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就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人在那街上飄**著,他憑借著自己上次的印象來到了白靈小姐的府宅前,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見有人開了門,劉安心中一驚,急急忙忙躲在階梯之下,透過一旁高大石獅子的鏤刻縫隙,看著門前的一舉一動。

門中出來的是兩個拿著紅燈籠與喜帶的侍衛,他們正將紅燈籠在門前高高掛起,口中笑著說道,“真是快呀,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剛定親,明日就出嫁,這麽快的速度,還真是從未見過,倒像是老爺在賣女兒似的。”

另一個侍衛說道,“哎,可不是嗎,你那日不在,都沒看見老爺那獅子大開口問人家要的聘禮,那聘禮豐厚得呀,拿回錢庫之中簡直都快要放不下了,這下府中終於充盈了一會兒,這老爺說白了就是在賣女兒,為了讓白府重新變得有錢起來。”

劉安聽聞這段對話,心中微微一驚,之前也沒問靈兒姑娘家中還有沒有姐妹,不知明日究竟是靈兒姑娘成婚,還是其他的姐妹成婚,正巧他明日也要與別人成婚,若是明日也是白靈姑娘的婚禮,那想想還真是淒慘不已。

那兩侍衛掛完燈就匆忙地關門進去了,劉安快速地朝著那還未關閉的大門中看了一眼,見其中的下人們正在張燈結彩地布置著,看上去很是喜慶的樣子。

劉安看著白府那高高的圍牆,心中突然一陣煩悶,他真想現在就有一身輕功,從這兒直接飛到白靈的房中去,看看白靈究竟在做什麽,又在想什麽。

劉安想到這裏,不由得自嘲笑了一聲,自己這樣又算是什麽呢?明日也是自己的婚期,兩個人都是已經快要有家室的人了,又在互相奢求些什麽?哦,還是是互相奢求,何有可能是隻有自己在奢求,這府中的人可能還快活著呢。

真是笑話啊,自己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傻、最不死心的人了!

劉安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他的心裏一片死寂,就像是一個用紙片構成的森林,到處枯萎無邊脆弱而又枯燥到令人絕望,心中的怒火一燃,那片森林就會化為灰燼了。

劉安在一家酒館的門口停下,他想再一次地逃避眼前的現實,然而,那酒館的老板早就受過楚恪的提醒,今日想要買醉的客人,一律不準進入,那掌櫃的一見劉安臉上那沮喪的神情,便知道這人定是來買醉忘憂的。

劉安剛想踏進店中,那掌櫃的立刻就跑了出來,對著劉安說道,“不好意思啊客官,今日我們已經打烊了,不接顧客了!”

劉安十分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天,太陽的確是已將滑落到了山後,但這天都還沒黑呢,這條街上的酒館怎麽就打烊了?這可是最好賺錢的時候了,又怎麽可能舍得關門?

但劉安並沒有將問題問出口,他想著,或許是這家店的掌櫃有事,這才會提前打烊,他再去找下一家就可以了。

然而,劉安整整問了一路也竟然沒有一家店敢接納他,一個個的都說自己店鋪要打烊了,

劉安買醉的想法也隻好就此打消,他眯了眯眼睛,喃喃說道,“也罷,府中有的是酒,為何我要在這不解人情的街道上買醉,回府喝酒去不就行了。”

劉安苦笑著回到府中,然而府中的下人們卻也是怎麽都不讓劉安喝酒,說是楚恪關照了,明日便是劉安的大婚之日,不能再讓他喝得如同上次那般爛醉如泥,這有損新都督的身份與尊嚴。

劉安心中的悶氣無處可發,又不能借酒澆愁,便隻好一頭鑽進書房之中,用忙碌來使自己暫時沒有時間記起那些傷心的事情。

看著劉安書房那燈火通明的模樣,劉安的書童不由得安心呼出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侍衛吆喝道,“太子殿下吩咐得夠清楚了,今日我們必定要將劉大人給看好了,否則,要是大人今日出了差錯,我的小命都得完蛋!”

那兩侍衛心中一顫,立刻十分警惕地回頭看了劉安的書房一眼,而後對著那書童將信將疑地問道,“太子殿下的為人可沒你說得那麽殘暴,最多隻是治我們一個看守不利的罪名罷了,你可不要狐假虎威地嚇唬我們。”

那書童聽聞此話立刻將臉上那嚴肅的神情收斂起來,滿臉浮上諂笑的樣子,十分和氣地對著那兩位侍衛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明日就是我們大人大喜的日子了,今晚我們可千萬要保證萬無一失,否則明日大家都不能喝到喜酒了。”

“這話還差不多。”那兩侍衛抱起手中的劍,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又很不耐煩地對著書童說道,“你就放心吧,大人定不會有問題的,就衝著他今日這認真的模樣,定是能夠工作上一整夜,不會出任何事情的。”

書童點了點頭,他也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又對著那兩個侍衛說道,“那我就進去守著大人了,你們可要好好看守,千萬別出岔子啊……”

那兩侍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便哈欠連天地站在了一旁,不再與書童說話,書童也有些疲倦地走進了書房,躡手躡腳地關上了門,不打擾正在案前用功的劉安,他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下,靜靜地守著劉安,沒過多久他便輕輕打起呼嚕來。

時間悄悄從書童的指縫間流走,轉眼已經到了半夜,書房的屋頂突然微微露出了一絲月光,一個身著黑衣的神秘人正靜悄悄地趴在屋頂上,那雙令人寒戾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劉安的一舉一動。

劉安的眼神也有些迷離了,畢竟今日這一整天都十分勞心勞神的,他也有些快要熬不住了,於是乎,劉安疲倦地微微眯了眯眼睛,又感覺脖子一陣酸楚,便輕輕地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筋骨。

晚風輕輕吹著院中的枝丫,那牆上的黑影也因此緩緩晃動,突然間,一道極快的影子從牆上閃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身著黑衣的人便出現在了劉安書房的屋簷上。

在劉安正上方的屋頂上,突然被人掀開了一塊瓦片,一隻眼睛緩緩從那空隙中露了出來,他滴溜溜地朝著屋中仔細看了一圈,便稍稍鬆了一口氣,便全神貫注地往劉安

的方向看著。

那雙寒氣逼人的眼睛緊緊地鎖定住了劉安,見劉安精神已經開始不振了,便立刻從身上掏出一個黃色的藥丸,趁著劉安不注意,用手輕輕一彈,便十分順利地將那藥丸投入了一旁的茶杯中。

那黃色的藥丸在茶水中迅速消融了,劉安順勢拿過茶杯,想喝一口茶提提神,他正想低頭嘬一口茶水,突然間,一張十分陌生的麵孔卻直勾勾地倒影在那茶水之上,劉安心中一驚,立刻將那茶杯嚇得扔在地上,大聲喊道,“來人吶!快來人吶!有刺客!”

屋外的侍衛被劉安這驚聲尖叫所驚醒,連忙拔出腰中的劍,就往劉安的屋中衝去,書童也立刻從瞌睡中驚醒,連忙衝到劉安的身邊大聲問道,“刺客在哪兒呢?在哪兒?”

劉安伸出成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自己頭頂的屋簷,那屋簷上的黑衣人沒想到劉安會發現他的蹤跡,不由得大吃一驚,立刻起身。

劉安與書童隻聽見屋簷上的瓦片“哢哢”碎裂的聲響,那雙透著寒光的眼睛便迅速消失了,屋頂上的黑衣人便不見了蹤影。

趙箬與楚恪因知道明日是劉安的大婚之日,因此,今夜對於劉安府上的行動也十分關注,這會兒聽聞來人稟告說劉安遇刺了,兩人都驚訝地從**一躍而下,換好了衣服,便帶著侍衛連夜往劉安的府中趕去。

等趙箬與楚恪到的時候,劉安已經在書房外迎候了,或許是受到了驚嚇的關係,劉安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向著楚恪稟報道,“太子殿下,刺客已經逃跑了,並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趙箬聽聞劉安是從茶水的倒影中看到刺客的,便立刻問道,“劉大人可否知道那刺客的目的?”

劉安仔細想了想,說道,“卑職剛入汴京不久,對於汴京的一切都十分不熟悉,更不用說是與誰結仇了,這刺客應該不是仇家派來的,因為我沒有仇家。”

楚恪聽聞此話,嘴角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笑這位劉大人還是年輕了些,在如今的局勢之中,已經沒有私人恩怨在其中作祟了,有的隻是利益關係,或許是劉安做了什麽妨礙他人利益的事情,這才會讓人如此對他。

可是,劉安在這些日子中,除了用心與那白靈姑娘糾纏不清,其餘時間也沒用來做過什麽正事了,這就表明不可能會有人盯上他,那這個刺客的意圖究竟是什麽呢?

正當楚恪在苦思冥想的時候,趙箬已經在觀察那刺客作案所留下的屋頂的空洞了,趙箬看了一眼地上那杯潑灑的茶水,眼神一凜,立刻對著楚恪說道,“叫個人醫師來驗一驗這茶水。”

楚恪抬頭一看,那屋頂上的洞洞正巧是與劉安所坐的位置在一條直線之上,若是換做其他的殺手,定不會選擇如此精準的位置,或許是這個殺手就想要在劉安的位置上做些手腳,而劉安麵前的桌案上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東西,除了倒在地上的那杯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