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籬便暈倒在了雪地上,此時籬的師父正巧路過此處,看到一個小姑娘披著雪狼的皮毛趴在草地上,便立刻抱了起來,一摸額頭,燒得滾燙。

師父該以為籬是離山裏不遠的一個村鎮上的孩子,便立刻將她帶到了鎮上,然而,鎮上的人卻認出了籬的身份,有不少獵戶都表示讓師父放棄這個孩子,說這孩子已經沒有人性了,已經被狼變成了極為凶狠的野獸,若是救活了籬,這整個村子定會被籬鬧得不得安寧。

師父是個波斯人,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理論,這個孩子隻是有些髒而已,即使是被雪狼養大,卻也還是人,為何這鎮上的人會如此絕情,一個孩子都不肯醫治。

師父是一個不懂得醫術的人,然而身邊所有的醫者都下定了決心,沒有一個肯救助可憐的籬,於是,師父便隻好死馬當做活馬醫,他將籬放進盛滿溫水的木桶之中,在木桶之下燒了一堆小火,讓木桶中的水緩緩升溫。

師父很害怕那火勢會將籬真的煮熟了,便每次都將自己的手伸到水中去試試溫度,在師父溫水的煮泡之下,籬終於微弱地睜開了眼睛。

籬有著狼身上特有的警覺能力,一看到周圍環境是個極為陌生的地方,籬的眼中就頓時升起了寒光,立刻跳出了木桶,十分凶惡地朝著師父撲去。

師父見狀,心中一驚,連忙側身閃避籬的攻擊,同時又很擔心籬會在屋中受傷,便又十分快速地在籬落到的一瞬間,見籬抱入懷中。

籬落在師父懷中的一瞬間,突然愣了愣,她收起了那一副呲牙裂嘴地模樣,眼睛一紅,竟然開始默默流淚了起來,籬想到了死去的雪狼首領,而現在師父懷中那溫暖的感覺,與雪狼首領幾乎一模一樣。

師傅卻呆呆地將籬抱在懷中,看著她臉上滾落得晶瑩淚珠,心中突然一動,這孩子,絕對不像那些村民所說的那般像是野獸一般的殘忍無情,這兩行熱淚便就是證據,是她人性尚未泯滅的證據。

師父抱著籬緩緩站起身來,他輕輕拍打著籬的後背,十分溫柔地說道,“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麽?他們說你是個狼孩,狼應該是吃肉的吧……”師父一邊小聲咕噥著,一邊空出一隻手來,在櫥櫃中拿出一塊熟牛肉。

籬聞到了肉的香味,小鼻子微微動了動,便便立刻張開了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氣勢洶洶地想要與師父爭奪食物。

師父看著她呲牙裂嘴地模樣,連忙將肉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口中說道,“好好好,我不跟你搶,你別急,你別急……”

說罷,師父便將籬輕輕抱在了桌子上,又十分恭敬地往後退了兩步,滿是溫和地對著籬說道,“吃吧,吃吧,我不與你搶,那本就是給你的。”

籬又朝著師父極為凶狠地呲了幾聲,而後才十分饑餓地朝著那塊牛肉嗅了嗅,便大口大口地撕扯起來,在籬的印象中,她是第一次吃到那般好吃的牛肉,或

許是太餓了的關係,又或許是第一次吃到熟食的原因。

師父看著籬那正宗的“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麽說都是個女孩子,這般的姿勢果然是十分不雅,師父看著籬那赤條條的模樣,擔心她會因此而感到寒冷,便又拿起了撿到她時,她身上穿著的那條雪狼毛皮。

師父將雪狼毛皮拿起來,剛想轉身給籬披上,便覺得自己肩膀處一陣劇痛,師父回頭,隻見方才還在大口吃肉的籬瞬間變成了極為凶惡的模樣,尖利的牙齒正緊緊咬著自己的肩頭,師父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籬便展開了更為凶狠的進攻。

師父被籬撲倒在了地上,肩膀的鮮血一驚透過衣服印了出來,更加刺激了籬的殺意,她的眼睛血紅,張開看嘴巴,對準了師父的脖子便狠狠咬了下去。

師父並沒有阻止籬的動作,而是十分輕柔地將那皮毛披在籬的身上,並且輕輕拍著籬的背,口中極為艱難地說道,“你……別凍著了……”

籬的牙齒已經緊緊地卡在了師父的脖子上,她隻覺得背部一陣溫暖,再加上身下此人那極為溫柔的輕撫,籬的瞳孔緊緊縮成一團,她立刻鬆開了口,喉嚨處“嗚哩嗚哩”地咕噥著,有些不知所措地趴在了一旁,眼睛有些警惕,又有些歉意地看著師父。

師父鬆了一口氣,他慢慢爬起身來,看了看自己肩膀和脖子上的傷勢,肩膀的傷比較嚴重,脖子上隻是輕微的擦傷,看來這小狼孩是口下留情了。

師父看了一眼籬下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樣,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對著籬說道,“這不怪你,你肯定是嚇壞了吧,不要緊,隻是一些小傷,那條皮毛對你很重要是嗎?我不會拿走它的,你喜歡穿著就好。”

籬似乎聽懂了些什麽,看著師父有些踉蹌的模樣,她眼中的警惕之意稍稍退了下去,她有些愧疚地盯著師父身上自己造成的傷口,身體卻因為寒冷而變得瑟瑟發抖。

師父看到了籬那十分寒冷的模樣,立刻走到一旁的火爐旁,撿起一旁的柴火扔了進去,那火爐中的火星立刻往上竄去,籬十分害怕那貨,立刻驚得跳了起來,趴在桌上,對著那火苗呲牙咧嘴,十分凶狠的模樣。

師父見狀,又極為溫和地笑了起來,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露出那被籬咬傷的傷口,拿了清水,仔細地洗了個幹淨,塗上了一些草藥,便拿起一旁的白色繃帶,纏了上去,而後走到火爐旁,繼續往火爐中添加了一些柴火,那火兒燒得更加旺了。

屋子也因此漸漸暖和了起來,籬隻覺得身體漸漸暖和了,便也放鬆起來,她從桌上輕輕跳下,看著私服在火爐前的模樣,心中有些擔心。

師父正在穿著衣服,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拉扯著,隻見籬正十分賣力地用牙齒咬著師父的衣擺,拚命往後拖,似乎希望師父不要靠近火爐。

師父看著籬那緊張的模樣,又笑出了聲,便立刻小心翼翼地對著籬說道,“沒事的,這裏

很安全,火一點也不可怕,隻要小心一點,就不會被弄傷的。”

說罷,師父便對著籬招了招手,示意讓籬到他的懷中去,籬呆呆地看了看師父的手勢,又仔細看了看師父的眼睛,在卻定師父沒有惡意之後,便輕輕跳了上去,籬緊緊地團縮在師父的懷中,她還是很害怕那橙紅色的火光。

師父輕輕地拍著籬的後背,柔聲說道,“不要怕,不要怕,你作為狼的時候,肯定是不知道怎麽用火的,隻要小心一些,離它遠一點,就不會有事了。”

籬在師父的安慰下,漸漸睜開了眼睛,她回頭去看那火,起先心中還是十分緊張的,但漸漸地,她真的發現,就如同師父所說,這火一點都傷害不了她,甚至於還能讓她變得暖烘烘的,那火焰的樣子也十分美麗,就像是春天山坡上開的花朵。

那種橙紅色的花朵是籬最喜歡的,以前雪狼首領在的時候,她便十分喜歡摘了這花帶回洞中玩耍,其它的小雪狼對這花朵卻完全不感興趣,隻是嗅了嗅,打了個噴嚏之後,便再也不願意多看那花兒一眼。

籬在火爐旁想著春天的花,想著死去的雪狼母親,又一次靜靜地哭了起來,師父見狀,心中心疼極了,連忙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都已經過去了,你以前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以後有我在了,你就跟著我吧,雖然不會混的多好,但至少能吃得飽,穿得暖,真是個小可憐。”

籬根本不知道師父在說些什麽,隻是覺得這師父的咕噥聲很好聽,就想回以前趴在雪狼首領身上時發出的聲音一樣,讓人很是安心,很容易入睡。

籬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會兒,便在師父的懷中打起鼾來了,師父極為溫柔地看著籬,他輕輕地撫摸著籬的背,那雪白的狼皮毛,這樣的質感,就像是撫摸著一隻小狼一般,師父的嘴角又悄悄揚起了一個溫柔的笑意。

第二日,師父和籬被一陣極為粗魯的敲門聲吵醒了,籬一睜開眼睛,便條件反射地立刻從師父的身上跳了下來,朝著門口衝去。

師父及時反應過來,連忙對著滿是驚恐的籬柔聲安慰道,“沒事,沒事,是有客人來了。”

話音剛落,屋外就響起了一個當地居民的聲音,“我聽到聲音了,裏麵有人。”說罷,那急促地敲門聲便又響了起來,那聲音極為粗魯地問道,“兄弟,你見過那小畜生嗎?我們聽說她被你救了,兄弟,這小畜生可千萬不能饒了她啊!當年就是她和她的狼將我家的羊全咬死了!”

“對對對!還有我家的羊!這小畜生極為凶悍,連我家的狗見了都怕,那些狼就是因為她才會肆無忌憚地咬死我們的羊!絕對不能輕饒了她!”

聲討的聲音此起彼伏,籬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立刻更加凶狠地對著門口的那些人低低吼叫了起來,師父見狀,連忙立刻抱住了籬,小聲安撫道,“別吵,別吵,你安靜一點兒,以前你做了壞事,現在他們要找你討賬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