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流雲與趙寅談完公事之後,按照以往的習慣,總是要與趙寅聊兩句關於趙箬近來的生活狀況和心情,以表關心,而後再接著去探望的緣由來到趙箬的院子,與趙若碰麵相談。

但今日,趙箬卻在楚流雲與趙寅談完公事之後,就主動地站在趙寅的書房外等候了,楚流雲一從書房出來,就看見一個熟悉而俏麗的背影正舒適地靠在從走廊的朱紅色柱子上,那淡藍色的裙帶被威風輕輕卷起,又緩緩落下,脫俗之美,讓人移不開眼來。

楚流雲臉上浮起了一個快樂的笑容,他快速地邁開大步,朝著那個令他心曠神怡的身影走去那個藍色的身影似乎看到了楚流雲,立刻站直了身體,麵朝著吃流雲的方向站著,那金鎖的眉頭,卻讓滿懷欣喜的楚流雲心中一涼。

楚流雲臉上的神情微微收斂了一些,他立刻小跑著走到趙箬的身邊,有些焦急地問道,“箬兒?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趙箬看了楚流雲一眼,臉上的神色卻凝重萬分,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帶著幾分的哀愁,看得楚流雲的心都在打顫了。

“大伯,從蠻族那裏來信了。”趙箬低頭,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略有遲疑地遞交給了楚流雲,眼中隱隱閃爍著不安,對著楚流雲說道,“我方才在這裏等你時,就拆開看過了,情況似乎很不好。”

楚流雲拿著信紙的手微微一顫,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飛快地從信瘋中將信取出,而後用力地甩開了信紙,一行一行地仔細看了起來。

趙箬在一旁看著楚流雲,眼神中帶著同樣的焦躁與不安,楚流雲的眉頭隨著看信的深入而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就像兩條黢黑的冒充,讓人看了便覺得害怕。

半晌後,楚流雲定了定神,將思緒從那張帶來不安情緒的信紙上轉移開來,他抬頭看著趙箬沉思了一會兒,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將那封信紙撕成了兩瓣。

趙箬微微有些驚訝地看著楚流雲的動作,那紙張撕裂的聲音十分刺耳,趙箬張了張嘴,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便沉下心來,靜靜地看著那風從遙遠的蠻族寄回來,耗費了巨大人力與物力的信紙,在楚流雲的手中瞬間化為了點點的碎片。

楚流雲將那些碎片抓在手中,往空中用力一扔,那點點的碎片便像是一隻隻得到了自由的白色蝴蝶,在空中飛舞著。

趙箬看著那些向虛化一般的紙片,她明白楚流雲現在的心情,也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做,“不想讓嘉王妃知道此事?”

楚流雲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明珠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寧願不寫信,也不想讓我們擔心,所以我會找人照著明珠的筆記,重新寫一封給母親。”

趙箬點了點頭,雁陣中的擔憂卻絲毫未見,她走近楚流雲,緩緩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瞞得過一時,可瞞不過一世,在過段時間日,這樣的消息定是會傳到楚朝來的。”

楚流雲的眸子閃了閃,他看著那些被風卷走的碎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蠻族離我們這麽遠,我和父親又又公務在身,是絕對沒有時間和能力去幫助明珠了,剩下的,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趙箬的眸子微微沉了沉,這件事情,如果隻是靠明珠一個人的力量,那是絕對不能夠解決的,可是咽下卻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幫到她一丁半點了。

想到這裏,趙箬便不由得為楚明珠捏了一把汗,明珠,你一定要撐過去啊。

楚流雲看著趙箬滿麵愁容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緊,上次楚明珠出塞,趙箬花了諸多時間才恢複過來,這次若是再為楚明珠的事情而讓她憂心忡忡,那可不是那麽容易能夠幫她恢複的 了。

楚流雲將心中的憂慮全部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撫了撫趙箬的肩膀,臉上換上一個溫和的笑意,對著趙箬柔聲說道,“箬兒不用太過擔心,明珠可是帶了沈大夫過去的,隻要沈大夫在,別人休想要傷她一根毫毛。”

趙箬的睫毛顫了顫,她想起了那個沈大夫的模樣,雖然舉止帶著些古怪,但應該是個沉著穩重的人,有他在楚明珠的身邊,還真是安心了許多。

趙箬臉上的神色微微放鬆了一些,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便與楚流雲一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趙箬其實心中很清楚,楚流雲方才的那句話是在安慰自己的,但她也必須要平靜下來,不能為其它的事情而分心了,與楚括的戰役還沒勝利,她還不能自己先倒下,如果這個時候再次消沉下去,不僅僅會給楚流雲添亂,更是會讓自己的複仇計劃完全崩盤。

明珠,原諒我的無能為力,接下去的事情,就真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千裏之外,趙淵正將自己的商隊從蠻族之王侍衛的護送下往波斯的邊境走去,這次的蠻族之行,他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是他好像來的時機不對,蠻族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哀傷之中,因此,合作商業之類的事情,蠻王是沒有心情聽下去的。

但趙淵也得到了了一些好處,這次他的商隊損失是所有經商次數裏最小的,這也要多虧了蠻王的庇護,否則,那些蠻族的土匪們可是不會放過這麽打大一塊肥肉的。

蠻王的營帳中,所有人的神色都不怎麽好看,蠻王坐在自己的虎皮凳子之上,眼中也是滿滿的憂愁,他的手指在案幾上有規律地敲擊著,像是在耐心地等待著什麽,那聲音回想在空****的營帳之中顯得尤為刺耳。

不一會兒,營帳外便大步走進來一個頭戴白色絨帽的女子,她的麵容憔悴,臉上的神色也帶著些懼意。

蠻王一見女子,便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直直地跑到那女子的麵前,充滿期待地問道,“如何?皇後她如何了?”

那女子的眼神微微躲閃著,蠻王的眼神太過熾熱。充滿了期待,然而,這封期待終究是要落空的,白貓女子有些不忍心地說道,“皇後已經堅持了三天了,早已沒了力氣,王啊,你做決定吧,到底是要保大的,還是要保小的。”

蠻王一亭,神色微微沉了幾分,然而,他毫不猶豫地對著白帽女子吼道,“當然是要保大的!我歐諾個一開始就同你們說過這個了!為何還要讓皇後這樣等下去!”

白帽女子聽了蠻王的話,臉上卻都是為難之色,她立刻小聲地對著蠻王說道,“王啊,不是我不聽你的,而是老蠻王無論如何都要叫小的們要讓孩

子平安出世……”

蠻王一聽,勃然大怒,立刻對著地上的白帽子吼道,“現在誰才是蠻族的王!是他還是本王!你們一個個都聽他的做什麽!還不趕快下去傳達我的命令!皇後那兒若是沒有沈大夫,早就支持不住了!”

蠻王的話音剛落,從帳篷外便走來一位踽踽的老者,他的麵容十分幹淨,頭發卻如蠻王那般蓬鬆而又濃密,隻是微微發白,找不到幾根純正的黑發了,他的右手煮著一根用狼骨做成的拐杖,坡了一隻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很是艱難。

那白帽女子一見老者來了,連忙慌慌張張地起身,小跑著走過去,將老者攙扶去了蠻王的虎皮座位上,蠻王見著這樣的場景,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看著那老者,眼裏有一絲的不甘,但卻不能說出口。

那老者坐舒服了,便將那狼骨拐杖用力地砸了砸地麵,那白毛女子嚇得立刻跪倒在地,朝著老者低著頭,那老者的那雙眼睛就如同鷹隼般尖銳,直勾勾地往蠻王的身上撲去,蠻王站在原地,眼裏絲毫沒有一點懼意,也用那犀利的目光回敬著老者。

半晌,老者見蠻王還不在自己威嚴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便又用力地用那狼骨杖杵了杵地麵,穿著粗氣,對著蠻王訓斥道,“為何見我不跪?”

蠻王輕輕地笑了,那雙英氣的眸子滿是不羈的狂妄,“笑話,我堂堂蠻王要對你下跪?”

那老者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對著蠻嘲笑道,“你不過是從我這兒竊取了王位,卻還敢在這裏胡言,你到營外去問一聲,有誰是不服我的,你再來我麵前嘴硬。”

蠻王朝著老者走了過去,他那雙引起的眸子裏滿是寒光,麵上卻帶著令人戰栗的笑意,“他們不是服你,隻是怕你。”

“怕我有什麽不好?怕我就不是服我嗎!”那老者得意地笑了,從帶著毛絨的窄袖袍中伸出一隻烏黑幹癟的手來,輕輕地撫摸著桌上的皮毛,那烏亮尖銳的黑色指甲,就像是一根根枯壞的樹枝,所到之處,都留下了一道道腐爛的痕跡。

一種繳庫糜腐的味道立刻在賬內的空氣中蔓延開來,蠻王的眉頭微微皺起,上前一步飛快地抓起桌上的那塊漸漸發黑的皮毛,就往一旁的火坑裏扔去。

“霹啪——”那皮毛早火種燃燒的幾位旺盛,不過一會兒工夫,便被那巨大的火舌完全吞噬了,蠻王立刻叫來了兩個士兵,那兩士兵用衣服包裹住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將那火盆搬了出去。

那老者見了便在一旁大笑著,那烏黑可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顫抖著,尖尖的指甲就像是蝰蛇的毒牙,閃著爍爍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總有一日,我要把你這隻手砍了!”蠻王走到老者跟前,將他的那隻毒手用一塊麻布包裹起來。

那老者哈哈大笑著,看著蠻王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臉上的神情滿是得意,“你也怕我,你也怕我!”

蠻王皺著眉頭不說話,知道把那隻手包裹得嚴實了才命人在桌上換了一層新的毛皮。那老者見了新的,習慣性地動了動手,然而,被麻布包裹的嚴實,施展不開,他憤憤地看向蠻王,“我算過了,這皇後可留不得,你隻準保小的,不準保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