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十分小小,連那通往隔間的門也都是細細長長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的樣子,門上的扣環是銅製的,上麵雕刻著蝙蝠與海棠的圖案,那種出自民間工匠之手的雕刻並不是十分完美,但對於這個從小看慣了鬼斧神工作物的嘉王爺,這些東西倒是變得十分有趣了。

推開那細長的門,嘉王爺撩起卦袍的小賴,抬腿跨過那朱紅色不大不小的門檻兒,便進入了一個極為狹小的通道,鈉通道的兩側皆是雪白的牆壁,牆壁中間鑲嵌著朱紅色的柱子,雙腳踏著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回**在狹小的走廊中,格外地悅耳。

隨著頭上那發著橘紅色溫暖光亮的指引,越往裏走,光線便變得越發得亮了,這樣的過程十分有趣,就像是走在狹小的山洞之中,抬眼變更看見前方出口那刺目卻又令人興奮的光芒。

嘉王爺的心情也完全隨著這條走廊的光影而漸漸開朗起來,光線越來越亮了,嘉王爺微微眯起了眼睛,天光照在他臉上,他那年輕俊逸的臉頰多了幾分的柔和。

嘉王爺隱隱看到了一個圓形的月亮拱門,他伸出腳垮了進去,四周的光亮閃地他睜不開眼,漸漸地他的虹膜上才倒映出了外麵的場景,他一下子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眼前是一大片開闊的空間,大到完完全全出乎了他認為的“大”,一座處處精致,又步步為景的院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嘉王爺一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胸腔被打開了一樣,那涼爽的,帶著花香與泥土氣息混合的氣味鑽進了他的鼻翼,方才那些煩躁的情緒與焦躁的心態似乎都留在了那條黑暗狹小的長廊之中,剩下的,完全是過濾過的幹淨清爽的心境。

“妙啊!實在是秒!居然有這麽神奇的地方!”嘉王爺輕聲地自言自語著,他現在正站在一處半開放式的長廊上,廊外的雨依舊在下著,但嘉王爺似乎已經看不到它們了,他現在隻留下了那些不可思議的感受,與眼前精致到極點的景色。

直到身後的隨從們出聲道,“殿下,您這是怎麽了?趕快向前走吧,這江南的天氣可不比我們的敞亮的汴京,站在這長廊上久了,是會受寒氣的。”

嘉王爺這才回過神來,他又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院中的景致,那樣的默認,就像是一個溫婉秀美的江南女子。

然而,一回到這我見王爺所住的房間,這位成就居住在宮中,睡慣了大床與錦被的皇子,可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旅行總是這樣,有驚喜也有失望。

那房間並不是很大,隻夠放一張小床,一個小桌台和一個伏寫的小案幾罷了,**的被子也隻是普通的棉被,對於這位生嬌肉貴的皇子,自然是睡不下去的。

“江南不是盛產絲綢的嗎?怎麽還會有這種東西,好歹也給我換成個綢緞的啊,否則讓我怎麽睡?”嘉王爺對著下人埋怨道,“去,將我帶的那床錦被拿來。”

拿下人的臉上有些猶豫,對著年輕的嘉王爺說道,“啊?殿下,你確定要蓋那個啊?”

嘉王爺建那喜人滿臉不情願的樣子,便立刻半開玩笑地說道,“怎麽?看我不在宮裏了,你小子就膽子大了,敢不聽我命令了?”

那隨從立刻“嘿嘿”地笑著,對著嘉王爺說道,“殿下,小的哪敢啊?小的這就去把

您的那床被子給抱過來。”

說罷,那隨從便對著身旁的人說道,“殿下的被子呢?快拿過來。”

那些下人們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相互看了看對方,最終好事依照著命令將被子拿了過來,那隨從見了,便對著嘉王爺說道,“殿下,您的錦被來了!”

看著那隨從每逢色舞的神情,以及那誇張的語氣,嘉王爺便覺得有些不妙了,他連忙伸手摸了摸那被子,一股濕粘的感覺立刻從手心傳來,嘉王爺心中一涼,用狠狠地捏了一把,“嘩啦啦啦——”一大股水從被子中擠出來,落在了那幹淨的青石板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在場的下人們都捂著嘴笑了起來,那隨從的眉眼彎彎,像是做成了惡作劇般看著嘉王爺,臉上的神情壞得讓嘉王爺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

嘉王爺瞪了一眼那囂張的隨從,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那隨從見了,立刻佯裝懼怕的樣子往後靈巧地躲閃了一下,而後笑著說道,“殿下,小的知道錯了。”

嘉王爺臉上的笑意變得很深了,他迅速地朝那個隨從鋪砌,口說道,“反了你了!你過來!看我不教訓你!”

那隨從滿臉無所畏忌的模樣,伸手十分靈巧地躲在一旁,那臉上誇張的神情又惹得眾人笑出了聲。

嘉王爺的性格十分地好,平易近人,對待屬下也是如此,嬰兒他的那些書廈門也常常十分大膽地敢與他開玩笑,尤其是他這個隨從,從早到晚沒有一刻臉上是不帶笑的。

這些隨從們也應該是十分有福氣的人,跟著嘉王爺遊山玩水,還不用擔心珠子胡亂發脾氣而丟掉小命。一個個都從心底靜養他們的珠子,沒有一個是有背叛之心的,這樣好的主子,估計天底下也沒能找出幾個吧。

這一夜,嘉王爺可算是受驚了折磨,外麵的雨聲又一次地讓他感到心煩意亂,那棉被僵硬無比,硌得他根本沒辦法安睡,再加上抹上的環境,硬是讓嘉王爺一夜都沒合上眼。

最讓他心煩的還是窗外的那一株芭蕉,每滴雨點落在它寬大葉子上的聲音,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再這樣失眠的夜裏,這聲音無疑是一把城中的木槌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嘉王爺的耳膜,他的腦袋在不久後就變疼起來了。

第二日,嘉王爺滿是怒氣地頂著兩朵濃重的黑眼圈,帶著隨從氣勢洶洶地與老板商議著。要將他房間穿旁邊的拿住犯人的芭蕉砍掉,順便再幫他弄一條綢緞的被子過來。

說完,嘉王爺身邊的隨從就大大方方地將銀兩交給掌櫃,憑著以往嘉王爺住店的經驗,一般這種小店的掌櫃,見到銀兩就會立刻兩眼發光,自己讓他做什麽,他就立刻回去做什麽了。

但這次的老板似乎微微有些不同,那掌櫃地看著桌上的那些錢,並沒有像嘉王爺想象的那樣,快速地伸出手去,將錢房間自己的口袋中。

他的眼神似乎還有一絲的責怪,就那樣嚴肅地看著嘉王爺,聲音略微低沉地說道,“這位客人,您想要綢緞的被子,我們與情義托人替您去買回來,可您要砍我院裏的芭蕉,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說罷,那掌櫃的,眼神堅決地看著嘉王爺,完全沒有那麽半點會妥協的意思。嘉王爺心中有些驚奇了,這個掌櫃

還真是大膽,若是現在坐在他麵前的人不是嘉王爺,而是其他大戶人家的紈絝子弟,這老板的小店估計也都開不下去了。

“大膽,你知道我們公子是誰嗎,竟然敢如此無禮!”一旁隨從還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掌櫃,便立刻有些看不慣地嗬斥道。

隻見那掌櫃的神色沒有半點的變化,他將那些銀兩朝著嘉王爺的方向推了退,對著嘉王爺說道,“抱歉,我可不管這位公子的身份是什麽,你們若是住不慣小店,那就另尋他處吧,芭蕉,我是絕對不會砍的。”

嘉王爺這會兒是真的被這掌櫃的氣勢給鎮住了,如此篤定的神態與自信的神情,就像是背後有什麽強大的人能夠給他撐腰一般。

嘉王爺的性子的確是好說話了些,但他的手下卻絕對不是吃素的,一見嘉王爺就這樣被尊貴身份的人,居然被一個區區的小店掌櫃下了逐客令,這簡直就隻對自己珠子的侮辱!

那隨從立刻不服氣地上前,對著那老板說道,“你這掌櫃好生奇怪!若不是我們工資的脾氣好,也許你這笑點早就被夷為平地了,現在居然還敢趕我們走!拿著小店的生意還做不做啦!”

那掌櫃的聽完隨從的話語,也不發怒,隻是淡淡說道,“小店開門迎客,自然是要做生意的,隻是小店隻願意接受那些與小店有緣的客人,而從這位公子的口中,我便能得知,他與小店是緣淺了。”

話說到這裏,嘉王爺倒是覺得這掌櫃越來越有意思了,但他的隨從本就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便立刻跳腳了,“掌櫃說的這是什麽話,真是好笑,你這店是苗雨還是道觀啊,還講究緣分!不給住就不給住!哪來那麽多廢話!”

掌櫃的看著那隨從微微一笑,卻並沒有說什麽,那隨從對著掌櫃撇了撇嘴,卻也萬般無奈,隻好眼巴巴地看著自家的殿下。

嘉王爺對這小店本就有一絲的好奇感,再加上這位掌櫃身上的神秘氣息,更讓他不想搬離,隻是那芭蕉若是在他的窗前,他晚上定是睡不著的,覺是一定要睡的,那他也沒有辦法,即使對這家小店有諸多的疑惑,但還是不得不去找下一家了。

想到這兒,嘉王爺也不再對掌櫃的多說什麽,隻好回頭對著隨從苦笑著說道,“走吧,我們換下一家店去,看來我果真是與這家店的緣分淺了些。”

那隨從滿臉的不可以,狠狠地對著老板瞪了一眼才跟上了嘉王爺。

嘉王爺就快要走進那條幽深的走道之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柔美的聲音,“公子,請留步。”

這聲音煞是好聽帶著些軟糯的感覺,鑽進耳朵裏,嘉王爺的心都不禁微微顫了一下,他急忙回過頭,隻見一個穿著淺綠色紗衣的女子站在一張圓形的月亮門後,那門上垂掛下的珠簾遮住了她的容顏,令嘉王爺看不清她的樣子。

那影影綽綽的身形顯得有幾分的柔美與婀娜,被淺色的綠紗一襯,更顯得清麗了幾分,嘉王爺在宮中看過了太多濃妝豔抹的女子,如今看到這樣一位清新的女子,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那掌櫃的一聽這聲音,神情立刻由方才的嚴肅變為了柔和的笑意,他急忙上前,走出那櫃台,對著綠紗女子行了一禮,“小姐,方才何時吵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