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寅被楚約扯得身體來回晃著,連忙抓住楚約的手安慰道,“夫人莫要慌張,楚朝的公主後宮有那麽多,也不缺我們箬兒一個,隻是楚王對箬兒的印象是在是深,我也不得不告知箬兒一下,好讓她有心理準備。”

趙箬聽到這裏,卻也不怎麽有反應,隻是靜靜地喝著湯,她在回憶前世的場景,她在嫁給楚括之後,蠻族的確是向楚朝提出過和親,但她當是太過於專注楚括,其它一切的瑣事都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也並不記得當初是誰去和的親。

前世自己已經是為人婦了,所以也就不可能被楚王選去“和親”,這一世,有些事情都變化了,前世的一些事件點也不能作為這一世的參考了,所以這件事情最終會挑誰去和親似乎也是個未知數了,不管如何,她這一世的目標是不會變的。

她要複仇,她要讓楚括嚐遍這世間的艱辛,讓他償還她被他毀壞的人生。若是真的被楚王選去做了“和親”公主,那麽,她的目標也依舊不會變,她在匈奴一族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他稱帝。

楚約卻是急的很,作為一個母親,哪有不為女兒終身幸福擔心的道理,她對著趙寅說道,“箬兒從小就不在我們身邊長大,我們本就虧欠她了一個童年,一定不能再虧欠她一個未來。”

趙寅心裏也是是糾結,楚約說得沒錯,趙箬的確從小就受了如此多的委屈,他的內心也很是不舍,可是皇命難違,上次皇帝賜婚是她幸運,正巧碰到太子征戰勝利,才能逃離了那場荒唐的賜婚。可這次,若是皇帝再下旨給他們趙家,讓趙箬作為“和親”公主,那他還真的沒有辦法推脫了。

畢竟是本著“救國”的帽子,一切抵抗行為就是叛國惡表現,所以這真的是沒有能力能夠逆轉的事情。楚約看趙寅不說話,心裏很是焦急,她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她懂得趙寅在心中害怕著什麽,頓時也變得憂愁起來。

一直沒吭聲的趙箬這個時候卻出聲了,“父親,阿娘,你們不用為我擔心,還記得算命的那個大師對你們所說的話嗎?”

楚約與趙寅麵麵相覷,是的,算命大師說她擁有普天之下最高貴的命格,他們自然是相信的,因為相信所以她們才讓年幼的趙箬離開他們,去遙遠與偏僻的村莊度過一個孤獨的童年,然而即使是這樣說了,他們的內心,還是停止不住地為她操心著。

趙箬看他們稍稍放鬆了一些的神情,有安慰道,“即使我被皇上被封為‘和親’公主,那我也不怕去那蠻夷之地,我可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皇室公主,那些粗布衣裳與吃食都可以接受,所謂的顛沛流離那也是有人伺候著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趙寅看向趙箬的神情中帶著幾分欣賞,不愧是自己的女兒,在勇敢方麵是全全部部地繼承了下來,這箬兒身上那種敢作敢當的性格,真是像個鐵血鎭鎭的漢子。

楚約卻是歎了口氣,指著趙寅說道,“都是你不好,你這性子全部都教給箬兒了,她現居然還勇敢了起來,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了。”

楚約氣得將碗筷一擺,站起身,自己氣呼呼地走到一旁的座位上了,朝著自己的小丫鬟喊到,“

沏一壺百家茶來,我要順順氣。”

趙寅對趙箬使了個眼色,趙箬會心一笑,兩忙站起身,走到楚約的身旁,輕輕地揉捏著她那雙單薄而又瘦弱的肩膀,在她耳邊柔聲道,“阿娘,箬兒知道阿娘是擔心我。”楚約瞪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這沒心沒肺的丫頭還能明白我的苦心?”

趙箬一看楚約那佯裝生氣的模樣,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是是是,箬兒最沒心沒肺了,所以呀,這樣沒心沒肺之人怎麽可能有機會會讓皇上選上呢,阿娘你就放心吧。”

趙寅也站了起來,走到楚約身邊安慰道,“約兒你就別擔心了,我會在朝堂上幫箬兒說話的。”楚約的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

這時一股奇異的香氣鑽進了趙箬的鼻子裏。趙箬猛地一驚,臉上的笑意頓時凝滯,她周身的一切似乎都沒了聲響,眼中隻有那個被丫鬟端在手裏的茶盅,那氣味刺激著趙箬的鼻粘膜,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的耳朵中充斥著周姨娘的醫師所說的話:長期服用可導致身體虛弱,眼中時可導致終身不孕並對會此物上癮。

那丫鬟將茶盅遞到楚約的手上,楚約將茶盅蓋子拿起,輕輕撩了撩茶水,便放在唇邊準備小抿一口。趙箬連忙出聲阻止道,“阿娘,這百家茶裏有什麽你知道嗎?”

楚約將放在唇邊茶杯放到桌上,疑惑地看著趙箬說道,“今個兒怎麽問起這個來了?這百家茶裏放的當然是百類茶葉啊。”

趙箬的瞳孔微微緊了緊,她的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看來,阿娘是不知道她每日的茶中都有罌粟,趙箬又問道,“阿娘,你喝這茶喝了多久了?”

楚約被趙箬問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趙箬的認真模樣,卻也隻好仔細地回答著,“這茶我從生下你之後便開始喝了,怎麽了,這茶有什麽問題嗎?”

趙箬的眸子頓時變得漆黑不見底,她心中的怒意翻湧而上,壓低著嗓音繼續問道,“阿娘,是誰讓你喝這個茶的?!”

楚約看著趙箬那越發陰暗的神情,也發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她連忙答道,“當年我生下你,懷了第二胎的時候,大夫人便帶著這百家茶前來探望,說是為我求得的民間強身健體的秘方,可以安胎,當時我就試了一試,便喜歡上了這茶。”

趙箬憤怒地拽緊了衣角,她眼中的怒火漸漸閃現,這大夫人手段真是歹毒,看來當年阿娘懷第二胎時,就是因為服了這帶有罌粟的茶,因此才沒保住胎兒。在這數十年中,阿娘又幾乎天天飲用這害人之物,從而使得身體越來越虛弱,這才一直都沒有子嗣。

這大夫人就是通過這種慢性毒品讓阿娘漸漸上癮,日複一日地飲用這該死的罌粟茶。這一招真是陰險毒辣,不僅摧殘了阿娘的身體,還因子嗣問題差點摧毀了他們一家的幸福!

想到這裏趙箬氣得臉色發白,她對著楚約的丫鬟嚴肅地說道,“把這茶倒了!把家中剩下的茶葉都拿來給我保管!”

在旁的趙寅一聽,連忙說道,“箬兒,怎麽了?這好端端的茶為何要倒掉,你阿娘還要喝呢。”

趙箬氣得將整個茶盅掀翻在地,冷冷地說道,“這害人的東西喝不得!”

不明真相的楚約看著滿地的陶瓷碎片,心中的火氣也噌地一下冒了上來,她站起身對趙箬說道,“你這孩子,最近都犯了些什麽大小姐的嬌慣毛病,不讓娘安心喝茶也就算了,竟然還肆意打碎東西!”

趙箬也不知是怎麽了,隻要一牽扯到她家人的事情,她那平時冷靜到極點的大腦就完全受不起控製了,那根緊繃著的神經說斷就斷,她將湧上喉頭的那絲鹹腥味用力咽下,聲音略微沙啞地對著楚約說道,“阿娘,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身體虛弱,喝了數十年的藥都治不好嗎?”

楚約愣了愣,她的心中一顫,看著滿是狼藉的地磚上那星星點點的茶漬,升起了一絲恐懼,與剛才指責趙箬的語氣相比,她現在的聲音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難道,是……這……這茶裏有什麽……東西?”

趙箬的眼睛裏的血絲漸漸凸顯了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趙寅與楚約深深地看了一眼,話語中的憤怒盡數顯現出來,“這百家茶裏,放了能夠摧殘人神經和身體的罌粟!就是罌粟讓阿娘你一直都處於對它的上癮與虛弱的狀態!”

楚約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眼裏的恐懼之意隨著趙箬的話語變得越來越深,一下子癱坐回了椅子上。趙寅也是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他上前一步,認真而又急切地看著趙箬,激動地問道,“那麽,你阿娘生不了孩子也是因為這個……是不是,是不是?!”

趙箬點了點頭,雖然看著趙寅與阿娘那痛苦的模樣心中十分不舍,但是真相就是這麽殘酷。趙寅的眼睛立刻變得猩紅了起來,他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了起來,抬腿就往院外走去。

趙箬手疾眼快,及時反應了過來,將趙寅攔住。趙寅的臉上全是陰暗不堪的神色,他對著趙箬低吼道,“讓開,我要去找大夫人這個賤人!約兒與我到底和她有什麽仇?!她居然如此陰毒,三番四次地陷害我們!”

趙箬依舊冷著臉,攔在趙寅的身前,對著他沉聲說道,“父親!你現在去也沒有用!她是你大嫂!隻要她死不承認罪行,你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趙寅的麵色一凜,依舊想要走出去,趙箬急得朝他大聲吼道,“父親!你可曾急得女兒上次當眾被她陷害一事!”

趙寅被她這麽一吼,腦子也清醒了起來,他眼中的怒火漸漸平穩下來,臉色黑得讓人看了便覺得可怕。趙箬的話說得沒錯,大夫人的身份擺在那裏。即使現在掌握了證據也不能立刻將她治罪,隻有趙淵才能夠處理這件事情。

“父親,凡事都需要忍耐,現在還不是懲罰她的最佳時機。”趙箬從趙寅身前讓開,她緊緊地盯著父親的眼眸,口中的話語字字珠璣,“現在要緊的是,趕緊請個靠譜的醫師來,幫阿娘戒掉罌粟的癮。”

趙寅長長歎了一口氣,抬腿就朝院外走去,給趙箬扔下了一句話,“好好照顧你阿娘,我去找醫師。”

趙箬看著眼神空洞的阿娘,心中一陣揪疼,她一定又想起了當年她滑胎時的景象,現在一定還是陷在深深的自責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