺小,但對於溫氏的父親來說,他完成了祖父留下的遺願。結婚的當日,溫氏不肯出嫁,他的父親就是這麽勸她的,溫氏現在還記得他父親那張略帶著奸詐與哄騙色彩的臉。

那日,溫氏在自己的閨房中大發脾氣,任憑下人母親怎麽勸也不肯穿上那件喜袍,她的父親得知了這個消息,便迅速趕來,他來到屋裏時滿地的狼藉,他的臉上先是有著慍怒,扭頭就對著溫氏說道,“大小姐當慣了是吧?!這麽多的花瓶古董你以為很便宜啊?!這些都是為父辛苦賺錢買的!你說砸就砸?!有沒有問過為父?!這些都是為父的錢!錢啊!”

溫氏當時心裏氣極,立刻說道,“哼,錢錢錢,父親滿腦子都是錢!所以現在父親終於要把女兒賣了換錢是吧?!”她怒氣衝衝地走到她父親的麵前,怒目圓睜地瞪著父親說道,“怎麽?!我馬上就要拿去換錢了,還不能砸幾個花瓶古董出出氣?!我的身價難道還不如這些破爛玩意嘛?!”

說罷,溫氏又從一旁的博古架上拿下一個花瓶,就像是挑釁似的,當著她父親的麵“哐當——”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濺起的碎片有不少濺到了溫氏父親的腳上,屋裏的人都十分驚訝地看著溫氏,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些人中,還有她的母親。

溫氏的母親是在一個十分傳統的人家中長大,由於十分的“傳統”,因此溫氏的母親很好的繼承了傳統中的“三從四德”,隻要父親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隻要父親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隻要父親說是錯的,那就是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父親為準,以父親為綱。

在這樣軟弱的母親的教導下,溫氏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倔強,也越來越叛逆,她最討厭的就是看見母親對著父親微微諾諾的模樣,也最討厭看著父親趾高氣昂地將母親看做高級奴隸來對待,她討厭這樣的家庭環境,因此,隻要抓住一點能夠反抗的借口,她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鬥爭。

然而,在這樣年複一年的鬥爭中,她在這個家中沒有起到一絲改變的作用,父親依舊是專製,依舊是整個家庭的主心骨,在父親眼裏,她作天作地,也隻是小孩子的胡鬧罷了,用一些對付她母親的辦法,來對付她,關禁閉、抄《女誡》,那本《女誡》最後被她抄爛了也絲毫沒在她的腦袋中留下一絲的印象。

溫氏認為,《女誡》是父親用來控製自己思想的工具,因此,她對於抄《女誡》從來都沒有用過心,為了防止自己中了其中的圈套,她還自己發明了一種拆字法,將文章的字分開抄寫,最後才拚在一起,這樣一來,便不會知道書中到底寫了什麽內容。

溫氏是天生的叛逆者,也是天生的勇士,這樣的性格,在這樣的社會下定是會碰撞出最為劇烈的火花來,然而,命運卻將如此一個具有烈性的叛逆者生在了如此禁錮的家中,這也注定了她命運的坎坷。

溫氏的父親看著地上花瓶的碎片,心中已經狂怒不已,然而,想著今日終於要將這個把一切具有規章製度的家鬧的反複無常的女兒,今日終於可以被永遠地送走時,她的父親下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今天,無論溫氏做什麽

他都不會幹預,除了拒絕出嫁之外。

溫氏看著自己父親那張陰陽不定的臉,心中憤怒,卻依舊逃不過被他當做交換的籌碼被送出去的命運,父親的掌控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沼澤,表麵看上去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危險,偽裝得如同周圍的環境一樣,然而背後卻張著血盆大口,就等著她自己走進他的範圍中,再一點一點地慢慢吞噬。

溫氏在這個泥潭裏,越是掙紮,就越是陷得深,現在,就隻剩一個頭還勉強地飄浮在泥潭之上,暫時留下了一口維持生命的空氣,然而那些已經被浸泡在泥潭中的身體,卻已經被其中的微生物啃食腐爛到看不見一絲人的影子了。

溫氏她明白,這樣的反抗不過是徒勞的,無用的,然而,骨子裏的倔強還是依舊支撐著她的負隅頑抗,溫氏扭過頭去,飛快地衝回了自己的**,用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溫氏的父親皺著眉頭,走到她的床邊問道,“你想要怎麽樣?”

溫氏將自己悶在被褥裏,聲音顯得十分的渺小與無力,“我不嫁!我今天就待在這張**了,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嫁的。”溫氏的父親方才壓下去的火氣,在聽聞這句話後,又快速而猛烈地湧了上來。

溫氏的父親立刻將**的紗幔粗魯地拉開,而後大力地撕扯著裹在溫氏身上的棉被,溫氏在棉被中嚇得哇哇大叫,立刻雙手死死地抓住兩個被角,身體拚命往後縮著,但溫氏畢竟是個柔弱的小姐,哪有一個練武之人的力氣大,不到一會兒,那一床好好的被子,就被父親扯成了一縷縷的爛布,那白花花的棉花在空中飄揚著,落在了溫氏的身上,整個人就像被雪花包裹住了一般。

父親毫不猶豫地大力扯住溫氏的手臂,將她從**拖拽到地上,一邊對著一旁目瞪口呆的女人們說道,“還不快把小姐給按住!今天她不嫁也得嫁!把她捆起來,穿上衣服,塞進花轎裏去!”那些侍女們一聽老爺下的命令,立刻來動手了,其中包括溫氏的母親。

溫氏抵不過這麽多人的力氣,隻好扭頭對著母親進行求助,“母親!母親!您不是最疼女兒的嗎?!你希望女兒以後過得不幸福嗎?!快救救女兒呀,別再聽父親的胡言亂語了!一切的一切,他都是在為他自己做打算!根本不會考慮我們!”

溫氏楚楚可憐地看著母親,希望從那張木訥的臉上找出一絲的變化,然而,這樣的話語贏來的卻是母愛一個狠狠的巴掌,“啪——”一聲,清脆無比,將溫氏打懵在了原地,臉上火辣的一瞬間,她都忘記了自己到底在那裏了。

等回過神來,溫氏便看著母親對著自己的父親跪下說道,“老爺,這丫頭平時胡鬧慣了,您消消氣,我定會讓她乖乖嫁給四皇子。”溫氏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母親一臉奴相地看著父親的模樣,心中t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諷刺。

自己也真是搞笑,太高估自己母親了,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父親的高級奴隸,根本不會為自己考慮半分,溫氏笑了起來,她看著那兩人的嘴臉,一瞬間,一個堅決的念頭落在了她的心裏,她絕對不要讓他們得逞。

即使是死,她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