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時間似乎流逝得比平日更快一些,趙箬還沒在楚恪的院子中玩盡興呢,抬頭一看,便發現天已經灰蒙蒙的,都快要被暮色遮蓋住了。

白芍在一旁滿是好奇地張望著,對著趙箬說道,“快要到宮宴的時間了,蹄子殿下要是早不到小姐,定會著急的,我們還是先回房去吧。”

劉嬤嬤也在一旁說道,“是啊,小姐,太子還沒掀開您的蓋頭呢,現在這樣若是被他見了,依舊是犯了禁忌的,還是跟著白芍回去吧,老奴在這收拾著,一會兒就過來。”

趙箬看了看涼亭中的殘餘的點心,便向著劉嬤嬤點了點頭,跟著白芍回房間去了,劉嬤嬤朝著趙箬行了一禮,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直至趙箬消失在拐角處,臉上的笑意才沉了下去。

劉嬤嬤立刻走出了涼亭,站在路中間滿是警覺地朝著四周望了望,而後悄悄走到一塊假山之後,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拿出一枚哨子,“噓——”地吹了一聲。

不過一會兒,空中便傳來一陣翅膀的拍打聲,一隻灰色的並不起眼的小鴿子便停在了劉嬤嬤的手臂之上,乖乖地撇著頭看著劉嬤嬤。

劉嬤嬤見狀又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在確定安全之後,才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管來,輕輕係在灰鴿子的腳上,而後飛快地將它放了出去。

做完這一係列事情之後,劉嬤嬤才一臉安心地從假山後走了出來,快速走到涼亭中,收拾起東西來。

此事,楚恪也已經將趙箬的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叫了幾個隨行的士兵去準備花轎與馬車,自己則是抽空去沐浴更衣了。

白芍在趙箬回到房間後就馬不停蹄地幫著趙箬重新梳洗了一番,給小姐補完妝後,便將紅蓋頭重新給趙箬蓋上了。

等到楚恪來屋中叫趙箬去宮中吃飯的時候,劉嬤嬤也準時地回到了趙箬的身邊,與楚恪的婚隊一起,一同晃晃悠悠地朝著皇宮走去。

由於是傍晚,光線已經不似白天的那麽清晰了,楚恪擔心會在路上有危險,便又多叫了一支軍隊在趙箬的花轎前護送著。

趙箬眼前的紅蓋頭已經完全不顯色了,隻剩下那些星星點點透過布絲巾的橘黃色光亮,在她的眼前朦朦朧朧地閃爍著。

周邊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酒樓中倒是人聲鼎沸,百姓們都進家旁邊的酒館中喝著楚王請客的喜酒了,還有一部分較為榮幸的百姓,還能出席宮宴,以示楚王的親民。

屋頂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紫色的影子,那感覺就像是樹木在微風下晃動的影子,劉嬤嬤的眼睛微微一斜,一點朱紅色便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她微微張了張嘴,那點赤紅色便從眼前消失了,手中卻出現了兩顆藥丸,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將那兩顆藥丸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懷中。

身邊的士兵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就

連楚恪也隻是略微狐疑地回頭朝著趙箬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趙箬那寧靜的姿態後,便又回過頭去,加快了馬兒的步伐。

等到楚恪的婚隊進了宮門,一旁屋頂上的男子便笑了起來,他對著身旁眉心一點朱砂痣的紫衣女子輕聲說道,“看來你的輕功似乎還未恢複到之前的程度,那楚恪還是隱約有些察覺了。”

羅蘭聽聞,臉上的神情平靜萬分,她淡淡地用那縹緲的聲音說道,“隻要不被他發現就成,到目前為止,楚括交給我們的任務算是全部完成了。”

那黑衣男子將臉上的蒙麵摘下,露出那雙滿是奸詐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羅蘭說道,“既然已經閑下來了,那就快些去執行我們的計劃吧。”

羅蘭的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那就開始吧,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宮中的大殿已經十分熱鬧了,各個大臣們帶著家眷坐在席位上,滿麵紅光地喝著酒,一卡到這次宮宴的主角入場了,便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被子,目光灼灼地朝著趙箬與楚恪看著。

趙寅與楚約也早已坐在了席位上,周圍的大臣們一直不停地向他勸著酒,趙寅滿是高興地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酒,一旁的楚約則是嬌嗔著,“行了行了,別喝太多。”

那些女眷們也在再楚約的周圍說著各種令人身心舒暢的話語,那個個的嘴兒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翻著花樣地誇著趙箬的驚世的美貌、端莊的儀態以及楚約的教女有方、令人驚羨的好福氣。

即使這些女眷們心中的想法完全是與這些話語相反的,但舌頭在她們嘴中也完全不會打結,一句比一句說得順溜,臉上的表情更是真心實意地令人特別感動。

楚約本就是宮中之人,對於這種貴族婦人口中說出的話語也自然有所領悟,她輕輕地笑著,大方地應付著那鋪天蓋地的假話與客套,心中卻隻是關心在那紅蓋頭之下的趙箬渴不渴,累不累。

坐在趙寅與楚約身後的趙莞與趙蓉二姐妹,則是有著完全不同的心情,趙蓉依舊是個靦腆的孩子,她的眼睛在人群中到處打轉著,尋找著楚城的身影,然而眼睛在看到那抹豔麗的影子後,她卻是萬分羞澀地地下了頭。

而趙莞的那雙眼睛卻是瞪得老大,裏麵閃爍著瘋狂與挑逗的韻味,她在趙箬的身上隨便瞟了幾眼,唇角閃過一絲輕蔑之後,便開始大膽地朝著對麵的公子們直直地看著,那雙瘋狂的眼睛裏似乎帶著一種令人不由沉淪的神秘感,讓那些公子們久久都不能緩過神來。

一旁的貴族小姐們卻有著各種各樣的疑惑,她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趙箬喜袍上的金線與寶石,說著一些能夠令自己的嫉妒之心獲得安慰的話語,隻有六公主四處張望著,在這一群鶯鶯燕燕中尋找著老對頭秦姝蓉的身影。

“這狐媚子去哪了,這種場合,她應該是絕對不會錯過的才是,照道理說,她應該會私下對著今日成親的

新郎又拋媚眼又撒嬌的,也好證明她自己的魅力。”六公主對著身旁的楚城開玩笑地說道,“皇兄,同我說實話,她可曾勾引過你?”

楚城手中拿著酒杯,聽著六公主這樣的問話,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我說沒有,你定是不會相信。”

六公主聽聞,立刻瞪了楚城一眼,憤憤說道,“哼,不說就算了,沒想到你與那狐媚子的感情竟然已經勝過你我二人的親情了,真是令人心寒。”

聽著六公主這酸溜溜的話語,楚城無奈地搖了搖頭,連忙說道,“行了,別跟皇兄鬧別扭了,皇兄可不敢與你口中的狐媚子小姐眉來眼去的,她現在可是父皇身邊的大紅人,你見到她時,說話也得注意一些,免得她在父皇麵前吹枕邊風。”

六公主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她連忙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那刺耳的碰撞之聲,讓周圍人也嚇了一跳,紛紛回過頭來看著她。

楚城立刻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示意六公主小聲說話,六公主卻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狐媚子本事再大也還是沒能掏出父皇的手掌心嘛,哎,說起來,我現在倒有些同情她了,你說,這麽鮮嫩的姑娘配我們父皇,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一旁的楚城聽聞,立刻回過頭去卡了看四周,好在今日賓客們的焦點都在趙箬與楚恪的身上,這才沒聽到方才六公主那大逆不道,膽大包天的話語。

楚城立刻狠狠地瞪了六公主一眼,對著六公主教訓道,“這種話可是你能說出口的嗎?”

六公主不屑地撇了撇嘴,有對著楚城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楚城一時語塞,隻好淡淡說道,“每一個十分驚訝的事情之後,都會有一個絕對沉著的原因,秦姝蓉她可不是白白將自己的青春獻給父皇的。”

六公主不說話了,她常年在宮中生活,又怎麽會不懂其中的道理,雖然她心直口快,但關於這種事情,她還是不會去深入研究的,正所謂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裝傻時在宮中生活的重要方法之一。

一旁的楚城看著六公主已經不再多問,便也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喝著酒,看著大殿中央站著的趙箬,那一身的紅袍顯得極為高貴。

楚城那雙豔麗無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趙箬的確是個奇女子,他這輩子見過的女子數不勝數,對他動心的也不在少數,然而,真正能夠引起他興趣的,還是現在楚恪身旁的這位。

無論是朝廷上到處相傳著的趙箬的事跡,還是那些貴族小姐們對她時而褒讚,時而貶低的言辭,又或是她在自己身前所表現的模樣,都令他覺得驚奇,一個女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夠讓一個國家的朝政大臣相互談論,亦是讓一個國家的女人發了瘋似的嫉妒。

楚城的那首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個韻味十足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