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坐在高堂之上,正等著她向他行禮的人,正是那個謀殺了她親生父母的凶手的兒子,藍蝶到現在還是處在一個矛盾糾結體中,她的身世實在是太過複雜,連她都不知帶該如何對待這其中的人和事了。

耳畔響起了媒婆帶著笑意的喊聲,高亢而又響亮,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裏,“一拜天地——”清野與藍蝶一齊彎腰對著門外鞠了一躬。而後那媒婆的聲音便又在二人的耳旁響起,“二拜高堂——”

有喜娘上前給她遞了一根紅色的綢帶,那綢帶的另一端正握在了清野的手中那紅色綢帶的當中係著一朵大紅花球,藍蝶從喜娘的手中接過那紅色的綢帶,緊緊地攥在手中,那整根綢帶都在狠狠地顫抖著,在另一頭的清野也感覺到了藍蝶異樣的情緒波動,他轉過頭來,有些擔憂地看著藍蝶的身影。

藍蝶閉上了眼睛,她的大腦中在快速地整理著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最終她選擇按照自己的直覺去判斷感情的是非,她下定了決心,靜靜地睜開了眼睛。她拜堂是要拜的,但她該拜的卻不是楚恪,而應該是鶴風,是鶴風的父母養育了她,如今鶴風的父母不在,那就應該讓鶴風也坐在那高堂之上。她抬起頭,隔著那紅色的紗巾,看著高堂之上那個明黃色的身影,語氣不卑不亢,不怒不喜。

“太子殿下,民女在拜堂之時,感想頗多,今日聽聞喜婆所說之高堂,不禁想念起養育民女長大的父母來,民女望太子殿下能讓鶴風代替民女的養育父母,以此來表示民女對他們的一片赤子之心。”說完這些話,藍蝶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裏一鬆,而現在她身旁的清野,臉上的神色卻變得凝重了起來。在這偌大的營帳之中,他最不想低頭拜的便是鶴風這個最大的情敵了。

楚恪聽完藍蝶的話,聰明狡黠如狐狸的他怎麽不會明白藍蝶話中背後的意思呢,她這是明擺著不想要拜自己呢。楚恪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倔強而又弱小的女子,剛想拆穿她所使用的小伎倆,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止住了。畢竟這個女子是蜀山的後人,前朝的長公主,雖然兩人的年齡不差多少,但是按照輩分來說,藍蝶應該還比自己高出一輩。想著祖父對她母親曾做出過那麽不齒的事情。楚恪心中對她也有一絲絲地愧疚。

雖然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他,但是,卻是他們楚家人所為,因此。他做為楚家人,也有責任來承擔這件事情的後果。楚恪定了定神,不顧那些將士們驚訝與不平的目光,他對著藍蝶說道,“好,孤許你。”說罷,他便對著站在人群中默默喝酒的鶴風說道,“鶴風,都聽到你姐姐說了什麽吧,來,坐在我隔壁的那張椅子上。”

鶴風聽聞此話,默默地放下了酒杯,他站起身,走過那對新人時深深地看了藍蝶一眼

,他從容地坐到了座位上,這一舉動,他是想對藍蝶說,“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弟弟,我都無法去改變,我更無法改變的,我對你,永遠都會把你當做我親姐姐那般的真情。永遠也不會改變。”

藍蝶透過那紅色的紗巾看著鶴風那白衣勝雪的身影,心中湧上一股複雜糾結的情感,她的弟弟啊,更像是她的兄長,對她一直是寵愛有加,小心嗬護,不管她是怎樣的絕情與狠心,他仍舊沒有放棄過他對她的感情。

鶴風看著身著嫁衣的藍蝶,腦海中的思緒萬千,內心也五味雜陳,雖然那日藍蝶對他是那麽的絕情與無情,然而,她的心底還是有他這麽個弟弟的。鶴風暗自歎了一口氣,他昨日反對這場婚禮時,的確是有很大的私心在作祟,今日在見到藍蝶幸福地依偎在清野的懷中時,他的心也微微地敞開了,至少現在的藍蝶她是快樂的,她也明白,藍蝶心中永遠都不可能會有自己的位置。

鶴風看著那現在藍蝶身邊,滿臉柔情的清野,雖然心底深處還是不能接受清野將會變成藍蝶的夫君,這樣立刻會實現的事實,然而,現實是一定要麵對的,既然藍蝶她愛這個男子,那他也隻好痛苦地放手了。

那喜娘看著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了,便連忙喊道,“來來來,拜堂了,拜堂了,現在可正是吉時,大家可不要誤了時辰。”楚恪見鶴風也已經入座,便朝著喜娘點了點頭,那喜娘便又高聲喊道,“一拜天地——”清野扯了一下紅綢,藍蝶也回應地抖動了一下,兩人便雙雙向著楚恪與鶴風行了禮。一旁的喜娘送上了泡著紅棗的喜茶,清野與藍蝶接過,雙手奉上給高堂之上的楚恪與鶴風二人。

楚恪與鶴風喝了茶,給從喜娘的手中拿了紅包,分別發放給二位新人,藍蝶與清野道了謝,便轉過身,麵對麵地站著,等待著喜娘的話語,“夫妻對拜——”,所預料到的話音立刻響起,清野便和藍蝶相視一眼,而後十分默契地同時彎腰,相互鞠了一躬。

當他們抬起頭時,喜娘與媒婆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是一朵朵花兒,她們齊聲向著這對新人喊道,“送入洞房——”藍蝶的臉微微一紅,便被一群喜娘們歡歡喜喜地給扶了下去。留下的清野便對著前來的將士們一一道謝行禮,帳門外士兵們已經熱熱鬧鬧地擺起了酒桌。

清野被那些將士們來回拉扯著,說笑著,一起坐到了酒桌上,大家興致高昂,氣氛也變得十分熱鬧了起來,將士們的心已經開始微微鬆懈了起來,他們一個個地給鶴風灌著酒,自己也毫無控製地喝了起來。

鶴風被幾桌的將士們輪流地灌著,幾壇子酒下去,臉色有些微微發紅,他同鶴風一樣,都是練過經脈的人,因此,這些酒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餐桌上的那些將士,大多是武士出身,雖然酒量也比尋

常人稍微大一些,然而由於高興,都多喝了幾杯,一個兩個的眼前都有些暈乎了。

鶴風在一旁和楚恪喝著酒,他一杯一杯地往口中灌著,卻沒有一絲絲的作用,楚恪看著他,自己也沒有喝上幾口,隻是勸說道,“像你這般的英雄豪傑,有事江湖高手,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相信會有許多小姑娘為你癡迷的,又何必總是牽掛著人家的心頭肉呢,想開點,你的路途還長著呢,總會有姑娘會合適你的胃口。”

鶴風抬起頭,將手中的酒盞用力地放在桌上,眼睛中布滿了血絲,他怔怔地看著楚恪,喃喃地說道,“你不懂,你還沒有經曆過,你要是和我一樣,說不定會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而不隻是坐在這裏喝悶酒這麽溫和的事情了。”楚恪聽了這話,那雙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拿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痛快地喝了一聲,“好酒!!”

而後,轉過頭去,看著鶴風神秘地笑了起來,鶴風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說得沒錯吧?”楚恪笑著點了點頭,他看著鶴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隻要是我喜歡的,我所愛的女子,我會在她身邊築起高牆,不讓任何男人與她靠近。”

鶴風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他拍著楚恪的肩膀,大聲說道,“太子殿下,你是想將你的心上人兒關在鳥籠之中嗎?哈哈哈哈,還真是異想天開,萬一你的鳥籠中破了個洞,她溜出去了,並且愛上了除你以外的男子,你又能怎麽辦?”

楚恪的丹鳳眼微微眯了眯,他看看這那正在酒桌中到處徘徊的清野,幽幽地說道,“第一,我認為在我的管製下,根本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這種情況。第二,萬一要是出現,我會將她所愛的男人,當著她的麵將他殺死,這樣,她的心就會永遠屬於我了。”

鶴風聽聞此話,驚訝地抬頭看了看楚恪,他看見楚恪一臉嚴肅而又陰暗的神情,眼睛中滿是堅毅與決絕的光芒,看來,對於他剛剛所說的話,他是認真的。楚恪有些不解地搖了搖頭,他歎了口氣,悠悠說道,“為何要將那份好好的愛變成熾烈的恨?從此你在她心裏永遠都是血海深仇的敵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楚恪的眼眸中閃爍著微光,他對著鶴風說道,“這樣,她至少會一直追著我,無論我在天涯,還是在海角,她都會找到我,直到她將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這樣一來,我這一世,每時每刻都會見到她,看到她,我能一直保護她,愛著她,為了如此,即使我把自己的生命獻給她,我也在所不惜。”

鶴風看著楚恪那副入魔的神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就是個瘋子,什麽事在你口中都會有所道理,然而,我卻並不能像你這麽做,愛她,就要讓她幸福,而不是讓兩個人都生活在極度的痛苦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