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被一一清掃,傍晚時分趙箬的馬車便已經到了汴京,楚括在一旁護送,楚恪到了汴京之後便要駕馬離去。

“趙箬。”

他拉起馬韁,馬尾刺啦甩地麵上,揚起一陣風雪,更襯得馬上人身姿挺拔。趙箬一手打開轎簾,半邊側臉隱藏,美人如花隔雲端,他靠近她,聲音鬼魅中帶著**,“孤可保趙家,但孤卻不做免費的事情。”

趙箬掃了他一眼,他揚長大笑而去,她隻將轎簾放下,輕聲吩咐馬夫,“走吧。”

一旁的楚括看著兩人似乎惜別的對話,隻將一雙鐵拳攥的更緊,可作為溫潤如玉待人親和的四王爺,在一路上他還得掛著笑容。

因為大雪封途,再加上中間又有太子摻和,原本要給大長公主的驚喜變成了驚嚇。

風華絕代的大長公主楚約年近三十,看上去卻仿若二八佳人,臉龐白膩,身姿纖濃合度。此刻她穿一件金色織錦服,外頭罩著一件大紅色棉絨披風,整個人在相府門前,與周圍雪景映襯,茫茫然入了畫一樣。

“箬兒怎麽還不來?”楚約看著一邊的丈夫,一雙眉眼如同迭起的山峰。

趙寅拉住她的手,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快了。”兩個人是丞相府的男女主人,主子都出來迎人,整個家裏除了重病的老太君以外都在風雪中等候。

趙家旁支不說,現在丞相府中住了共有三支。當年趙家沒落,趙寅長兄趙淵放棄入官致士,自甘為商人,供養母親和兩個弟弟讀書,因此趙寅和大哥感情極深,三弟趙揮卻因年幼受寵,至今還是個白身。

“公主,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旁在風雪中站了多時的趙淵的嫡長女趙莞,柔柔的安慰大長公主。楚約拍了拍她的手,歎了一口氣,眼睛卻依舊牢牢盯著門前。

趙莞收回手,眼睛垂落到門前的雪地上,不知怎的,竟覺得今天這白,分外的刺眼。

不一會兒傳來了車輪壓在積雪上嘎吱嘎

吱的聲音,門前幾人眼睛一亮,果然看見一輛青藍色的馬車,過了積雪到丞相府門口幹淨的路麵上,與青石板碰撞,發出嘎達嘎達清脆的響聲。

楚約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見轎簾被一雙瑩潤小手挑起,轎中人下了轎子,眉目彎彎的看著她,“阿娘……”

楚約一把將她抱進懷裏,一邊道,“阿娘的女兒,你怎麽這樣嚇阿娘?”雖是怨怪的話語,可裏頭的思念卻也不會被忽視。趙箬還想說什麽,一邊的趙寅也開了口,眉目中隱藏不了的激動,“雪地裏站了一天,也都乏了,回去讓下人熬上參湯,各個院子都送上一份。”

趙莞立在幾人身邊,看著那旁眉目婉轉脫俗的少女……自古美女相輕,比較的心思肯定少不了。可在這樣硬生生逼退萬紫千紅的豔色前,一切似乎都淡了,她歎了口氣,扶著丫鬟的手步入府內。

楚約身邊的嬤嬤並著劉嬤嬤將楚約和趙箬一塊扶進了內室,老太君還病著,趙淵出門經商並不在家,趙揮等迎來楚約便出門去找那些個同道中人掃雪煮茶了。

“好孩子,等過了明日人都聚齊了阿娘再帶著你一一拜訪。”楚約摟著趙箬,一刻也不肯鬆手。隻是她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當年生產時又走了一趟鬼門關,今兒在外頭迎風站了許久,沒一會兒就咳嗽起來,趙寅忙拍她背,“你瞧瞧你,你自己都這樣子,還不快回屋躺著。”

楚約搖搖頭,“我還箬兒有許多話沒說呢?”

“什麽時候說不是說?”一邊趙箬也勸她,“阿娘先喝了藥休息,明兒一早女兒便陪同阿娘一起用飯。”兩個人一同勸說,才把人勸走。

等楚約走了之後,趙寅原本慈愛的臉突然變得嚴苛,他看著趙箬,“你可知錯?”

趙箬仰頭看著自己父親,跪下深深的磕頭,“女兒知錯。”兩滴淚自她眼角滾滾滑下,今時今日見到了活生生的父母,她腦海中卻越發無法忘記那日趙家滿族被誅時的場景,父親為官一生,擅長中庸之道,若不是自己,又怎麽會牽進這一灘

泥潭中?

趙寅看著女兒跪下,想著她身子羸弱剛要扶她起來,又想著這幾日讓人膽戰心驚的事件,雖沒對她名譽造成什麽影響,但也得好好的給她長個記性,硬是逼自己冷下心腸,“你錯在何處?”

“女兒錯在,不該泄露自己行蹤。”趙箬知道父親想說些什麽,可她如今要告訴他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父親不覺得奇怪嗎?女兒遠在鄉下,常年不回汴京,那些個殺手想殺我鄉下有的是機會,卻偏偏等到了這裏,反倒像做戲一樣。”

趙寅看著身姿處初初顯露,漸有了傾城之貌的女兒,沉了沉眼眸,“還有什麽,你都說出來。”

“我來汴京,隻是自己一人心血**。隻告訴了那人……可以說是巧合,可他偏偏又來救我了,連著兩個巧合,隻怕是人為。”

趙寅半天沒說話,趙箬看了他一眼,道,“父親。”

他看著趙箬,連說了幾個好字,“你總算是長大了……”,眼眸中閃過幾許趙箬不太懂的神色,他又開口,“從前父親母親不在你身邊,你來了汴京總怕你不適應,孤單,楚括那小子願意陪著你,縱然他有私心,也無不可,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算計我趙寅的女兒。”

官居一品的城鄉好比修行多年的狐狸,此刻他眼眸閃爍,讓人看著隻覺得有說不出的危險。

“父親……”趙若呆愣的看著自趙寅,既然父親一早便知,為何不早早的,“隻怕你想不通透,去年隻一天不見那小子,你便哭的如同一個淚人,我怎麽忍心”,摸了摸趙箬的頭,“他非良配。”

趙箬點頭,又抬頭道,“父親,家中有內賊。”

阿娘是長公主,又是丞相夫人,成親之後本該打理一切中饋,可自生了她之後身體便越發文弱,隻講一切事宜都扔給了家裏其它人處理。上輩子若不是內賊,她被賊人擄走,又回了丞相府這事兒又怎麽會傳出,若不是有內賊,父親通敵叛國的“證據”又怎麽會出現在大殿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