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獨處

早上從衛國公府出發時,繡紅既是被齊妙支使開了,單獨坐著她家小姐的馬車出來的,她又哪裏知道這位何老太爺竟是高諍扮的?

如今聽得自家小姐與這白胡子老頭這般一對話,竟然怎麽聽怎麽怪異,她頓時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的愣在了那裏。

齊妙也不跟她解釋,隻是冷聲吩咐她這一路不管聽見什麽都不許記在心裏,更不許叫第四個人知道。

“若叫我發現你是個管不住嘴的,以後可就不單是不帶你出來的結果了。”

言之意下便是若你先對不住我,我便無情無義沒商量。

繡紅立時將頭點得仿佛雞啄米,隨即便將脊背朝著齊妙與高諍,半坐在車門邊,頭也不敢再抬起……就連這般坐著是否有些沒規矩也不顧了。

高諍被齊妙這一番殺雞給猴兒看的做派逗得隻想笑,待想到她這麽做或許也是為他考量,是不想給他平白找麻煩,他也便非常領情的對她一笑。

可齊妙哪裏是來叫他領情的?

她隻是覺得既然今日與他見了麵,便得抓住這難得的出府機會,正好與他將後續之事商議一番,也算抓了個軍師外帶短工兒用用不是?

她便假作無視他的笑,隻管低聲跟他商量,她還有要緊事兒要跟他講。

“……外帶著今日的開局不錯,我看是不是可以由你吩咐一聲你家車夫,咱們二人找個清淨些的酒樓用個午膳?”

“如此既算慶祝了你我鼎力合作的好開局,也將後麵的事兒再安排安排。筆)癡(中&文 ”

若在幾十年前,上京城的貴女們哪裏敢與男子這般交流甚至獨處。

可如今這十來年的風向早變了,她又注定要嫁給他了,這人擺在這裏不用白不用,她還拿捏個什麽勁兒?

是規矩要緊,還是掃**薛家更要緊?再說隻要她和他守口如瓶,倒比她總往高家跑強。

齊妙也不怕高諍因此便看不起她。

她早就不是那個不會看臉色的齊妙了,他若真敢流露出一絲半毫,再叫她瞧在眼裏,他就等著她的“雷霆震怒”吧!

隻是高諍既是個聰明人,也知道簪花宴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又如何不知道她的用意。

他聽罷她的話先是點了點頭,隨即便沉聲吩咐外麵的車夫,徑直將馬車趕到觀山樓去。

“這處酒樓雖然離著城裏有些遠,卻最靠得住,飯菜也做得好,你大哥前幾日還陪著太子殿下去了一趟,我們就在那兒停留了大半日。”

高諍吩咐罷車夫,便笑著給齊妙解釋。

齊妙正想質疑這酒樓她聽都沒聽過,聽他說罷這話也就放了心,“既是靠得住,遠點兒就遠點兒。”

她那車夫陳四既是她早用慣了的,不怕不聽話,他手上又拿著處理禮物的銀子,既不缺喝也不缺吃,隻管等在大齊家胡同附近便是,多等幾個時辰也用不著她操心。

可既然想到了陳四,她便又告訴高諍:“雖然你裝作一副被薛二太太惹惱了的模樣兒拂袖而去,他們家也備了禮物給你。”

“隻是他們家的禮我看不上,我猜你也看不上,方才我便叫我的車夫自己去將那些玩意兒處理了,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高諍笑著搖頭:“這麽做正好,我怎麽會怪你。”

他高諍還沒有那麽眼皮子淺,一點點禮物都看在眼裏。更別提是那薛家的禮物?

之後馬車又行進了小半個時辰,便來到了西城邊上不遠處的觀山樓,高諍的車夫本就輕車熟路了,隻管將馬車趕進了觀山樓的後院,方才叫那小藥童打扮的小廝請人下車。

而這觀山樓不單是前麵有個五層的樓閣用作待客,後院裏還有一排雅舍,高諍才下了車,便叫那小廝去尋一個姓胡的掌櫃,又如此這般附耳交代了一番。

等到那位胡掌櫃來了,話也不說一句,禮也不行一個,隻管埋頭帶著高諍與齊妙進了最東麵那間雅舍,又埋頭問了問午膳想用的菜色,便告退快步離去。

齊妙見狀越發放了心,隨後便將這間雅舍仔細打量了一番。

待見得頭道門與二道門中間正好有個小門廳,看似是安置下人的地方,還擺了兩張小桌配了椅子,便拋給繡紅一個眼色,叫她帶著那小藥童去門廳落座,這裏不用伺候。

打發走下人們沒片刻,那胡掌櫃先是親自端來了一大盤各色水果,又給齊妙與高諍都倒了茶,這才露出笑容道。

“這位爺既是說才過巳時中,用膳有些早,小的便再過兩刻送菜來。”

其實高諍也不過是想留些時間先談正事,因此也不曾征求齊妙的意見。

等到胡掌櫃又走了,他這才用眼神詢問她,這樣是否可行。

齊妙也願意先談正事兒再吃飯,先笑著對他點了點頭,隨後便告訴他,那關於簪花宴與賜婚的風聲可以放出去了。

“之前我既叫人在關雎宮做了推手,也叫人往鄧淑妃和梁昭儀的耳邊放了些風聲,隻怕這聲勢局限在後宮裏不夠,如今日子差不多了,你再在外頭添點油加點火。”

高諍倒是沒想到她還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將手伸進皇帝的後宮,先就有些微愣。

不過想到太子與衛國公府的關係,還有她那位至今仍在“頭痛”的外祖母,將幾個擅長大方脈與針灸的太醫留得死死的,這種在後宮裏的小動作定不是她一己之力,他也便笑起來。

“既是你已經在那幾位娘娘跟前做了大鋪墊,外頭的些許小事兒便交給我吧。”

自打他那賢妃姑母封妃的這四五年來,他的兩位叔父與叔父家的兄弟們真是叫人不省心,走動的人家既多又雜。

且不論那些不起眼兒的,隻說其中便既不乏鄧淑妃娘家的幾個子侄,也有其他幾位宮妃的晚輩甚至兄弟。

而他當初之所以怕他遵旨娶了齊妙後,四皇子便會被架起來,就是怕高家有誰受人攛掇壞事兒。

現如今卻不想沒等幾個叔父與兄弟壞事,他先利用上了這些關係。

“不過我還想多問一句,你當初去給菲菲報信那次,說是關雎宮那位還想給我指婚來著,如今是不是……我和我們家已經被擇出來了?”高諍輕聲道。