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的口中說著抱歉,然而,那雙丹鳳眼中卻完全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這個楚城雖然與他的關係一直不近不遠,之前也並沒有與自己又任何過節,然而,他身上那股溫文爾雅的氣質後麵似乎有著一種令他極為不適的東西存在。

楚城看了一眼楚恪那雙高傲的丹鳳眼,心中隱隱有些惱怒,然而,他的臉上卻依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微微笑著,優雅而不失風度,那張豔麗無匹的臉上帶著純淨與無害的神情,對著楚恪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皇兄。”

賓客們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對兄弟的一句一動,一些資曆頗深的大臣,們看著楚恪的模樣微微搖頭,輕聲歎著氣,雖然嘴上不敢說出批評的話語,但心中對楚恪的好感度已經微微降低了一些。

在楚城這有理謙和的對比下,楚恪的行為是十分的狂妄自傲,不將自己的兄弟放在眼裏,也不將他們這些起到至關重要的老臣們放在眼中,這實在是一種自大的表現,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厭惡的情緒。

趙箬也十分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楚恪這樣的做法是為了保護自己,但在這樣的場合,說出如此靜若的話語,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趙箬那雙清亮的眸子中湧起一絲複雜的神色,作為這事件的核心人物,她不得不站出來替楚恪打圓場。

“皇族自然是有皇族的規矩,皇族的威嚴神聖不容侵犯,而在這尊貴的皇子妃頭銜之下,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身上的確有著許多不足之處,但作為皇子妃,我一定會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大家,還請大家包容。”

趙箬身上那華貴的宮裝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迷離,那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睛卻是十分的晶亮,讓在場的賓客不由得被它所吸引,她的語調真誠柔軟,讓賓客的心稍稍從楚恪的鋒利中掙脫出來,變得緩和了一些。

楚恪看著趙箬那雙親曆親的眼眸,心中滿是無限的柔情,所謂的賢內助,不過也是如此罷了,陽剛與陰柔的交織,才能夠彌補自己的不足。

楚城看著趙箬那優雅大方的模樣,那雙清澈的眼眸微微起了一絲波瀾,他的眉頭微微動了動,握住酒杯的右手不甘地往上抬舉著,卻又十分無力地一次又一次地垂了下來。

趙箬走向楚城,臉上帶著歉意地向著楚城說道,“趙莞是我的堂姐,我十分尊重她,也十分尊重楚城點下,還請楚城殿下能夠原諒方才太子的失禮之處。”

楚城愣了愣,他呆呆地看著趙箬,心中有一種聲音在不甘心地呐喊著,撕扯著,然而,卻依舊被他壓製了下去。

楚城溫柔地笑著,那豔麗無匹的容貌也似乎增添了幾分光彩,他連忙朝著趙箬行了一禮,柔聲道,“無妨,太子妃娘娘客氣了。”

說罷,楚城又轉向賓客們說道,“我也十分讚同太子殿下的說法,今後若是再能聽到任何對皇族榮譽不利的言辭,我也必定會與太子一同追究到底。”

楚恪見狀,知道趙箬與楚城已經替他打了圓場,便立刻又舉起酒杯對著眾賓客們說道,“今日是楚城殿下大喜之日,大家盡情玩樂!敬我楚朝的榮譽!”

那些賓客們也隻好站起身,舉起手上的酒杯,齊聲說道,“敬楚朝榮耀!”

趙箬用袖子掩麵,姿態優雅地輕輕喝了一口手中的甜酒,那雙清亮的眼睛卻在大殿內到處掃視著,今日楚恪這關算是勉強過去了,暫時壓製住了賓客心中的不滿。

抬頭時,卻見楚恪這個罪魁禍首居然在對著自己偷偷笑著,趙箬不由得一陣來氣,也不知這家夥當年是如何做個將軍的,做事如此莽撞如何運籌帷幄?今日若不是她初來打圓場,估計楚恪的好名聲都要在此消散了個幹淨。

趙箬狠狠地瞪了楚恪一眼,滿臉不悅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楚恪看著趙箬那氣鼓鼓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邪魅的微笑,也立刻乖乖地跟著趙箬一同回去了。

之後,無論楚恪怎麽對趙箬擠眉弄眼,想盡辦法想與她搭話,回應楚恪的,都是趙箬那冰涼徹骨的一個不屑的眼神。

於是,楚括隻好收起他那份不正經來,規規矩矩地說話做事,一邊還偷偷看著趙箬的臉色,隻要發覺又一絲變化,便立刻對自己調整,那乖巧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等著大人得到自己獎賞的孩子,令趙箬哭笑不得。

宴會又接近了尾聲,趙箬也有些覺得疲乏了,便同白芍站起身,退了場,楚恪見狀,連忙也推掉了大臣們的酒杯,站起身來,對著趙箬說道,“孤也覺得有些乏了,與孤一同走吧。”

趙箬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楚恪,臉上的神情冷淡,沒有半分變化,她像是沒聽到楚恪的話語似的,對著白芍說道,“叫馬夫另外準備一輛馬車,先前的留給太子殿下。”

楚恪聽出了宅若話中的意思,這就是不想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嘛,看來趙箬今日的氣生得卻不小。

楚恪那雙丹鳳眼中有一絲無奈,然而,他依舊跟在趙箬的身後,大有一種“我今日跟定你了”的感覺。楚恪清楚地知道,他的這種“無賴精神”是趙箬最沒轍的。

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趙箬一直靜靜地走在他的前方,不回頭也不說話,任由他跟著,直到上了馬車,才冷冷地對著車夫說了一句,“這馬車隻能乘兩個人。”

車夫十分為難地看了楚恪一眼,又朝著趙箬說道,“娘娘,那太子殿下……”

還沒等趙箬開口說話,楚恪便立刻走上前去,擋住了正在偷笑的白芍,對著車夫說道,“孤與太子妃同乘可是有問題?”

那車夫立刻擺手,慌忙地說著,“無礙,無礙……”眼睛卻依舊十分好奇地打量著趙箬臉上那有些陰鬱的神色,這太子妃娘娘可完全不想與太子殿下同乘的樣子啊。

白芍見狀,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對著楚恪說道,“那白芍便坐另一輛馬車去了,還望殿下能照顧好

娘娘。”

說罷,這機靈的小丫頭便不顧趙箬那憤怒的眼光,對著楚恪眨了眨眼睛,便急匆匆地笑著往後麵的馬車上爬去。

楚恪的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他走上前去,將趙箬攔腰抱起,便往馬車裏鑽去,趙箬陰沉著臉,十分抵觸地推搡著楚恪,卻還是被楚恪那強壯的臂膀抱進了馬車中,安安穩穩地輕輕放在了座位上。

趙箬的臉色愈發地陰沉了,這楚恪,居然欺負自己力氣沒他大,將自己當成孩子一樣,說抱起來就抱起來,真是一點大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楚恪坐在趙箬的身旁,將馬車底部的暗格打開,給趙箬沏上一杯香茶,恭恭敬敬地說道,“太子妃娘娘,今日是太子有錯在先,在這兒給娘娘大人賠禮了。”

趙箬還從未想到這楚恪居然會來這麽一招,這種滑稽搞怪的模樣,還真是讓她吃了一驚,那雙丹鳳眼中滿是柔和的笑意,那帶著歉意的神情倒是顯得有些楚楚可憐,令人不由得心軟了。

趙箬的氣也因此消了一大半,作為大楚朝的堂堂儲君,居然為了令自己開心做出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樣,還真是一點尊嚴也不顧及了。

“你起來。”趙箬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然而那雙清亮的眼睛卻還是故作生氣的樣子,狠狠地瞪了楚恪一眼。

楚恪嘴角彎起了一抹狡黠,他知道趙箬已經原諒他了,便立刻說道,“今日是我一時衝動,看不慣那些人如此評論你,這才會差點惹下禍端。”

趙箬輕輕歎了口氣,她自然明白楚恪是為了維護自己才會這樣,她心中有些感到溫暖,但同時也感到了恐懼。

趙箬那雙清亮的眸子中湧上一股暗流,她抬起頭來,十分嚴肅地看著楚恪問道,“若果有一天,敵人用我來威脅你,你也會像今天那樣衝動嗎?”

趙箬緊緊地盯著楚恪的眼睛,她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兩股力量在其中暗暗較勁著,她的手不知不覺間緊緊抓住了兩旁的衣角,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楚恪的丹鳳眼中滿是柔情,他似乎很高興趙箬會向他問出那樣的話,他將手輕輕撫上趙箬的臉頰,柔聲說道,“若真有那樣的一天,我定會不顧一切將你從敵人手中救出來,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趙箬的鼻子有些酸楚,她從楚恪那雙極為嚴肅與凝重的丹鳳眼中看出,他所說的話,句句都是出自於真心,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他定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奮不顧身地去救她。

而這,正是趙箬所擔心的問題所在。

“楚恪。”趙箬看著楚恪,聲音中帶著令人心寒的冷酷,“如果真有那樣的事情,請太子殿下不要救我。”

趙箬的聲音像是冰錐一樣狠狠地刺入了楚恪的心髒,楚恪那雙丹鳳眼中充滿了不解與震驚,那一句硬生生的“楚恪”二字,更像是一道看不見的薄膜,將兩人分隔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