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聽聞此話,看著還在那裏咬牙堅持的趙莞,心中一陣酸楚,一陣欣慰。酸楚是心疼她的刻苦與懂事,欣慰是感覺趙莞終於走上正道了。

趙淵就一直坐在邊上,靜靜地看著趙莞倔強的神情,內心感慨萬千。

想當年趙淵還是與趙莞一般大時,家中可沒有這麽好的條件。那時的趙家還是一戶地地道道的農民百姓人家。

母親生了他們兩個兒子之前還有一個姐姐,當時全村鬧瘟疫,姐姐不幸感染得病死了。在趙淵十歲時,莊稼全部枯萎,種子顆粒無收,很多人都在那場大饑荒裏餓死了。

土地裏能吃的東西都被人搶光了,路上的樹木枝幹根根光溜溜的,樹皮樹葉,凡是能用來充饑的部分全都被人先一步奪取了。他們的父親,帶著他們,到處乞討,到處遊**,將乞討和尋找的的食物都分給母親和他還有趙寅吃了。

後來父親淋了大雨,生了病,全都發高燒得病死了,隻剩下母親一人將他們兩拉扯大。

母親在當地的一個大戶人家裏做奶娘,用著那些微薄的賞銀與工錢供趙寅讀書。趙淵平時便常去河中捉魚,將捉到的大魚拿到集市上買掉,貼補家用。他的經商頭腦就是從他十歲的那年就開始發掘起來的。

好在弟弟趙寅從小讀書就爭氣,十五歲進京考試,便得了個第一,考取了狀元。

騎著高頭大馬回家時,先皇還特地給他們母親封了“天下第一良母”的稱號。母親有了頭銜,擺脫了白身,住進了皇上給趙寅禦賜的狀元府邸,開始過上老太君的舒適生活。

那時的趙淵,也已經從賣魚的小販,變成了鹽商。趙寅為人謙和,做人做事都有一手,趙淵便靠著趙寅結識的達官貴人開始將生意慢慢做大,走遍大江南北,逐漸發展到現在的出口貿易了。

看著眼前趙莞這副認真不怕吃苦的倔強模樣,趙淵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些年拚命地日子。

終於,趙莞的練習結束了,她用手絹擦了擦汗,便匆匆地跑到了趙淵的身旁,給趙淵行了個禮,柔聲說道,“父親,您不在家時,莞兒一直兢兢業業,認真反思自己的過錯,女兒當初確實膽大包天,做的全是錯事,至今都不能原諒自己,還讓父親您如此擔心,女兒真是慚愧。”

趙淵聽聞此話,心裏欣慰萬分,他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輕輕將趙箬扶起,用手指溫柔的揩去趙莞眼中溢出的淚花,語重心長地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已經很好了,不要一味地自責,你是時候該出去散散心了。”

趙莞一聽此話,頓時心中大喜,趙淵這話的意思,就是解除了她的禁足令了,她偷偷朝大夫人那裏望去,卻見到她正在偷偷地給自己使眼色。

趙莞的臉上立馬浮起了燦爛的微笑,她抬頭看著趙淵,眼中的星光燦爛,她的語氣裏滿是激動和愉悅,“多謝父親大人。”她的語氣又突然一轉,語氣有些猶豫。眼睛小心地查看著趙淵的神色,“隻是……”

趙淵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問道,“隻是如何?”

趙莞聽聞又迅速地“撲通”一聲跪在了趙淵的身前,“女兒鬥膽,懇請父親也給母親除了禁足令吧。”

趙莞偷偷抬

頭,看著趙淵的眉頭微微一皺,麵露猶豫之色,就又趕緊開口道,“母親在禁足期間,嚴厲的督促女兒學習,她經常在半夜哭醒,來反思與自責自己做過的錯事,她天天進了祠堂就打坐念經,在菩薩麵前懺悔自己的罪過。”

趙莞將大夫人的手拉了過來,大夫人立刻聲淚俱下,“老爺~賤妻已經知道錯了,不求老爺原諒,隻求能讓賤妻為曾經犯下的錯誤而做些彌補,好讓賤妻睡得安穩。”

趙淵臉上的神色漸漸緩和了一些,趙莞一見,幫著大夫人立刻求情道,“父親,阿娘她知道錯了,您瞧瞧,她最近都瘦了那麽多,您就原諒她吧。”

趙淵看著身前的二人那悲情難過的模樣,內心頓時一軟,開口說道,“罷了罷了,既然都知道自己的錯了,那麽再罰也是沒有用處的了,隻是你要是再幹傷天害理之事,我定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趙莞與大夫人一聽此話,連忙磕頭道謝,“是,一定不會再犯了,請老爺放心。”

趙淵點了點頭,突然感覺一陣倦意襲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站起說道,“我乏了,莞兒你近日辛苦,可以去找蓉兒玩耍,我就先回去了。”

大夫人和趙莞對著趙淵行了一禮。目送著他離開。在趙淵的背影消失在月亮拱門的那一刹那,趙莞與大夫人同時轉過頭,相視一笑,心有靈犀一點通。

大夫人站直了身體,臉上溫順的神情瞬間消失,她怨毒地低聲說道,“周姨娘,看我怎麽收拾你。”

皇宮中,魏美人坐在銅鏡前,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 真可謂是傾國又傾城。

門外的侍女邁著珊珊小步,走到魏美人的身旁,臉上的笑意燦爛,“美人,皇上已經下朝了,派了小德子來,讓您準備準備,說是今日要看蝶戀花的舞蹈。”

魏美人正在畫著黛眉的手一滯,她眼中的星光忽閃,那隻抬起的手漸漸放下,將眉筆放置在梳妝台上,她呆呆地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口中喃喃到,“去跟小德子說,我會好好準備的。”

那小丫鬟乖巧地行了一禮,便匆匆地跑去通告了。

魏美人微微側了側臉,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香腮,漸漸垂下了眼眸。她的手優雅地抬起,做出了一個蝴蝶飛舞的手勢,朱唇微啟,聲音帶著些許的韻味,輕輕唱到。

“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山又斷,蕭蕭微雨聞孤館。

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她的腔調中帶著絲絲的婉轉與哀怨之意,久久地飄浮在空****的大殿之中,空靈淒婉得如同殿外的寒風,令聽到的人寒了心,斷了腸。

她將右手邊的一個帶有精致雕花把手的小抽屜打開,取出兩隻翠玉蝴蝶耳墜來。

那翠玉碧綠得像是晨間滴了露珠的竹葉,被巧妙地打磨成了翩飛蝴蝶的形狀,那蝶翼晶瑩剔透,薄如蟬翼,又被雕刻上了繁複蜿蜒的圖案。

蝴蝶的眼睛處,點綴著兩顆細小精致的紅色寶石,隨著燭光閃爍著,亦真亦幻,整隻耳墜都似乎有了靈魂,仿佛那隻碧綠的蝴蝶在眨著眼睛一般生動。

魏美人兩那兩隻耳墜輕輕地戴在自己雪白瑩瑩而又嬌嫩非凡的耳垂上。她靜坐時,那兩隻蝴蝶便乖巧地停留在她的耳畔,仿佛在她的耳邊訴說著花的秘密似的。

她的頭微微一側,那兩隻蝴蝶就如同突然受到了驚嚇,呼地一下,就飛了舞了起來,似是穿行在花間的精靈,靈動而又美麗。

她對著銅鏡微微一笑,那笑容嫵媚到了極致,叫那神女下凡來一見,便也會覺得自愧不如。

殿門口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魏美人聞聲轉過頭去,臉上依舊是那嫵媚至極的笑容,見到來人時,隻是眼神中的星光微微暗了一絲。她優雅地起身,走到那身著黃袍的人麵前,行了一禮,“魏玉拜見皇上。”

楚王滿意地點頭一笑,便大手一抬,將魏美人攬在懷中。

魏美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將頭輕搭在楚王寬闊的肩頭,身體一軟便順勢靠在了楚王的胸膛之上,右手慢慢抬起,輕柔地放在楚王的胸膛之上,感受著他胸前熾熱的溫度,與躁動的心跳。

楚王將她攔腰抱起,走近蒲團處。殿中的宮女叫此,臉上的紅暈燃起,都默契地走出了大殿,關上了殿門。

楚王將魏美人輕輕放在蒲團上,自己則是坐在她的身旁,眼睛貪婪地盯著她美麗的麵頰。

大殿裏燭光點點,柔和搖曳,香爐中的熏香煙霧渺渺,紫雲繚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曖昧氣息,伴著些許的不安與躁動。

魏美人感受著麵前兩道灼熱的目光,她微微地低下了頭,眸子中的星光被一團厚厚的迷霧籠罩著。

楚王以為她是羞怯了,立刻將用手將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逼迫著她看向自己。魏美人的眸子在和楚王對視的那一刹那就變得清晰起來。

楚王深深地凝視著唯美人的眼睛。那裏星河燦爛,如同黑夜中大海上的星空,廣闊而神秘。那裏清澈純粹,如同深海的玄譚,清晰得分不清哪裏是天空,哪裏是大海。

楚王完全沉醉於其中,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魏美人柔嫩得如花瓣一般的麵頰,他的口中喃喃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魏美人聞言,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叫人看了心生憐愛,她如薔薇的唇瓣輕輕動了起來,如同風吹動的花朵,甚是美豔,“皇上,您過獎了。”

楚王看著她這副溫順嬌媚的模樣,心中洋溢著快樂,他溫柔地笑著說道,“美人,為寡人舞一曲吧。”

魏美人的眼簾微微一顫,她的嘴角立刻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是,皇上。”

她從楚王的身邊翩翩離開,楚王盯著她逐漸遠去,手中的空氣一涼,心中頓時變得落寞起來。他看著那身段柔軟的女子,手指尖還殘留縈繞著她皮膚細膩的質感。

魏美人走到大廳的正中央,她默默地轉過了身,將一個柔美的背影交給了楚王。她的雙手慢慢舉起,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圓潤的弧度。

她將動作擺好,閉上了眼睛,挺起飽滿圓潤的胸脯,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腦中開始響起熟悉的琴音,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麵前是一處銀白色的瀑布,那白練從空中而來,落在了水汽氤氳的涯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