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發現趙箬正盯著他的脖子看,連忙伸手扯了扯衣襟,遮蓋住了那紗布。

他的麵色平淡,眉眼間的俊郎之氣分毫未減,他的步伐穩重,呼吸平緩,走到趙箬身前,向趙箬一個抱拳,淡淡說道:“請。”

趙箬靜靜地跟著他往府裏走去。這一次,這位白衣劍客倒是沒有帶著她們抄小路,而是直接帶著她走過了練兵場。

練兵場十分壯觀和龐大,巨大的廣場能容納幾十萬人同時練兵,現在是早晨,俗話說得好,一日之計在於晨,兵者更是要聞雞起舞,早早操練的。

練兵場的士兵都在有條不紊地操練著,他們的口號洪亮,氣勢磅礴,讓趙箬一入場就點燃了她心頭的熊熊壯誌。趙箬環視了一周,她驚訝地發現,在這訓練場上,沒有一個士兵是受了她們的影響而抬頭看向她們的,所有士兵全都專心致誌地練著自己手中的兵器,似乎根本沒看見她們一樣。這樣的自製力讓趙箬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絲敬佩。

不愧是太子的親衛軍騎兵,各個士兵的伸手都十分了得,騎術更是精彩絕倫,看得一旁路過的趙箬都不禁想要拍手稱讚了。

那白衣的劍士依舊穩穩地向前走著,趙箬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或許是四周的雄性氣息十分磅礴,趙箬不禁有點小小地興奮起來。

她想找這個劍客說話,想問問他是什麽人,以前參加過多少戰役,又獲得過多少功勳。可是當趙箬看見他冷淡的側臉時,她想問的那些話都被她老老實實地趕回肚子裏去了。

訓練場實在是太大,她跟在這個默不作聲的劍士後麵硬生生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到了太子的正殿。

那劍士突然止步,回頭看了一眼趙箬,那張冷漠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絲笑意。但也隻是一瞬,在趙箬眨眼再睜開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似乎剛才趙箬所見的,隻是一個幻象。

趙箬看那劍士得意的模樣,她的心頭油然升起一股悶氣,趙箬的表情十分嚴肅,她緊緊地盯著劍士的麵部,凜然問道,“你笑什麽?”

那劍士的臉依舊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麵,他輕輕掃了一眼趙箬瘦小的身軀,淡淡地回答道,“以為你這弱小的身板,走不到這裏。”

趙箬心裏氣極,這劍士,看著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居然如此出言不遜,還瞧不起人。雖然她趙箬的身子的確弱小,但是,她好歹也同劉嬤嬤練了一陣子的,要是在從前,她真的可能走到訓練場的中間就要累暈過去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的身子硬朗著呢!

趙箬學著他的模樣,微微一笑,接著立刻又恢複成了麵癱臉,對著白衣男子淡淡說道:“這不是走來了嗎,帶我見他去!”

那劍士沒想到趙箬會模仿他的模樣,麵色立刻一變,轉頭就走了。趙箬身旁的劉嬤嬤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箬還想把那劍士追回來帶路,卻聽得背後低沉邪魅的聲音響起:“哎,還以為箬兒是想孤才來的,沒想到背著孤偷偷追別的男人。”說到這裏,他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悲傷的神情:“孤還真是傷心啊。”

趙箬聽著那狂妄卻如同地痞流氓一般無賴的話語,心中的那團火莫名地就躥了上來,這樣的話語,

這世界上,估計是沒有第二個人能這樣厚顏無恥地說出口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誰了。

她立刻轉身,隻見那雙丹鳳眼裏閃著快樂的光芒,那修長高大帶著一絲粗獷的身材,被一件紫黑色的長袍包裹著,平日裏那耀眼閃光的粼粼盔甲,今日卻沒穿在身上,腰間的那把龍頭禮劍代表著他尊貴的皇族身份,

漆黑的頭發被一隻金冠綰把前額的頭發高高挽起,讓他俊郎英氣的如玉臉龐增添了一分貴氣,他腦後麵的長發不加任何的修飾,隨風飛揚,張狂得如同一隻正在翱翔的雄鷹,與他的劍眉交相輝映,周身散發著一種雄性獨特的魅力。

趙箬瞧著他的模樣,心裏的氣消了一半,她靜靜地看著楚恪,漂亮的鳳眼裏閃著微光“不請我進去嗎?”

楚恪笑了,他點了點頭,壞笑著說道,“進去,當然可以,但是嘛……”

趙箬從他的丹鳳眼中讀出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定定地看著她。就在趙箬眨眼的那刹那,她突然覺得身體一輕,接著便發現自己已經斜斜地坐在了一張雪白的狐皮上了。

趙箬四處望著,這個大殿簡潔而奢華,不同於楚明珠寢殿的豔麗華貴,這個宮殿裏到處充斥著野性的氣息。地上鋪著極其難覓的白熊的熊皮,精美的花瓶中插著百鳥的彩羽。

雕梁畫棟的屋簷結構精巧,精美整潔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形狀奇特的鹿角,殿中的西側整齊地擺放著幾套華美精致的盔甲,那盔甲上散發的英氣,與溫柔的燭光交相輝映,令人著迷。

殿中最顯眼的就是正坐上的孔雀翎了,那樣美麗的色彩,精致柔軟的羽毛,令人心醉。

趙箬看著殿中的景象,一切粗獷而不失細致,雍容而不失大雅,在見到這塊寶地之前,她從未想過,一個輝煌的宮殿能夠將金碧輝煌的物件與自然原始的氣息融合得如此完美,使得觀者感受得到主人的威武霸氣之風,又能感覺出他高貴優雅的細致品味。

趙箬正看得驚奇著呢,這屋裏到處都是些有趣的東西,有些物件,她還從未見過,更覺得樣樣奇珍。

忽而耳旁那煞風景的邪魅之氣幽幽傳來,“箬兒在找誰?是在找鶴風嗎?”

趙箬的眉頭一皺,這話問得,一點頭腦都沒有,她連忙問到:“鶴風是誰?”那雙丹鳳眼幽幽地出現在她麵前,眼眸裏的邪魅神色一閃而過,“就是你追的那個白衣劍士啊。”

趙箬的眼眸忽而一亮,高興地說道,“哈哈,原來他的名字叫鶴風啊!”她每次見那劍士都總是持著一副麵癱的神情,沒想到居然有這麽飄逸的名字,自然覺得好笑。正想著,下次如果再被他嘲笑,她就能夠叫著他的名字反擊了。

楚恪看見眼前的女子嘴角的壞笑,心中不禁一緊,他那雙英氣的丹鳳眼突然沒了之前玩笑的成分,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他死死地盯著趙箬,聲音中帶著熟悉的狂妄,“你聽著,這裏的男人,除了我以外,你誰也不能帶走。”

這話來得太莫名奇妙,趙箬的眼眸中帶了一些戾氣,這楚恪,多日未見,腦子倒是退化了許多,說的都不知是什麽沒有邏輯的胡言。

趙箬輕蔑地瞥了楚恪一眼,淡淡道:“今天我來找你是

有正事的。我沒有時間陪你胡鬧。”

楚恪一聽,丹鳳眼立刻帶上了笑意,“這麽說,箬兒是來求我的嘍。”

說罷,他便往那漂亮的孔雀翎走去,他姿勢優雅地端著坐在大廳正中央,那孔雀翎將他的英氣襯得更加優雅了起來。

趙箬看著楚恪那囂張的模樣,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意,她腦中迅速地整理了一下這件事對於楚恪的利弊,心中的自信加深了許多。

趙箬輕輕撫著身下雪白的狐皮:“太子殿下,既然你已經知道,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楚恪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又迅速地消失在了壞笑之中,“你可是為了賈貴妃一事而來?”

趙箬微微一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算盤已經自己打好了,“正是此事,我希望殿下能夠協助我。”

楚恪哈哈大笑起來,繼而丹鳳眼裏滿是精光:“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趙箬早就想到他會這麽說,她心中的算盤也早已打好,放出了長線,正等著楚恪這條大魚上鉤呢,“賈貴妃是四皇子的人,隻要賈貴妃一直得寵,你的皇位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楚恪悠悠地拿起案幾上的精巧茶杯,放在唇邊優雅地抿了一口。

他的眼眸中升起一絲玩味的神色,他的唇角微揚,聲音裏的邪魅絲毫未減:“箬兒此言差矣,孤早年就為了遠離這朝廷之爭,才會去那麽偏遠的塞。至於箬兒口中所說的皇位,孤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那雙狡猾的丹鳳眼偷偷向趙箬的眼睛瞄去,看著趙箬聽聞此話的神情,嘴角揚起的弧度慢慢加深。

趙箬聽聞此話,心中一怔。這家夥,欲蓋彌彰,他若是沒有奪取皇位之心,那麽前段時間的事情就不會幫她。他這個樣子是故意想吊她胃口,擺足了架子,是想從她這裏得到些實際的好處。

趙箬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麵上的神情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動,她定定地看著楚恪,吐氣如蘭,語氣帶著十成的得意:“太子殿下的堅持,箬兒是知曉了。既然如此,那箬兒便令謀高就了,叨擾了殿下,還望海涵,箬兒就先告辭了。”

趙箬說罷便優雅地起身,用手輕輕撫平衣袍上的褶皺,轉身便瀟灑地帶著劉嬤嬤朝著大門走去了,動作幹淨利落,不帶一絲拖滯。

楚恪的看著那堅決的背影,心中一驚,這丫頭,比鬼還精明,自己隻是想在她那兒占點便宜,卻未曾想到她竟然以走相挾。

若是她這回兒真走了,那麽他楚恪便白白丟失了一個好的機會,若是將她留下,那麽她便也欠下自己一個人情。算來算去,這件事情,隻要她願意與他合作,對他來說,是完全有利的。

楚恪眸子一沉,立刻對著那纖弱的背影製止道:“站住!”

趙箬立刻止住了腳步,她的臉上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她緩緩地轉過身,眼中散發著狡黠的光芒,語氣中的自信噴薄而出:“我後悔了,除非殿下再答應我個條件。”

楚恪無奈地笑了笑,他原本還打算在趙箬身上得到些好處,現在卻反過來被她要了好處,真是個狡猾的女子:“什麽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