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明珠依舊沒有絲毫辦法,隻能狠狠瞪了一眼那門口的兩個士兵,而後憤憤回到帳中休息,這時每日都要來替楚明珠檢查身體的沈大夫恰巧來到楚明珠的帳前,見那兩士兵還是將門口攔的死死的,便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沈大夫舉起手中的醫箱,對著士兵晃了晃,又指了指營帳,那兩士兵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大夫,卻還是將門讓開了放他進去。

沈大夫進入帳中,回頭看了看,隻見帳門又被那兩個士兵攔了起來,似乎連一隻蒼蠅都不能逃過他兩的眼睛。

楚明珠滿臉憂愁地坐在床邊,隻聽聞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便立刻抬起頭來,見了沈大夫那張幹淨的臉龐,她那雙桃花眼中閃過一道光亮。

“沈大夫,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楚明珠連忙迎上前,抓住沈大夫那恍若白瓷的手,眼中帶著乞求,現在她不方便行動,又不準其他人進入她的營帳,也就隻能拜托沈大夫了。

沈大夫可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大夫,若是她楚明珠有難,定是會幫忙的。

沈大夫那雙平靜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錯愕,他低頭看了看楚明珠牢牢抓住自己的那雙素手,不由得心頭一緊,臉不自在地微微紅了起來。

為了掩飾他的這些尷尬,沈大夫將楚明珠撫到床邊,又急匆匆地從醫箱中拿出紙筆,飛快地詢問著楚明珠的情況,“皇後這是怎麽了?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楚明珠連忙搖了搖頭,有些幽怨地默默歎了一口氣,“哎,我身體是沒什麽不舒服,但是這顆心卻是慌張得很。”

沈大夫見狀,連忙為楚明珠號了脈,又在紙上寫下,“皇後隻是懷孕所致的心焦,並沒有大礙,得盡快忘記煩心的事情,才能平複心情,順利迎接皇子。”

楚明珠聽聞,不由得伸手撫了撫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這些日子,孩子一直都十分鬧騰,時不時地踢一腳,隻是,也因為這孩子,她與蠻王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感覺越來越遠了。

楚明珠那雙桃花眼中漸漸泛起一陣漣漪,對著沈大夫悠悠說道,“蠻王近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與我那兄在一起瞞著我做了些什麽事,我正是為此事感到焦急,可是蠻王卻將我軟禁在此處,我隻能這麽焦心地胡思亂想,卻一點事情都做不了。”

沈大夫那雙平靜的眼眸中隱隱升起一股怒氣,他本就對這蠻王沒有什麽好印象,現在楚明珠為他辛苦懷了孩子,他卻如此對待她,這令沈大夫十分氣憤。

沈大夫皺緊了眉頭,立刻提筆早紙上寫下幾個筆畫中帶著憤怒的字,“皇後可有什麽事情讓在下去辦?在下定會幫忙!”

楚明珠等的就是沈大夫的這句話,她立刻滿是感激地望著沈大夫,激動地說道,“明珠也正想讓沈大夫幫忙,希望沈大夫能夠知曉我夫君與兄長兩人近日在做些什麽,回來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沈大夫點了點頭,他照常與楚明珠檢查完身體之後,留下了些安胎的丹藥,便帶著醫箱匆匆出去了。

沈大夫由於有著一身的號醫術,蠻族中幾乎每個人都受過他的照料,因此對他也很是客氣,沈大夫在蠻族的皇宮之中更是出行方便得很,隻要稍作打聽,便能夠知道蠻王的近日動向與位置。

然而,這些天蠻王似乎十分謹慎,就連飼養蠻王駿馬的奴仆都對蠻王的行蹤三緘其口,無論沈大夫如何試探,都不吐露出半個字來,這不禁讓沈大夫有了更大的疑惑。

看來楚明珠的懷疑是對的,蠻王似乎的確在醞釀著什麽大事,沈大夫謝過了那些奴仆,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個辦法,便從屋中拿出了兩三壇珍藏的好酒,提著酒便往幾個蠻族將軍的營帳中走去。

這些蠻族的將軍平日裏就喜歡爭強鬥狠,受傷掛彩也隻是平常之事,自然少不了沈大夫的丹藥照應,也因此與沈大夫頗為熟絡,沒事就常常在一道喝酒聊天。

那些將軍們一看沈大夫手中的幾壇美酒,不由得口舌生津,連忙讓沈大夫進帳中相談,沈大夫不會說話,平日裏都是靜靜在一旁陪著他們喝酒,在醉酒之後便做一碗醒酒湯給他們灌下,今日也是如此。

這些將軍就是知道沈大夫不會說話,也因此十分信任他,有些不能說的事情,在酒後也對沈大夫吐了個幹淨,因此,沈大夫其實是蠻族軍中最熟知軍事事件的人物。

今日也照常如此,沒過一會兒,那些將軍的酒力便上來了,開始互相扯著沈大夫,說了一些近日煩心的事情,沈大夫靜靜地聽著,一邊點頭一邊又在他們的酒杯中倒滿美酒,一遍又一遍地灌著。

“哎……自從皇後的那個兄長來後,我們的日子就變得不好過了,這小子整天都跟著我們大王,對著我們呼來喝去的,就好似是我們的上級一樣。”

“哼,不過是個在楚朝犯了錯事被發配過來的叛臣,又有什麽臉麵來對我們大呼小叫。”

“若是不看他那雙 與皇後長相無二的眼睛,我還真是不知曉這麽真性情的皇後竟然還有這麽個混賬哥哥。”

“就是,為了一個女人而願意背叛國家,將那些帶過來的楚朝士兵全都關押起來,還將那些難民們活活燒死,還真是心狠手辣得讓人咋舌!”

沈大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楚朝派楚流雲過來是為了將功贖罪,讓災區的百姓得到慰藉,卻未曾想到這個楚流雲竟然如此大膽,違抗聖令!

沈大夫皺著沒有,繼續往那些將軍的酒杯中添著酒,他還想聽聽這事情的具體情況,果然不負他所望,這將軍們喝得高興了,連楚流雲的舊情賬也拿出來同他說了。

“楚朝的那個趙箬郡主,是這混賬小子最愛的女人,楚王卻在他們二人大婚之時將他抓進了大獄,而後又陰差陽錯地將那郡主賜給了太子,這小子前幾日便收到了這個消息,哭得就像個娘們似的

。”

“哼,所以他就因為這個趙箬郡主,才不惜一切與我們大王合作,一起密謀將楚朝踏平?”

“大王是條好漢,若不是為了蠻族的利益,才不會同這令人惡心的叛國賊一起籌劃,說起來,還真是可憐了皇後,一個女人家又懷有身孕,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與兄長在背後竟然要密謀踏平她最愛的母國,不知會變成什麽樣。”

“說起來,還是楚流雲這混賬惹出的禍,若不是他的一己私仇,又怎會讓大王背著皇後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兩人情分可都要被這楚流雲給毀了。”

沈大夫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他仔細思考著這些將軍所說的話,心中十分為難,又十分氣憤。

為難的是,現在楚明珠正在關鍵時刻,若是得知如此消息,定會受到驚嚇,動了胎氣不僅僅會傷了腹中的孩子,連自身都會有危險。

可是若將此事一直瞞著她,楚朝與蠻族定是免不了那麽一戰,她在這個混亂的時期若是還要將剛出生的孩子進行安定,也是極為艱難,作為楚朝的郡主,蠻族的皇後,兩邊都過意不去,最後隻會自怨自艾,鬱鬱不得終。

沈大夫看著眼前那幾個已經醉醺醺到不省人事的將軍,心中混亂得很,他將醒酒湯放在一旁,並沒有幫著他們灌下,站起身來便急匆匆往帳外走去,他要見見楚流雲,要讓他清楚,他這麽做對楚明珠的危害。

沈大夫剛走出營帳,一旁便悠悠走出一個頭發蓬亂的老者,他拄著拐紮,,十分艱難地走到營帳跟前,往裏麵望了望,臉上露出一副猙獰而又奸詐的笑意。

沈大夫走到楚流雲的營帳前,剛想進去,卻被門外的兩名士兵攔住了去路,“原來是沈大夫啊,楚公子與大王正在其中議事,若有事情可以告知下屬,下屬願為沈大夫帶話。”

沈大夫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的心中滿是焦急與糾結,然而現在蠻王也在其中,若是自己貿然闖入,非但不能勸楚流雲回頭,反倒極有可能會被這二人關押起來。

想到這裏,沈大夫便搖了搖頭,在一旁用手勢對著士兵示意道,“沒什麽大事,隻是皇後說有些牽掛楚公子,想讓我來帶句話的。”

那士兵連連點頭,“沈大夫放心吧,等大王一出來,我們就為沈大夫帶話。”

沈大夫向著那位士兵行了一禮,轉過身,剛想走人,卻被一個帶著極為渾厚霸道的聲響叫住了,“站住!你來這兒做什麽?”

沈大夫的眉頭一緊,連忙轉過身去,朝著蠻王行了一禮,一旁的士兵立刻替沈大夫解釋道,“不過是皇後有些想念楚公子了,又不方便走動,這才讓沈大夫出來告知楚公子。”

蠻王的那雙棕色眼睛漸漸眯了起來,他看著沈大夫就如同在看一隻正在眼前的獵物,沈大夫將手負在身後,站直了身體,似乎對蠻王毫無懼怕的樣子,然而,手心中卻漸漸泛上了細小的汗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