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括在晚膳前曾透過宮人想將趙箬約去禦花園賞月。被趙箬婉拒了,大晚上的,孤男孤女賞什麽月,賦什麽詩,分明就是不懷好意,若楚括再暗中派幾個耳目,明日定會傳出,丞相之女,寡廉鮮恥,不潔身自好等等讒言。到時她趙箬名聲變壞,隻要楚括勾勾手指,她便不得不投入他的懷抱。

這樣的道理,她前世已經親身實踐過了。

燈火撲朔,意興闌珊,各種喝得醉醺醺的大臣,都陸陸續續地在自家下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爬上馬車。楚約和趙箬攙扶著趙丞相緩緩地從殿中走出,在殿外候著的劉嬤嬤等人將狐裘貂衾等外衣給三人披上。

走到馬車旁,空氣中突然飄起了小雪,純白而冷清,如白色的蝴蝶輕輕落在趙箬的卷翹翹的睫毛上。趙箬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宮門口的巡邏衛兵,從遠處齊齊走來,他們身上的盔甲在雪地裏閃著寒光,亮得晃眼。

趙箬聽著他們整齊的腳步聲,突然覺得手中一涼。低頭一看,是張疊成蝴蝶的紙。趙箬忙回頭往那隊衛兵望去,奈何睫毛上的雪,遮擋了她的視線,待她將雪花擦去的時候,那隊衛兵已經在拐角處消失了。

耳邊傳來劉嬤嬤的呼喚,“小姐——小姐,該上馬車了。”趙箬搭上劉嬤嬤的手,登上了馬車。待馬車輪緩緩滾動,她將一直藏在袖中的折紙拿出,順著折痕慢慢打開。幾行遒勁有力筆試毫縱的毛筆字映入眼簾。

“鐵樹已開花,花簪美人發,花香何所用,美人自知曉,雪夜早更深,君自親與贈。”

趙箬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她將紙按著原來的折痕重新疊好放入手心,細細觀賞著。她心裏通透得如一麵明鏡。朝廷權位之爭,楚恪是太子,怎會放棄這樣的權利。他要比楚括聰明得多。他在崖邊發現楚括與趙箬之間的不和,便想利用這一點,贏得趙箬的心,好得到趙家的支持,這次的搭救亦是他計劃裏的一部分。

身逢亂世,除了自己,任何人

都不能輕易相信。既然楚恪有意討好自己,那麽這一點亦是她能夠利用的。

回到府中,趙箬洗漱完畢便將下人全部差走了。趙箬將窗樞打開,吹了燈,靜靜躺在**。

窗外,黑色籠罩了一切,地上的白雪泛著銀光,一草一木皆被白雪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衣。屋內,趙箬青絲散落,睫毛安靜地掃在臉上,投下美麗的陰影。她靜靜地躺在**,圓潤的胸脯隨著呼吸而緩緩起伏。一陣細風吹過,樹稍上的雪掉落了幾分,屋內突然吹進一股寒氣, 那寒氣隨著氣流旋轉後靜靜消散在房中。

房間內陷入黑暗,一片寂靜。雪光反射在趙箬姣好的身段上,給她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美得如同謫仙。

良久,趙箬的耳朵感受到一股熱氣,癢癢的,帶著些許曖昧,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熟悉的狂妄與邪魅。

“是在等孤吧?”

趙箬睜開眼睛,眼神清亮,沒有一絲睡意。她平靜地望著黑暗中半俯在她身上的男子,淡淡開口道,

“花呢?”

她的發絲被男子輕柔地撫弄著,男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慵懶,“怎麽,這麽著急?”

趙箬阻止了青絲上的那隻手,冷冷道,“太子殿下!”

楚恪輕笑了一聲,輕輕從她身上翻落,與她同枕,“真是個無情之人,今日也不知是誰救了你。”

趙箬眼神閃爍,開口道,“多謝太子殿下搭手相救。”

忽而隻覺得身體一輕,便發現自己已俯在楚恪身上,正想掙脫,那倔強的唇齒卻已被楚恪柔軟的唇舌包裹。他的吻溫和中帶著些霸道,直到趙箬覺得頭昏眼花,快要窒息時,楚恪才罷了口。

“這樣的感謝才是發自肺腑。”楚恪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裏閃著邪魅的光,他有些寵溺地看著伏在他身上的少女,她那飽滿的胸脯隔著衣衫若隱若現,看得

他的喉嚨一陣幹渴。他將趙箬抱起,輕輕放在**。自己則是匆忙起身,將字條放在床邊的桌幾上,走到窗前翻身出去了。

這樣匆忙慌張的退場,似乎不大符合他平日裏張狂的作風,趙箬憤憤地抹著被他吻得微微發紅的唇,走到桌幾前,點上燭台。看著紙條上的內容,她的眼神越發的堅定。燭光將她的麵容染上一絲暖意。忽而空氣裏飄來那低沉的聲響,“記得將窗樞閂好。”

趙箬“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飛快走到窗前,開窗正想大罵,卻發現窗外除了寒風與飄雪外再無其它。趙箬隻好一邊暗暗罵著“變態”,一邊將窗戶閂上,咕噥著回**睡去了。

窗外的天空已漸漸泛白,遠處一縷炊煙嫋嫋升起,黎明已經降臨。

次日清晨,趙箬起了個大早,她要趕在父親去早朝之前將昨日楚恪送來的情報告訴他。

“箬兒,有何事?”看著女兒凝重的麵容,趙寅屏退了下人。

“父親可還記得那日我被賊人襲擊一事?”趙箬嚴肅地望著父親,“那日我讓太子留下一刺客活口,時隔多日,那刺客終於將事情真相吐露了出來。”

趙寅眉頭一皺,作為一國之相,朝中政權爭奪,怎可不知,對於那刺客的幕後主使者也早有些印象了,“是四皇子嗎?”

“什麽事都瞞不過父親的眼睛。正是楚括!”趙箬回答道,“想必楚括的野心父親也是知曉了。”

趙寅嘴唇緊抿,雙目瞠怒,鐵拳緊握,難怪那小子經常在皇上麵前提起箬兒,看來是早早預謀好了,竟然這般猖狂地設計陷害箬兒,好讓趙家皆由他操縱。昨日若不是太子來得巧,估計現在趙家就被那小子捏在手裏了,這等城府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箬兒放心,為父在朝會小心四皇子!”趙寅憤怒得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桌上茶盞相撞,茶水從盞中溢出,浸濕了桌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